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半

路上，哈维在心里回忆着刚才的事情，排查自己疏漏的地方。
一个强大的超凡者在二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对普通人借出了金钱，并预言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发生一件事。
啧，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对方到底图什么呢？
还有就是，对方明明可以轻易处理掉自己二人，但并没有动手，而是专门在七八年前租了一栋房屋，在其中留下了刻字，语气也不像是警告，更像是劝诫。
神棍行为。哈维下定义到。
等等。
哈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肖恩先生您说之前几年您也接到过这种案子？”
“是的。”
“那为什么之前那个人不给您留言，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让您找到过？”
肖恩陷入了思索，片刻后，他神情凝重地抬起头：“也许，他觉得之前的时机不合适，但是现在，时机到了。”
哈维也是这个想法：“最近也许要出事了。”
肖恩眯了眯眼：
“我会向上面申请能够处理这种等级的事情的人来接手。”
他又看了看哈维：“本来说这段时间不让你出任务的，没想到你出门就撞见事儿，啧……”
哈维也无奈啊，自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自己遇见的事情就没断过。
肖恩看了看手腕上银质的机械表，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研究所找希拉尔，晚了他该去教会了，我还要再回一趟特别行动部。”
哈维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是回研究所找希拉尔先生，让他给自己安排一间房子的。
赶到研究所的时候，哈维找到了正准备出门的希拉尔先生。
“肖恩让你搬到研究所里来住？”希拉尔听完哈维的讲述，确认地问道，他向来是一丝不苟的人，就像他所信仰的机械一样，精密且强力。
“嗯。”哈维点头。
“看见后面那栋三层高的灰色房子了吗。”希拉尔抬手指向研究所南边，“那边是研究所的员工和学徒们住的地方，你先去那里将就一晚上，我明天有空了给你安排好一点的住宅。”
“好的，希拉尔先生。”哈维跟希拉尔的交集并不多，说话时语气也相对客气一些。
哈维来到希拉尔指的那栋楼下面，找楼管拿了钥匙，来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布置很简单，仅有朴素的家具和生活设施，但是非常干净整洁。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今天实在耗费了太多的精神了，晋升超凡虽然给了哈维无限的动力和干劲，但兴奋的心情总会消失，就像现在，哈维只想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闭上眼，时间很快来到了半夜，今晚的月亮已接近满月了，清冷的光辉铺洒在瑞亚安静的街道上，又是一个祥和的晚上。
但是真的安静祥和吗？
哈维不这样认为。
他猛的睁开眼，看向了窗外，刚刚他的灵性感知发出了警报，窗外有不寻常的动静。
“就没完了！”哈维咬牙切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低声咒骂。
他贴着墙摸到窗边，借着月光向外打量。
会是什么呢？小偷？
对方显然不是冲着他来的，哈维看到了一个往远处窜走的黑影。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走远而又回去躺下睡觉，不管是因为被吵醒的起床气，还是因为……他感知到的那丝超凡力量。
拿着警局的薪水，哈维做不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如果对方没大摇大摆地从他房间外面过也就算了，但是对方现在不禁过了，还吵醒了自己，那就不能随便放对方走掉了。
来不及去通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肖恩先生了，而且哈维也有心试一下自己现在的能力，究竟在超凡者的群体里属于哪个层级。
哈维的房间在一楼，这为他直接翻出去提供了有利条件。
对方的速度不慢，事不宜迟，哈维迈开腿追了上去。
很快就追出了研究所的范围，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街，街上只有两侧的路灯因接触不良而时不时闪烁。
哈维努力感受着四周留下的超凡力量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似乎跑了一路，一路上都是超凡力量的痕迹。
“漏了？”哈维嘀咕道。
虽然很不雅，但他仍然忍不住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一只追寻味道的警犬。
也幸好对方不知为什么而留下了一路的气息痕迹，不然以学者的孱弱身体素质，哈维早就追丢了。
一路凭借着学者带来的灵性感知，哈维来到了一座桥之前。
瑞亚郡作为被奥芬巴赫境内一条东西向的运河横穿而过的城市，城内的桥梁也属实不少。
眼前这座桥就是其中之一。
运河的水在河道里翻腾，即使现在不是雨季，也没有任何大型水源的汇入，就仅仅是这么一条最窄的地方都有上百米宽的运河，在平常的日子里水流也是分外湍急的。
