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苏御的家
之后的三天,纪慈都把自己锁在家里赶假期作业,空闲下来就在手机上浏览招聘网站。
放假前的那场月考,她考得很差。
一个班40个学生,纪慈的成绩排到了34名。
语数外三科成绩勉勉强强过得去,满分300的理科综合她只拿了140分。
的确如许向东所料,她暂时还没适应重新回到学校的生活。大多课程都不太能跟得上,上课注意力很难集中,课后做题也总犯难。
纪慈捏着笔坐在餐桌前愁眉锁眼,躺在桌上的试卷大片留白,她双手抓住头发胡乱地揉搓,烦躁哀叹。
最近招人的岗位寥寥可数,大多还要求是做全职。可以兼职的,薪资待遇又不太理想。
真是学习和工作样样都不顺心。
她“啪”的扔掉手里的笔,俯下身,额头抵在桌沿,紧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铃声蓦地响起,屏幕上跳跃着陌生的电话号码。
纪慈怀疑是骚扰电话,心烦气躁直接摁了拒接。
过了一会儿,同样的号码再次拨了过来。
“喂,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口音不像本地人。
“你好,你昨天在网站上咨询过家政工作,请问找到工作了么?”
她昨天确实是浏览到有招家政服务的,就在网站上和对方闲聊了几句。
“我还没找到。”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急缺人手,薪资是一小时二十五元,不强迫全职。如果你以前没有家政工作经验的话,前几次需要老员工带着你做,你能不能接受呢?”
纪慈犹豫着还没出声,那边继续补充。
“你放心,我们公司叫安居家政,是正经的家政公司。如果你有什么疑虑可以到门店来看看,地址在信都区普华路二十三号。愿意签工作,带上证件原件和复印件就行。”
“好,那我先了解一下。”
掐断电话,她半信半疑在浏览器搜索安居家政公司的信息,公司资质方面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纪慈去了安居家政的门店,和对方谈妥即可签了约。
当天晚上纪慈就跟着老员工王妈一起上手干活了。
王妈性格随和,五十来岁,是个寡妇,独生子在外地上大学。她家里在市中心有三套房,出来干家政纯粹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
王妈挺喜欢乖巧懂事的纪慈,带着她干活的时候会很细心教导她,偶尔还给纪慈传授一些人生经验。
国庆最后一日,纪慈接了两家活儿,好在都是同一个小区,不需要狼狈地满城跑。
时过晌午,纪慈背上装满清洁工具的大背包和王妈一同搭车前往目的地。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这么阔绰华丽的小区,跟在王妈身后惊喜地四处张望,偶尔停住脚步拍一两张照片,她暗暗嘲笑自己像个当代翻版刘姥姥,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第一家顾客是位中年贵妇人,不咸不淡招呼两人进门后,坐回沙发上看起肥皂剧。
纪慈跟着王妈,穿了鞋套,把背包放在入门玄关处,轻手轻脚开始干活。
扫地,拖地,擦桌椅……
女主人还会时不时交代几句。
“餐桌上的花瓶别弄掉了,很贵的。”
“墙上的那幅壁画也要扫扫灰哦。”
“小姑娘,楼上厕所还有垃圾。”
400平米的大别墅里里外外清洁完毕足足耗了四个半小时,纪慈累得满头大汗,全身也酸痛得很。
王妈儿子晚上的航班回外省,六点之前必须赶去机场送机。
送走了王妈,纪慈按照手机里的地址在小区里寻路,天生路痴的她绕着绕着
晕了方向。
逼不得已,给顾客拨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安居家政的保洁,我在小区篮球场A口,找不到你们那栋楼在哪儿。”
电话那边的男人耐着性子给纪慈指路:“你右转直走,看到五A栋再左转第二家就是了。”
纪慈按照男人说的路线转悠了十分钟,终于找到了那栋别墅。
她整理好有点皱巴的衣服,拍掉裤腿上的灰尘,把额前的碎发别在耳朵后,挺直腰背走上台阶轻声叩门。
开门的男人黑衣黑裤,面容俊朗,眉眼让纪慈觉得有些眼熟。
男人客气冲纪慈笑笑:“终于来了,我们在party,垃圾有点多。”
他退了一步给纪慈让了路。
“抱歉,小区太大了。”纪慈进了屋,脱掉鞋子,换上自备的鞋套,掏出背包里的清洁工具。
屋子里传来男男女女嬉笑玩闹的嘈杂声,音响里播放着震撼耳朵的音乐,很是吵闹。
纪慈走去客厅,忽视屋里几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弯下腰挨个捡起大剌剌躺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丢进随身带的大垃圾袋里。
“哟,这是哪来的小妹妹,”一个衣着时髦的黄毛男人见来了个小姑娘,吹了声哨,言语轻佻,“怪好看的。”
纪慈假装没听到黄毛男人的言语调戏,头也不抬,半蹲着继续捡地上的垃圾。
见她没反应,黄毛捏着啤酒罐大摇大摆走到纪慈身前,满身酒气,打了个恶臭的酒嗝,伸手去摸纪慈的手背:“妹妹,要不要哥哥帮忙啊?”
