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个承诺

哈维倒是想伸出援助之手，但是苦于自己对这里也并不了解，无法提供有效的建议和帮助。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能和对方聊些什么呢，哈维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两人唯一的交集似乎也就是老莱特了。
“您对莱特先生了解多吗？”
列维夫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话题这么尬。
“还好，我们两人已经共事多年了，不过我俩见面的主要交集一般就是他找我要钱。”
莱特先生劣迹斑斑啊！
“不过莱特先生确实是一个虔诚的星空信徒。”哈维打算夸一夸莱特先生，两人在背后一直诋毁对方的话总显得过于小气了。
“虔诚？”列维夫人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看到对方的表情，哈维顿时感觉到这里面指定有点问题。
“莱特先生跟我说他有个孙子，他起得晚是因为晚上陪孙子去了。”哈维感觉有些头大，“我知道他陪孙子是借口，其实是打牌去了。”
“他有个孙子？”列维夫人差点没能维持住优雅的体态，“他连太太都没有哪儿来的孙子。”
好家伙，不止陪孙子是假的，干脆孙子都是假的。
“那虔诚的星空教徒呢？”
“虔诚不虔诚的先不说，星空信徒倒是真的。”
听到这话，哈维觉得这才对了，莱特先生怎么看都跟虔诚搭不上边的样子。
列维夫人接着说：“星空教派内部分为烈阳派和皎月派，烈阳严苛而刚烈，皎月清高而平和，但两派都不允许教派内有他这么不正经的成员。
“于是他被逐出教会了。”
哈维：“……？？”
序列九的信徒，莱特先生果然不凡。
学者震惊！
“对了，他到底干嘛去了？”列维夫人问道。
哈维缓了缓神。
“他打院里那棵金苹果树的主意去了。”
列维夫人纳闷：“现在是金苹果成熟的季节吗？他去干什么？”
“采集金苹果树汁。”
“他弄那东西有什么用？”
“吃。”哈维斩钉截铁地说。
“吃？！”列维夫人一脸见鬼的表情，“他不会是输牌被揍的时候伤到脑子了吧。”
接近中午的时候，老莱特提着篮子回到了图书馆。
哈维满意地检查了自己要的东西。
“上午财务部的列维夫人来找过你。”哈维收起装有金苹果树汁的瓶子，对老莱特说。
老莱特皱了皱眉，嘀嘀咕咕：“她找我干什么，我的财务申请都是盖了章的，做假账这种事我好几年没干了，况且……”
哈维赶紧打断对方的话：“没什么大事，她想来借两本书而已。”您可别说了，我怕我知道太多被灭口。
一听不是来要钱的，老莱特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那就好。”
他大大咧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宽边软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盖住大半张脸：“我要睡觉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哈维点点头：“行。”
他正要出门，大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希拉尔·葛伦多，研究所大小事务的管理者。
“希拉尔先生。”哈维停步行了个礼。
希拉尔也没有拿捏架子回了一礼，虽然自己和对方交集不多，但自己的两位老友却相当欣赏对方。
哈维正要开口寒暄，就听见老莱特的大嗓门从图书馆里传来。
“上午我迟到的事你什么都没看见！别忘了！”
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哈维已经不想去看希拉尔先生的表情了。
莱特先生，祝您安好。
哈维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事情办完，哈维离开研究所，回到了自己家中，他打算尽快完成聚会上的交易，红耀星要的金苹果树汁多半是用来疗伤的，自己可不能拖延了别人的伤势。
按照聚会时红耀星先生告诉自己的方式，哈维默默在心里勾勒起了小岛上那团篝火的模样。
渐渐地，勾勒的篝火越来越生动，其上甚至有火星在飘扬。
到最后，不用哈维的控制，那团篝火仿佛在他的心里活了过来，静静地燃烧。
“准备好交易了吗，游荡黑巫师？”白灰会长和煦的声音在心里响起。
“好了，会长先生。”哈维恭敬地回答。
话音刚落，哈维的眼前场景如揉碎的水面一样骤然变换，转眼之间，他已站在一座不见尽头与来处的长桥上。
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但哈维仍然会对四周的景象而感到震撼。
不管是漫无边际的寂静水面，永不停息的微风，还是可以连通各地的古朴长桥。
哈维沉默地向着前面走去。
