七十九、为自己考虑

得了消息坐不住的不仅仅是凌锐，李奉先随便寻了个由头找到方晴，旁敲侧击说了一番话。
“二小姐要回吴江了，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并肩作战?”
“哈，奉先将军也会多愁善感的吗?”
方晴踮起脚捶了他肩膀一下，仿佛兄弟一般，然后继续说道，“如今吴江和昭南两地可算一体，两边商路一开，物资人员皆可自由流动，待到昭南安定了，随时欢迎你来吴江做客。”
“真的?只怕到时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你父亲他们会提防着我。”
“嗨，”方晴小手一挥，“瞎担心，我父亲不是气量狭小的人。况且，还有我在呢，我会为你引荐的。”
李奉先笑得灿烂：“是吗？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既然二小姐能说这种话，说明她没有嫁到迦楼罗的打算，这下可以安心了。
不过二小姐这么优秀，我也要加倍努力，看顾好昭南，作出一番成绩来才行。
李奉先暗暗下定决心。
前脚刚送走李奉先，后脚凌锐又来了。
他为什么来的方晴一清二楚。
一进门，凌锐便直接问：“察察王子求亲，你答应了没有？”
方晴迟疑了片刻：“这……你专门跑过来，就为了这件事？”
“到底答应了没有啊？”
凌锐挺着急，原本都想好了，只要回到云中，立即腆着脸去求父亲来提亲，即便被打几顿板子也不怕。
实在不行就去缠着母亲，父亲最听母亲的话了，而且她最着急小儿子的婚事，一准同意。
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个察察王子，你不知道求亲要三媒六证的吗？你一个小屁孩瞎掺和啥！?
他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嘛?”
方晴被逼得紧，有些不喜，和别人讨论自己的婚事，即便这个人刚刚有些好感，也让方晴有些不自在。
提亲不一定马上就要成亲，等他回云中，寻了媒人再过来，总还有些缓冲的时间，足够用来做心理建设。
可是现在——
要让人怎么回答?说是没有同意王子的求亲，凌锐会不会以为是向他作出某种承诺，答应一定会等他?
方晴片刻的纠结被凌锐看在眼里，他皱起眉头，咬着牙道：“阿晴，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察察王子对你来说绝非良配！”
“啊？为什么呢？”看他的样子，方晴忍不住想笑，“察察蛮可爱的，现在年幼，才会受到祖母的影响。等他将来成了金翅王，会是个好国王，嫁给他就会成为王后，而且是唯一的王后，这不挺好?”
凌锐一下子就急了：“昭南这块地你没看到吗？烟障横行，虫蛇遍地，更何况比昭南更加偏僻的迦楼罗，你难道想进山当虫子的王后?”
“这……我不就是和陆师兄玩虫子，才把童靖干掉的吗？我去了该是虫子怕我才对。”
凌锐：“……”
他来回团团转，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尝试道：“你再想想啊，迦楼罗那种地方，山高林密，对吧？你喜欢吃的那些东西，什么桂花鱼，什么祁江团，箸头春……
反正就是运不进去，就算能搞到食材，能找到厨子给你做的吗？”
方晴忍住笑，嗔怪道：“瞧你说的，难道迦楼罗王室还能欠我一口吃食吗？”
见她还不为所动，凌锐紧咬着牙，突然逼近，一把搂住眼前的少女。
方晴瞳孔猛地一缩，后背拱起，浑身汗毛像猫儿一般炸起来。
“凌、凌锐，你要干嘛！？”
因为太过于惊愕，方晴甚至忘记了挣扎，想要反抗时，整个人已经紧紧拥在怀里。
方晴尝试掰开他铁箍似的手臂，又试图推开他的胸膛。
他的拥抱太紧，所有反抗都是徒劳。
“你……放开！”
方晴说得坚决，手上的力气却渐渐弱了下去。
“不，我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如是耳鬓厮磨一阵，少女的脸颊如同熟透了的桃子，彻底转为红色。
两人的心跳节拍慢慢变得一致。
方晴也反手抱紧了他。
时光仿佛在这一瞬停住。
方晴既紧张又激动，好在他除了拥抱，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方晴才说道：“你可以放开了。”
凌锐依言松开怀抱，后退一步，但十指还紧紧扣住方晴的手。
他目光炯炯，说道：“我不会放手的。”
方晴眼眸垂下：“恩……”
在原着里，凌锐为大魏平定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却为所有亲人忌惮，到全文完结都没有娶妻生子。
孤独始终伴随着他。
到现在，方晴都觉得匪夷所思，莫名其妙在山里就遇上了，然后两人关系就莫名其妙发展到这一步。
最开始应为熟知剧情，就想着利用他除掉童靖。
这一路上他一片赤诚，不计较自己的得失，甚至连杀童靖的时候他都没有亮明身份，这可是名震天下的机会啊！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到了这一步，方晴不妨挑明了说。
“你知道吗？平心而论，这门亲事来的正是时候，虽然察察刚提出来的时候我心理是拒绝的，但是——
昭南实际上已被吴江控制，只要剿灭童靖余孽，我再成为迦楼罗王后，凭借通往各地的商道，经营数年，吴江在整个南方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即便将来天下大乱，吴江有这么大的战略纵深，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一场婚姻就能换来这样的局面，难道不值得考虑一下吗？”
方晴感觉他把自己的手攥得更紧了，掌心的温度却渐渐冰冷。
“你们需要盟友，为什么我们云中不行?以云中州的实力，以我父亲魏国公的名望，难道还比不上境外的番邦属国吗？”
方晴不是没有考虑过抱魏国公的大腿，虽然知道剧情，将来云中州将会迎来一系列动荡，包括与南宫怀仁之间的争斗和凌锋、凌锐兄弟之间的反目。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萧楚。
不知道他下次出现的时候，这本书的故事线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经过这次昭南之行，方晴发现，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凸显，先知先觉的优势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吴江与云中结盟，这将大大改变原文走向，方晴心里有些没底，不如稳扎稳打，经营好南方，将来静观其变。
“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你误会了一些事情……”
不等方晴说完，凌锐立刻打断：“你一直都在考虑吴江怎么样，大局怎么样，可是——你有为自己考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