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六人间的宿舍位于住宿区的最深处，所以往常都是塞西将他送回宿舍后再离去。 不过约书亚扭头看向面上噙着笑的塞西，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的身上，步伐好像仍有着些许的摇晃。
果然他还是把塞西送回宿舍再回去吧，幸好他是知道塞西所在的宿舍号的，虽然还没有真正去过。
“我记得是四楼吧？”约书亚扶着塞西在楼下站定，他有些纠结地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他送上去。
塞西面上似乎闪过些许无奈，“我没事。”
听到这句话的约书亚态度强硬地跟着塞西上了楼，这是他第一次来塞西的宿舍，因为校庆还没有结束，所以除了他们暂时还没有人回来，屋内也十分的安静。
与他和拜尔德豪华舒适的双人间不同，三张上下床摆在不算宽敞的屋内，虽然是六个人住的寝室，但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偶尔有几件校服外套搭在散落的椅子上面。
约书亚不知道哪张床是塞西的，只能将他扶进屋内，然后等他自己找到床铺。
塞西在最靠近门边的下铺坐下，他双手按着床板仰头看向面前的约书亚，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好了。”
“我觉得今天的塞西，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纠结片刻后约书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哪里不一样？”塞西歪头看他。
其实若说哪里不一样，约书亚又形容不出来，可是他看着这样的塞西总觉得心里有点堵。
约书亚叹了口气蹲下来和他平视，“好好休息，塞西。”
能够看出塞西眼中的笑意还未到眼底便消失了，他轻声回了一句，“嗯。”
或许他还是清醒的，可是酒精似乎到底发挥了些许作用，让深藏在心底的某种情绪露出了马脚。
后来约书亚便也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毕竟他也没有去参加校庆宴会的兴趣。
即便是远如住宿区和礼堂，却仍旧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与雀跃，约书亚打开窗户让微凉的夜风吹进屋内。
他站在床前用手撑住下巴，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礼堂。塞西身上似乎有着很多他看不透的东西，虽然他对探究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可是今晚塞西的眼神却始终让他放不下。
不论是塞西轻哼出的旋律，还是他抬头望向天空的那一刻，留给约书亚的都是无尽的彷徨。
是的，到最后约书亚觉得他在塞西身上看到的便是彷徨。他不知道塞西为何如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又或者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他。
方才蹲下身和塞西对视的一瞬间，他想要伸手抚下塞西勾起的嘴角，因为他并没有在塞西身上感受到能够笑出来的喜悦。
一声叹息消散在夜空之中，约书亚伸手将窗帘拉紧。他从衣柜中拿出特意定做的衣服换上，左手不断摩挲着召唤书的书脊。
“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响彻在耳边的乐声和欢呼声让约书亚有一瞬间的失神，若不是二楼突然跳下一名少年，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校庆现场。
“塞西尔？”
“嚯！”还未站稳的少年显然没想到这边也有人，而且还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吓我一跳！”
塞西尔穿着一身用银链点缀的白色礼服，外套随意地散开露出内里雪白的衬衫，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
只是双颊似乎带着些许熏红，他眯了眯眼似乎终于想起面前这人是谁，“原……原疏涯？”
及腰的长发有几缕垂在了身前，塞西尔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啊……好久不见，应该有半年了吧？……”
“距离上次暑假的话……”
“嘶……这次我又没把那个胸针带在身上，下次见到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啊不过你这次衣服好像合身了不少……”
塞西尔低声不断絮絮叨叨地念着，约书亚感受着体内不断流失的魔力，却出奇地没有打断他。
说到最后他抬头望向二楼透着光的小窗口，“我刚从那儿下来就碰到你了，里面的人把我围了一圈又一圈，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少年的话中是毫无遮掩的烦恼，语气也带着撒娇似的抱怨。说罢他又嘻嘻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是谁把礼堂里的果汁都换成酒了，现在里面有好几个正在发酒疯的呢，真有意思。”
