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谢谢，我派人明天来建墓碑。”林墨琛望着外面细如雾丝的天幕，光听院子外的声音，也能知晓雨势逐渐变小了。 守陵人不知是等得不耐，还是觉得气氛压抑，走到了门口三步开外的地方抽了根烟。见林墨琛说要建墓，了然地点点头，用脚碾了碾地上的烟头。
“嗯，那你留个姓名电话。另外她还有点随身物品，没有下葬所以还留着，你要看看吗？”
“好。”
守陵人走到院子另一侧，又从一大串钥匙里摸出一个深绿色的钥匙，吱呀一声打开了门，进门后又招呼林墨琛进来，循着编号找了起来。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屋内森森寒气，气氛阴晦压抑。
林墨琛问，“你不怕吗？”
守陵人笑了笑，“怕什么，我老婆孩子都在这里陪着我，他们会保护我的。”
林墨琛心头一震，这个灵陵人才四五十岁的样子，可能跟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年纪，但老婆孩子居然都没了。
“没什么好怕的，你老娘看你今天来看她肯定高兴，不过，你又淋雨又受伤，还臊眉耷眼的，可能更担心吧。我看你穿得开得，是个有钱人的样子，钱财可以解决大部分烦恼，人生在世，勇气当先，所以小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灵陵人边说着，边从储物格里掏出了一个木色的盒子，衣物肯定被烧了，财物应该也被当初几个帮忙料理后事的邻居们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照片书信类的。
林墨琛拿起一个泛黄的信封，信封被火漆封住未被打开过，上面是林婉如娟秀的字迹，写着：“我儿墨琛亲启”
这么说母亲是知道他会来，只不过自己实在太迟了，迟了整整五年。
林墨琛哽咽了片刻，拿过信封说：“这是给我的，我拿走。其他的随骨灰盒下葬。”
“好。”守灵陵人见信封上的字迹，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了院子，登记完后，林墨琛就要往大门外走。
灵陵人连忙叫住他，“哎，小伙子，这么晚了还下雨，你现在就走？”
林墨琛回过头，苍白着脸道：“对，事情比较多。”
人生不过数年，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至于那些挡道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回去的路上车子突然没油停在了半道，林墨琛狠狠锤了一拳方向盘深感无奈，先前慌不择路地就跑了没仔细看，现在只能静静等待救援过来。
深夜四下无人，雨已经渐渐停了，远处不时传来阵阵凄厉的鸟叫，叫得人毛骨索然。
林墨琛直勾勾盯着钟表，时间如沙漏一点一滴过去，他等得越发火急火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金市赶。仿佛在追赶时间，还是在追赶什么，他说不清道不明。
望着碧蓝色的天际，林墨琛才恍然察觉天空已经大亮，新生的太阳被雨水洗刷过，从东方迅速跃起，亮得刺目。原来日出真的很漂亮，他想起跟顾小白看日出的那个情话，有点可惜之前没有一同看过。
回到四季云顶时已经快要十点，林墨琛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汤圆没有跑到脚边旋转式撒娇，各类宠物用品也没有了，他连鞋都没脱，慌张上楼打开衣帽间的衣柜，属于顾小白的衣服也一并消失不见，他沉着脸，悲愤交加。
他当真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自己，就这么果断地离开了吗？
他想要一个解释，现在也不在意了吗？
他走得未免太决绝，是爱过自己的样子吗？……
林墨琛闭上眼睛，费力平缓自己因愤怒而狂跳不止的心，拿着车钥匙便打算要去晚香苑，他追也要追回来，锁也要锁在身边。
正要出家门，电话突然响了，是赵锐德。
林墨琛接起后，赵锐德便急急地笑道：“贤侄，墨琛，昨个后来也不见你人，本想跟你聊聊的。”
林墨琛左手攥住拳头咯咯作响，嗤笑了声，“枉我给你的项目铺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可说。”
“等下，墨琛，这不怪我，你父亲宏图大略，你人中龙凤，为何不能执手共进，你定要想想好，千万不要一步错，步步错，我们如今往后是一家人，一条船上的人，我是真心为你好……”
林墨琛没听完便挂了电话，凝起眉头仔细琢磨赵锐德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这个老东西，拿自己女儿做砝码也要嫁给一个“不举”之人，只为了能吃点沈震霆给得甜头，之前舔着脸要找自己合作，现在两边都想得好处，哪里来的好事，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这么蠢，无非是看准自己不敢跟沈震霆翻脸，但可惜他算错了。