前方是看不清的浓雾，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但是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往前走，你就总能走到一座小岛上，那里有一团长明的篝火和一位身着白色亚麻长袍的人永远在等待。
哈维踏上小岛，踩散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来到篝火前，向会长郑重地行了礼之后坐到了对面。
不知道为什么，哈维每次来到这里，总是坐到会长正对面的位置上。
“这是红耀星前辈要的东西。”哈维拿出装有五点五盎司金苹果树汁的瓶子，他没有忘记会长要抽成百分之十。
白灰伸出右手食指，隔空点向哈维手里的瓶子。
瓶子像是有人握持一样飘了起来。
白灰食指动了动，手腕微微一抖，瓶子便落到了篝火之中，被明亮温暖的火焰吞噬。
这是直接传送给红耀星了。
哈维头一次见会长如此操作，看得分外仔细。
“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白灰处理完成员之间的交易，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谢谢您的认可。”哈维低下头。
“我答应你，会告诉你那片空间的起源。”白灰顿了顿。
哈维按捺下内心的激动，他可不敢催促会长先生。
“但是。”
“我恐怕要失约了。”
白灰轻轻吐了口气。
哈维有些惊愕，对会长这个等级的存在来说，说出的话语就是铁打的规则，不可轻易反悔，否则威严不存。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会长宁愿威严受损，都不履行自己的承诺。
“那位术士的状态很不对劲，你对祂的试探已经招来了祂对于那里的一些关注，所以关于那里的信息我无法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会引起反应，有些事情你一旦知道，就会招来祸患。”
哈维很是失望，但也认可会长所说，所有涉及到神灵的事情都不能以常理论之，仅仅了解就能与对方建立某种隐秘的连接，而连接往往就是污染的来源。
同时他心里流过一丝感激，会长大可按照承诺，告诉自己那片空间的起源，至于自己离开小岛，离开这里之后会不会因为所知之事而被其他的视线盯上，那完全与会长无关。
但会长却选择了破坏承诺。
“作为交换，我可以满足你其他的愿望。”白灰说。
愿望？哈维注意到了这个词。
如果从一个对超凡毫无了解的普通人的视角来看，神灵满足愿望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作为超凡世界内部的人，作为一名学者，哈维相当明白，神并非万能，祂们也有自己的职权。
更何况，会长并非神灵。
实现愿望一事，谁也不敢妄谈，序列越高越能明白这一点。
但是会长却采用了这样的说辞，对方难道真的有这个能力？
唯一的可能是，会长的超凡能力就是偏向愿望方面。
但这和对方此前所表现出的能力没有任何关系。
哈维没有困惑太久，他不敢让一位疑似序列一的存在等待太久。
“愿望吗……”哈维摸了摸下巴，“提升序列算不算？”其实他想问的是提升序列会长可不可以做到，但这样的问法显得在挑战对方的权能，所以换了委婉但别扭的问法。
白灰缓缓点了点头：“可以，但会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我最多帮你提升到序列五，但是你将永远卡在这个序列。”
哈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还是算了。
在见识到那位将自己与肖恩先生可以称得上是玩弄的神秘序列五被三大势力的首领联手逼退后，哈维对于序列五再无太多的恐惧，同时也认识到了序列五也并不能无敌。
那么自己目前还有什么需求呢？
哈维想了想。
“我可以之后再向您提出愿望吗？目前我暂时没有想要完成的事情。”他决定把这次机会攒着，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可以。”会长白灰很是大度，并不计较哈维的小心思。
哈维心中一喜，会长的这条承诺在手，自己几乎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但你要小心，勿要在那位术士的视线内唤我。”
哈维闻言，也并没有因为会长多加了一条限制而气馁，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老往神灵面前跳。
至于会长这么说的原因，他认为也很简单，两人刚刚对了一场，不想再碰上也正常。
“我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谢谢您，会长白灰先生。”哈维想了想，提出了告辞。
白灰微微颔首。
哈维身后的雾气无风自散，布满了时光痕迹的长桥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