约书亚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颊，估计他距离发酒疯也差不多了，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竟然是如此巧合。
塞西尔将外套脱下随意地挂在了花坛之上，“真不舒服，要不是为了跳那开场舞，我才不穿这个……”
“都连续跳了四年了，一点新奇也没有。”少年微阖着眼眸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约书亚盯着他并没有出声，片刻后朝着这和塞西十分相似的少年伸出了手，“来跳舞吗？”
塞西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脸颊上的熏红还没有散去，他懒洋洋地伸出右手，“好啊。”
等到二人的双脚碰到一起，塞西尔似乎有些好笑地着看他，“你怎么跳女步呀？”
“你怎么也是？”约书亚也笑了，“我不会男步。”
“真稀奇。”可塞西尔的语气却没有任何好奇的感觉，“难道同化前其实你是女生？难怪我找不着你呢。”
似乎完全不准备得到回复，他拉着约书亚的手搭在自己腰间，“我来教你，脚要这样动……”
约书亚注视着面前这位面容精致的少年，耀眼的金色长发随着步伐在背后轻轻晃动，嘴中哼着听不清歌词的旋律，是那首塞西也曾哼唱过的歌曲。
“这是什么歌？”
塞西尔随着约书亚的动作晃动着，他甚至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只是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小时候听吟游诗人唱过，觉得好听便记下了。”
“停下步伐的旅人啊……”
“远方的风笛不断咏唱……”
“再见吧……”
“多想铭刻此下……”
“想要再拥你归家……”
“啦……啦啦啦啦……”
少年哼唱的声音变大了些许，似乎是为了让约书亚能够听清。在这段轻缓的旋律中，二人渐渐停下了旋转的步伐。
塞西尔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学得很快嘛。”
二人身后礼堂外的广场上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喧嚣的声音，塞西尔将花坛上的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又到了咒法院的老师炫技的时候……”
他随意地靠在礼堂的外墙之上，左腿微微曲起，随后抬眸示意约书亚往天上看。
只见原本在空中飘荡的云雾像是被突然搅动了一般，在空中疯狂旋转，然后被吹成了各种形状直至最后消失。
随后空气中炸裂出惊人的花香，满天的花瓣不知从何落下，刚落在肩头便化作一道微光散去。
就在这时一道冲天的火焰在夜空的最中央闪烁，然后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天空盘踞，广场上的呼声达到顶峰。
不过约书亚却听到斜靠着的塞西尔发出一声轻笑，他将自己的右手微微抬起，只见一阵耀眼的红光在他手中亮起。
看着空中突然炸开的另一道巨大的火焰，只见它根本不遑多让，竟化作一条长鞭直接缠绕到了火龙身上，一时之间完全分不出高下。
就在这僵持之际，伴随着少年嘴中发出的轻轻一声“嘭……”
与此同时整个学院的上方也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那仿佛融为一体的长鞭与火龙齐齐在天空中炸开，留下数不清的星火从空中落下，像是燃烧的繁星一般。
望着这般壮丽的景象，约书亚似乎呆愣住了，他扭头看向旁边正肆意笑着的少年说不出话。
塞西尔歪头看着旁边唯一的目击者，“好看吗？不要告诉墨斯博老师是我做的哦……”
不过二人已经能够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塞西尔那家伙呢！他又跑去哪了！”
艳丽的少年强忍着“嗤嗤”地笑出声，“这样的校庆才勉强有点意思嘛……”
看着空无一人的眼前，塞西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下次到底能不能把胸针还给他……”
“嗬……”
约书亚躺在一堆宽松的衣服里喘着粗气，狌狌果然太耗费魔力了。
只不过这次比第一次同化的时间已经长上许多了，约书亚感受着体内接近枯竭的魔力，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魔力好像多了不少？
止不住的困倦汹涌袭来，约书亚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校庆似乎结束了，他能够听到陆续返回住宿区的学生们的欢声笑语。
可是塞西和塞西尔的模样却不断地在约书亚眼前重叠，他有些难受地抱住头，是巧合吗？还是说这就是塞西的秘密？
塞西洛戈萨和塞西尔克洛维……
他原本只是突然想见一见那个和塞西十分相似的少年，可却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