哈维看向了桥洞处的黑暗中。那个人藏在了那里。
他为什么要藏？自己的追踪虽然说不上隐蔽，但最少离得很远，不应该被发现。
想到这点，哈维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地观望了四周，发现了一个摆放在桥头的大木桶，果断钻了进去。
木桶大概很就没有人使用，缺乏水分的浸润，再加上长期地露天曝晒，拼装木桶的木板渐渐萎缩干枯，形成了小小的间隙，正方便哈维观察。
没过多久，哈维听到了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果然还有别人。
对方的速度很快，片刻之后，哈维已经能从木板的缝隙间看到对方了。
来者的穿着一身刷成黯黑色的轻甲，即使在月光下也没有明显的反光，轻甲上除了重要的部位，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镂空的结构，以及符合空气动力学的设计。
他的面容在头巾的遮掩下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要是换做以前，哈维还能用红外视野把对方上上下下都轻松看个够，但现在不行了。
有舍才有得！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哈维凭借学者的观察力，还是从对方的步伐，幅度，以及身形辨认出了对方的性别。
穿着轻甲的男人走到了桥头，简单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场景。
突然，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黑夜说道：“你就在这里，别跑了，乖一点，省得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哈维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桥洞的方向，他知道他追的那个人还躲在那里。
深秋季节没有什么虫，安静的夜晚只有夜行的鸟类时不时的鸣叫。
男人见没有人回应，也没有再多费口舌，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两颗圆圆的东西，摊开放在手心。
哈维借着月光，看见了那是什么。
是两颗眼珠！
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感，仿佛是被精心处理过，两颗眼珠在月光下呈现出玻璃球一样的质感。
即使是这样，哈维还是得一边注意情况，一边分心压制自己的不适感。
他拿这东西出来干什么？哈维心里生出疑惑。
但很快，哈维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看见那两颗眼珠内的瞳孔轻轻地转动起来，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卧槽！哈维差点叫出声。
那对眼珠缓慢地转动着，最终对准了桥洞的位置。
那人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找到你了。”
眼看一场战斗就要爆发，哈维甚至还没决定好帮哪边，他对两方的身份都一无所知。但良心认知告诉他，应该帮桥洞里的那个人。原因有二，一是人总会下意识地去偏袒弱势方，二是那个穿轻甲的男人拿出一对眼珠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好人。
就在哈维抉择的时候，另一件事发生了。
那对眼珠却轻轻弹动了一下，瞳孔渐渐有了转向哈维方向的趋势。
哈维屏住了呼吸，额头渗出了汗滴。
外面的那个男人肯定是超凡者，甚至可能是序列八。
即使不是序列八，而是初入门的序列九，自己被对方这样迎面对上，也不可能打得过。
哈维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除非对方也是那种不擅正面对抗的途径，否则自己一旦被那对诡异的眼珠发现，则毫无胜算。
但是从对方身上的轻甲和刚才的速度来看，对方肯定是战士类的途径。
正在哈维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时候，那对眼珠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往哈维的方向旋转。
男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桥洞中，也没发现刚刚这片刻内的异状。
哈维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是因为什么，最少自己还能躲起来在暗处发动突袭。
回过神来，哈维突然觉得那对眼珠的气息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哈维吓了一跳。
再次仔细感受了一下后，他排除了这种可能。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突然，哈维灵光一闪。
是学者！
嘶，那是另一名学者的眼珠。
认出了那对诡异眼珠的来历后，哈维更加肯定自己无法正面解决这个敌人了。
桥洞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他披着一件残缺的披风，身上是皮质的甲胄。
“哼。”他愤怒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