什么叫一步错，赵锐德觉得自己错在哪里，林墨琛不由想起昨晚沈震霆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不满意自己花费在顾小白身上的情情爱爱，又说动手也轮不到他动手，想至于此，他立刻看了眼gps，确定顾小白的确在晚香苑，才放下心来。
沉吟良久，林墨琛给陈子彦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趟云市，又再三嘱咐要确保自身安全。
沙发上静坐了片刻，茶几上的药箱还敞开着，林墨琛收拾了放回原处，又上楼洗了个澡，然后淡然地驱车去晚香苑。
既然他不愿意回来，那自己便去找他。
人生在世，勇气当先，他可以把很多很多的勇气都放在顾小白身上。
顾小白回去后就碰到了李老太，李老太正坐在楼道旁择菜，见顾小白回来了，惊奇不已，“小白你回来了啊？出个差这么久，真辛苦！”
顾小白一夜过来心力交瘁，此刻一张苍白的脸已是无波无澜，木着张脸勾出一个笑，算是打招呼，随即拿着航空箱便匆匆上楼。
回到家后看着一切如初，把汤圆安顿好后顾小白就开始收拾，又在网上买了点菜打算等会儿做午饭，此时心情已经归于平静，仿佛到达了另一个境界。
他手里不敢停，怕一停下来脑子里就天旋地转地钻牛角尖，打扫了很久，顾小白才去楼下拿菜。小区的外卖不给进，都要去大门口的货柜上拿，等拎着菜走近楼道，顾小白见林墨琛正要往楼上走。
他顿然发了怒，遏制不住地骂道：“你来干什么！给老子滚！”
林墨琛回过头，见顾小白浑身不住颤抖，脸色惨白，眼睛跟兔子一样红得不像样。
他跟没听见顾小白说什么似的，径自拿过顾小白手里的一大包菜就往楼上走。
顾小白这才注意到李老太，老太太许是已经吃过了午饭，坐在门口摇着扇子，正瞪着眼睛看热闹。他犹豫须臾，也走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站在玄关处，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顾小白便自顾自的换鞋拎菜进厨房。林墨琛被甩在门口，只得自己从鞋柜里拿拖鞋，又去洗了个手，然后才坐下来喂汤圆零食。汤圆见到来人，亲昵地跳到林墨琛的大腿上打呼噜。
厨房里传来开火的声音，林墨琛抱着汤圆走到厨房门口，闷闷道：“我想吃糖醋排骨。”
“你可以去吃屎。”顾小白冷若冰霜，回得极快。
林墨琛被噎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粗鲁。”
“你没见过我的事情很多，以后也不必了解了，吃过饭就请回吧，林总，我这个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顾小白边说，边翻炒着牛肉，一旁切了许多的青椒，想了想，只用了一半。
林墨琛帮忙把菜端上桌，里面果然有一道糖醋排骨，他无声笑了笑。
顾小白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吃得很认真，但还是分了一丝目光给对面那人，他独居时对面都是空着的，林墨琛一来把光线都挡住了大半。
林墨琛慢悠悠地刨米饭，顾小白才发现他右手还缠着纱布，夹菜很困难，更别说吃排骨了，那是个高难度。
他心里堵得厉害，憋着一股气从厨房里拿了把勺子扔到林墨琛的饭碗里。
饭后顾小白拿出医药箱招呼林墨琛换纱布，他的纱布潮湿地沾到了一块儿，解开后才发现伤口处被水浸湿水红肿得厉害，无奈顾小白又给上了一遍碘伏，疼得林墨琛直缩手，是褚医生李医生从没见过的娇气模样。
“大少爷金枝玉叶，还是去医院治疗，别窝在我这个小地方了。”
林墨琛盯着顾小白头顶的发旋，听说软头发的人脾气好，顾小白乌黑漆亮的发丝摸上去极其软和，像丝绸锦缎，但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现在在跟自己横眉冷对。
他视线又重新回到正在包扎的纱布上，半晌才开口，“小白，我妈妈没了。”
顾小白正在给纱布打结，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疲惫的陈述句，手顿在了原地。
“昨晚我去了趟临州，查到我妈葬在那里了，我跟她说有机会要带你去看她。”
顾小白意外听到阿姨的死讯内心大骇，林墨琛语气是平淡的，但他仍然能听得出来林墨琛竭力藏住的痛苦。他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逝者已逝，于事无补，又听林墨琛说要带他去祭奠，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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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你留个姓名电话。另外她还有点随身物品，没有下葬所以还留着，你要看看吗？”
