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中

怀着满腹的疑虑与纠结，哈维回到了地窖里属于他的房间。
肖恩先生并没有解答他的所有疑问，反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哈维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正在向他打开。
作为一个普通人，或者作为一个普通机器人永远不会了解的一面。
那只幻化成肖恩先生的千纸鹤在哈维的脑海中翩飞，勾出了无数的思绪。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能力或者魔法！”哈维小声惊叹道。
那就可以解释之前他对于社会结构发展不正常的猜测了。
过于强大的独立个体在相当的程度上使社会与科技脱节，这样的个体越强大，他们所带来的固有稳定性就越高。
但随之而来的是遗憾和沮丧，哈维看着自己的机械身躯，自知这样的自己注定与超凡无缘。
穿越到一个有神秘的魔法和超越凡人的力量的世界，在初窥门径之后却被拒之门外，让哈维非常难受。
“也许他能帮我……？”哈维面带纠结地拿出那只用于联络的千纸鹤。
在手里翻看了半天，哈维咬咬牙，最终还是把千纸鹤又放了回去。
他不敢这样轻易把自己置于情况不明的位置，哪怕对方刚才并没有对他表露敌意，哪怕肖恩先生救了他一命。
哈维决定先观察观察，最少等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足够的了解。
又想起刚才的战斗，灵魂猎手的利爪在草坪上划出的深沟让哈维认识到这个世界到底潜藏着多的危险。
他如果想要找到回地球的方法，那需要面对的危险恐怕比起灵魂猎手只多不少。
至于战斗对周围的破坏，哈维并没有担心，因为肖恩先生走的时候告诉他，附近区域已事先被从真实世界隔绝出来，撤掉隔绝的力量之后不会对真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是为了防止被普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肖恩先生是这么说的。
哈维没有问为什么，他担心会直接将自己牵涉进去。
明天再和伊薇特姐弟聊聊。哈维决定。
靠到墙边，哈维进入了休眠模式。
……
再次睁眼的时候，克里斯蒂安·罗森克罗伊茨已经出门了。
哈维推开地窖门，看见了正在收拾行装的伊薇特和伊萨。
“你们这是？”哈维问道。
“我和弟弟要去上学呀。”伊薇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噢，哈维想起来了，昨天伊薇特说过，她在瑞亚高等技术学院上学，而弟弟伊萨则还在教会学校学习语法和算术。
“昨晚您出过门吗？”伊薇特问道。
“嗯，出去过了，但没走太远。”哈维隐瞒了昨晚的危险，反正灵魂猎手已经死了，就让他永远隐身于普通人的视线之外吧。
“你今天白天还要出去的话，我给您一把钥匙。”伊薇特叫来弟弟伊萨，把挂在伊萨脖子上的钥匙取了下来递给哈维，“我放学了会去接伊萨，我们一起回家，他不是很需要自己的钥匙。”
“好的，谢谢。”哈维没有客气，只是在脑海中思考起了昨天想过的那个问题：要怎么回报对方。
“桌上有今天的报纸，您看过之后记得折回原样放回去，我父亲对此向来敏感，不要被他发现了。好了，中午我们都不回来。晚上见！阿泽斯先生！”伊薇特说完就带着伊萨出门了。
小姑娘心真大，才认识我一天不到就这么熟络。哈维嘀咕道。
他顺着伊薇特的指示找到了报纸。
“万国日报？”哈维看着报纸的标题笑出了声。
翻到头版，是国际局势。
“奥芬巴赫帝国和毗邻的卡尔斯鲁厄共和国的边境摩擦已愈发难以控制，小规模战争或将爆发，民众无需恐慌。”哈维边看边念着报纸上的内容。
什么奥芬巴赫，什么卡尔斯鲁厄，完全没有概念。
继续看下一版：“机器人前沿领域的专家康纳·伊莱恩先生指出机器人高度智能化技术还缺乏最为关键的一环，日后将长期致力于此。”
诶？哈维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位康纳·伊莱恩先生正好就在瑞亚郡，还有个研究所。
哈维记下了相关的信息和研究所的地址：瑞亚郡东区白桦树大街35号，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总之看上去好像跟自己有点关系，所以记一下。
继续往后翻，哈维惊讶地发现这份并不厚的报纸竟然还刊登有小说版。
这是一篇叫《见我所见》的长篇小说，看上去剧情正处于展开的阶段，主人公是一个目盲的小男孩，讲的是他克服困难四处游历的故事。