纪慈浑身一哆嗦,怛然失色,慌忙甩开男人的大手。
黄毛满脸不悦舔了舔后槽牙,准备接着动手动脚。
先前的黑衣男人提了筐啤酒从厨房出来,正看到黄毛男人调戏女孩,拧眉唤了声:“飞哥,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纪慈像见了救星一般赶忙小跑到黑衣男人跟前,找了个借口和他搭话:“请问扫把在哪里?”
“洗手间里有,一楼有人了,你去二楼拿吧。”
纪慈“嗯”了一声,把手里提着的两袋垃圾堆在墙边,快步踩着楼梯去二楼,生怕被黄毛男人缠上。
苏御从卧室拿了充电器下楼,和上楼的纪慈猝不及防打了照面。两人目光交织,彼此的眼里都满含诧异和难以置信。
纪慈愣怔了,止住脚步,抬着头面容僵硬看着苏御。
她每天都幻想着和苏御偶遇的各种情景,却唯独没有这一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两人站在楼梯道上,一个目光探究,一个眼神尴尬。
楼下的音乐震耳欲聋,能够轻易搅乱人的心绪。
“苏…”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楼道间再次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楼下倏地传来黄毛扯着嗓子的怪叫声:“妹妹,拿个扫把这么久啊?要不哥哥上来帮帮你啊?”
语气猥琐,用词轻浮。
苏御听见后脸色微变,嫌恶地拧起眉。
话音一停,纪慈便听见黄毛走上楼梯的踏踏声。
黄毛男人刚才鄙俗的神情,粗糙的大手让她觉得很恶心,不敢想象对方上楼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脚步声逐渐逼近,纪慈的心砰砰直跳,眼神慌乱,抬眸急切望向苏御,唇瓣微颤。
苏御,请帮帮她…
苏御跨下几阶台阶,手臂一伸,用力拽起手足无措的纪慈的手腕,拖着纪慈快步上了二楼,把她推进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啪——
落了锁。
纪慈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傻在原地,听着外面黄毛男人路过的脚步声。
“咦,人呢?”
她站在门口,心有余悸。
过了片刻,脚步声逐渐远去。
纪慈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易察觉轻轻叹了口气。
手腕上有隐隐痛楚,是刚才被苏御握住的地方,肌肤上残留着他的体温。
屋子里有点儿昏暗,窗帘紧闭,也没有开灯。
满屋子都弥漫着专属于苏御的,好闻的气息。
两人离得很近,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很是安静,静得纪慈能清楚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浅浅的呼吸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你还没有回答,怎么在这?”立在面前的苏御开了口,语气不像平日那样明朗,很冷淡。
他心情不好吗?
“我是来做家政的。”屋子实在太暗,纪慈勉强能看清苏御立在一片昏暗中的挺拔身影和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这么缺钱?”
纪慈手指不自然地绞着衣服下摆,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不易察觉地“嗯”了一声。
她不想把不堪的一面展现给苏御,但她更不愿对苏御撒谎。
苏御没再多说什么,退了几步,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长腿微微敞着。
从窗帘缝隙洒进的光线照在男生的脸上,那张脸变得更加轮廓分明。
她居然和苏御独处一室……
纪慈僵着背,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双腿没出息地直打颤。
沉默了不知多久,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气氛,支支吾吾开口:“我…我…先下去了。”
赶紧转过身握上门把手,脑子里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房间。
“别做了。”
“什么?”纪慈拧了半圈的手蓦地顿住,没听明白苏御话里的意思,扭过头看向隐在暗处的他,疑惑不解。
“这是我家,你今天不用做了。”
言情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