“好。”
守陵人走到院子另一侧，又从一大串钥匙里摸出一个深绿色的钥匙，吱呀一声打开了门，进门后又招呼林墨琛进来，循着编号找了起来。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屋内森森寒气，气氛阴晦压抑。
林墨琛问，“你不怕吗？”
守陵人笑了笑，“怕什么，我老婆孩子都在这里陪着我，他们会保护我的。”
林墨琛心头一震，这个灵陵人才四五十岁的样子，可能跟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年纪，但老婆孩子居然都没了。
“没什么好怕的，你老娘看你今天来看她肯定高兴，不过，你又淋雨又受伤，还臊眉耷眼的，可能更担心吧。我看你穿得开得，是个有钱人的样子，钱财可以解决大部分烦恼，人生在世，勇气当先，所以小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灵陵人边说着，边从储物格里掏出了一个木色的盒子，衣物肯定被烧了，财物应该也被当初几个帮忙料理后事的邻居们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照片书信类的。
林墨琛拿起一个泛黄的信封，信封被火漆封住未被打开过，上面是林婉如娟秀的字迹，写着：“我儿墨琛亲启”
这么说母亲是知道他会来，只不过自己实在太迟了，迟了整整五年。
林墨琛哽咽了片刻，拿过信封说：“这是给我的，我拿走。其他的随骨灰盒下葬。”
“好。”守灵陵人见信封上的字迹，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了院子，登记完后，林墨琛就要往大门外走。
灵陵人连忙叫住他，“哎，小伙子，这么晚了还下雨，你现在就走？”
林墨琛回过头，苍白着脸道：“对，事情比较多。”
人生不过数年，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至于那些挡道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回去的路上车子突然没油停在了半道，林墨琛狠狠锤了一拳方向盘深感无奈，先前慌不择路地就跑了没仔细看，现在只能静静等待救援过来。
深夜四下无人，雨已经渐渐停了，远处不时传来阵阵凄厉的鸟叫，叫得人毛骨索然。
林墨琛直勾勾盯着钟表，时间如沙漏一点一滴过去，他等得越发火急火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金市赶。仿佛在追赶时间，还是在追赶什么，他说不清道不明。
望着碧蓝色的天际，林墨琛才恍然察觉天空已经大亮，新生的太阳被雨水洗刷过，从东方迅速跃起，亮得刺目。原来日出真的很漂亮，他想起跟顾小白看日出的那个情话，有点可惜之前没有一同看过。
回到四季云顶时已经快要十点，林墨琛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汤圆没有跑到脚边旋转式撒娇，各类宠物用品也没有了，他连鞋都没脱，慌张上楼打开衣帽间的衣柜，属于顾小白的衣服也一并消失不见，他沉着脸，悲愤交加。
他当真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自己，就这么果断地离开了吗？
他想要一个解释，现在也不在意了吗？
他走得未免太决绝，是爱过自己的样子吗？……
林墨琛闭上眼睛，费力平缓自己因愤怒而狂跳不止的心，拿着车钥匙便打算要去晚香苑，他追也要追回来，锁也要锁在身边。
正要出家门，电话突然响了，是赵锐德。
林墨琛接起后，赵锐德便急急地笑道：“贤侄，墨琛，昨个后来也不见你人，本想跟你聊聊的。”
林墨琛左手攥住拳头咯咯作响，嗤笑了声，“枉我给你的项目铺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可说。”
“等下，墨琛，这不怪我，你父亲宏图大略，你人中龙凤，为何不能执手共进，你定要想想好，千万不要一步错，步步错，我们如今往后是一家人，一条船上的人，我是真心为你好……”
林墨琛没听完便挂了电话，凝起眉头仔细琢磨赵锐德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这个老东西，拿自己女儿做砝码也要嫁给一个“不举”之人，只为了能吃点沈震霆给得甜头，之前舔着脸要找自己合作，现在两边都想得好处，哪里来的好事，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这么蠢，无非是看准自己不敢跟沈震霆翻脸，但可惜他算错了。