略略读了一遍，这部分讲的是小男孩受到了一只巨龙的帮助，飞到了龙岛上，在巨龙国度的冒险。
哈维暗暗对作者竖了个大拇指，写得确实不错，难怪能在这种看上去就很大销量的报纸上占了个小说板块。
放下报纸，哈维发现伊薇特竟然还给自己留了早餐，是奥芬巴赫的传统早餐：黄油面包加煎至两面焦黄的鸡蛋。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味觉。”哈维吃了一口，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一部分的味觉，虽然不太完整，对食物的口味感觉不是很清晰，但也着实让他高兴了一下。
吃是人生大事，没有味觉的话，快乐起码少一半。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哈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开门，毕竟严格来说他并不是这家的人，甚至连这家的客人都算不上。
但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似乎知道里面有人，在催促一样。
哈维还是起身来到了门前。
“哪位？”他问道。
“瑞亚警局，请开门配合我们的工作。”
警局的人？找我干什么，不对，他们可能是找罗森克罗伊茨一家。
哈维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道穿制服的身影，一高一矮，从肩章来看，高的那位似乎是长官。
“我们接到举报，昨晚你家院子上发生过聚众械斗。”矮警员开口说。
昨天晚上？聚众械斗？
哈维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了许多念头，最终锁定在了一个可能上：有人陷害！
来不及往深处想，他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什么？我没有看过您说的事情，警官。”哈维装傻。
“先带走，性质恶劣，回去再问。”高个警员背着手，不耐烦地下令道。
矮个警员高兴了起来，现场询问和带回警局询问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带回去的话，对方就得需要交点钱才能了事了。
“等等。”哈维阻止了对方的行动。
“哼，你有什么想辩解的？”
哈维解除了光学拟态伪装，露出了自己的机械身躯：“我只是个智能机器人，带我走完全没有用。”
“这……”矮个警员愣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官，发现自己的长官也有点没料到。
“机器人的智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高个警员挠了挠头。
“好像是有这个程度的智能。”矮个警员回忆到，“今天的报纸说了，最新的成果甚至与常人极其接近了。”
“啧，算了，下次再来。”高个警员摆摆手，带着下属不耐烦地走了。
呵，见钱眼开的狗腿子。哈维心里嘲讽了一声。
关上门后他坐到了沙发上。
神色严肃地思考起了刚刚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人举报？
难道有人看到了昨天晚上的战斗？
不对，肖恩先生给我的感觉很谨慎，不会犯这种把普通人放进临时隔绝出来的空间的错误。
再说了，被人看到的话，那就不是“聚众械斗”的问题了。
那会是谁举报的呢？
会不会是……
那只怪物的主人！
哈维立刻推演起来。
一个藏在暗处的神秘人，指使着宠物杀人，但自己却悄悄躲在不远的地方躲着，看见了自己和灵魂猎手的战斗，对宠物的死亡怀恨在心，于是去了警局举报自己。
“他躲得应该比较远，不然不会发现不了我是机器人，也就不会去警局举报我。
“亲手对我报复固然爽快，但他却没这么做，是没有这个能力？或者他觉得警局能让我吃够苦头？”
哈维分析着一切可能。
“肖恩先生会不会也被威胁了……？！”哈维突然想到，肖恩肯定也被那个神秘人看到了。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肖恩先生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对方怕是没看见他的脸。
“得找个机会给自己起一卦了，怎么这么事儿逼体质呢？”哈维嘀咕道，作为神秘学的专家，起卦解局是他的强项。
但是自己的生辰八字怎么取呢……
哈维为难地看着自己手臂内侧的一串字符和数字：“生产日期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