什么叫一步错，赵锐德觉得自己错在哪里，林墨琛不由想起昨晚沈震霆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不满意自己花费在顾小白身上的情情爱爱，又说动手也轮不到他动手，想至于此，他立刻看了眼gps，确定顾小白的确在晚香苑，才放下心来。
沉吟良久，林墨琛给陈子彦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趟云市，又再三嘱咐要确保自身安全。
沙发上静坐了片刻，茶几上的药箱还敞开着，林墨琛收拾了放回原处，又上楼洗了个澡，然后淡然地驱车去晚香苑。
既然他不愿意回来，那自己便去找他。
人生在世，勇气当先，他可以把很多很多的勇气都放在顾小白身上。
顾小白回去后就碰到了李老太，李老太正坐在楼道旁择菜，见顾小白回来了，惊奇不已，“小白你回来了啊？出个差这么久，真辛苦！”
顾小白一夜过来心力交瘁，此刻一张苍白的脸已是无波无澜，木着张脸勾出一个笑，算是打招呼，随即拿着航空箱便匆匆上楼。
回到家后看着一切如初，把汤圆安顿好后顾小白就开始收拾，又在网上买了点菜打算等会儿做午饭，此时心情已经归于平静，仿佛到达了另一个境界。
他手里不敢停，怕一停下来脑子里就天旋地转地钻牛角尖，打扫了很久，顾小白才去楼下拿菜。小区的外卖不给进，都要去大门口的货柜上拿，等拎着菜走近楼道，顾小白见林墨琛正要往楼上走。
他顿然发了怒，遏制不住地骂道：“你来干什么！给老子滚！”
林墨琛回过头，见顾小白浑身不住颤抖，脸色惨白，眼睛跟兔子一样红得不像样。
他跟没听见顾小白说什么似的，径自拿过顾小白手里的一大包菜就往楼上走。
顾小白这才注意到李老太，老太太许是已经吃过了午饭，坐在门口摇着扇子，正瞪着眼睛看热闹。他犹豫须臾，也走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站在玄关处，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顾小白便自顾自的换鞋拎菜进厨房。林墨琛被甩在门口，只得自己从鞋柜里拿拖鞋，又去洗了个手，然后才坐下来喂汤圆零食。汤圆见到来人，亲昵地跳到林墨琛的大腿上打呼噜。
厨房里传来开火的声音，林墨琛抱着汤圆走到厨房门口，闷闷道：“我想吃糖醋排骨。”
“你可以去吃屎。”顾小白冷若冰霜，回得极快。
林墨琛被噎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粗鲁。”
“你没见过我的事情很多，以后也不必了解了，吃过饭就请回吧，林总，我这个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顾小白边说，边翻炒着牛肉，一旁切了许多的青椒，想了想，只用了一半。
林墨琛帮忙把菜端上桌，里面果然有一道糖醋排骨，他无声笑了笑。
顾小白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吃得很认真，但还是分了一丝目光给对面那人，他独居时对面都是空着的，林墨琛一来把光线都挡住了大半。
林墨琛慢悠悠地刨米饭，顾小白才发现他右手还缠着纱布，夹菜很困难，更别说吃排骨了，那是个高难度。
他心里堵得厉害，憋着一股气从厨房里拿了把勺子扔到林墨琛的饭碗里。
饭后顾小白拿出医药箱招呼林墨琛换纱布，他的纱布潮湿地沾到了一块儿，解开后才发现伤口处被水浸湿水红肿得厉害，无奈顾小白又给上了一遍碘伏，疼得林墨琛直缩手，是褚医生李医生从没见过的娇气模样。
“大少爷金枝玉叶，还是去医院治疗，别窝在我这个小地方了。”
林墨琛盯着顾小白头顶的发旋，听说软头发的人脾气好，顾小白乌黑漆亮的发丝摸上去极其软和，像丝绸锦缎，但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现在在跟自己横眉冷对。
他视线又重新回到正在包扎的纱布上，半晌才开口，“小白，我妈妈没了。”
顾小白正在给纱布打结，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疲惫的陈述句，手顿在了原地。
“昨晚我去了趟临州，查到我妈葬在那里了，我跟她说有机会要带你去看她。”
顾小白意外听到阿姨的死讯内心大骇，林墨琛语气是平淡的，但他仍然能听得出来林墨琛竭力藏住的痛苦。他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逝者已逝，于事无补，又听林墨琛说要带他去祭奠，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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