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敏感的直觉

有些人，天生就热爱某些事情，就好比有些人没有学过画画，却能买支笔就能画出美丽的画卷，而有些人对数学是敏感和有兴趣的，在一般人眼里乏味的数字却是他的珍宝，可以反复琢磨，乐在其中。 郭立德是烘炉号的见习掌舵，他现在正趴在烘炉号的后甲板的船舷上，瞭望着落在远处的敌军。他敏感的发现敌人已经开始分兵追逐那些速度本来就不快的货船。
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个机会，可机会是什么呢？他将敌我舰船间的优缺点想了一个遍，突然一个想法不可遏制的从脑海里面跳出来。
他猛的坐起身，跃进后甲板联通驾驶舱的通道，一边跑一边喊，“联系旗舰，我要过去，快！”。
十五分钟以后，三条船靠在了一起，掌舵们就围着一张固定在船仓甲板上的木桌听郭立德的分析。
“我就问蜀军和我们的差别是什么？”，众人思索着，舟渡说，“大概是速度，还有我们的船比他们的大一些。但他们船比我们多！弩的射程也差不多。”
“对！速度，重量，我们都超过对方，数量问题可以解决，他们已经分兵在追击货船，大约大家可能忘了，我们有一个东西能够利用速度和重量的优势！”
“撞角？”，袁正抓到了重点。
“对，撞角，利用我们的撞角。我们有三条船，他们现在可能是以为我们怕了，会一路跑掉。于是分兵每两条船一组，追赶我们身后的货船。现在，轮到我们三打二了，我们占优势！干不干，弟兄们？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还记得战斗课怎么说的吗？人多不欺负人少，那是傻子！”，郭立德十七岁稚嫩的脸盘上，胡子还没长全，眼神却格外清澈黑亮，神采奕奕，又杀气腾腾！
在场的各位被他将军了，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傻子？
众口一词，“干！”
郭立德来了干劲，跳起来立马掏出六个小竹片，“这是我们的三条船，这是敌人的两条船，这条是货船。现在是东北风，我们从右侧顺着风兜过去，这样航速最快三条船呈一字队纵队，船于船之间拉开两百步的距离。这样每条船都有冲撞的速度和安全距离，一条接一条冲上去。不管撞没撞上，都左转利用东北风快速脱离，再兜回来船队的后方，准备第二次冲撞。
另，把所有步兵的盾牌用木棍扎紧堵死顶层甲板前后的空缺，保护好操帆手。
最后，撞击让尾舵手控制，他们的视野最开阔！”
这一番话语下来，救活军众再次看向郭立德小朋友的眼神变了，这是将才啊！这些能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内规划完成，那不是天才是什么？
“那就这么干了！各自归舰，我们准备右转兜风，这一次烘炉号做排头旗舰，立德做总舵手，所有船跟着烘炉号冲锋！”，袁正下达了最终命令，也第一次任命了郭立德做为舰队主管。他是真的缺人才，现在有一个就先用起来，总比他强！结果他不知道，自己培养了一个怎样的水上怪物。
身后的蜀国水军对吴国货轮的追逐还在继续，已经有一条眼看就要被追上。
所有的货船船主眼里满是绝望，这不只是一条船，这是个家庭的命，要是没了船，没了货，他们拿什么养家糊口，拿什么赔给货主？更不用说之前远远的看见其他那些停在港口里面的货船，被蜀军上了船就杀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留活口。
他们拼命的催促帆手，红着眼睛，盯着船后劈波斩浪而来的敌人，拿着任何身边的武器准备做最后无用的挣扎。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水与天的尽头，有三个怪异的小船已经调转过船头，正以最快的航速冲刺而来，极快的航速破开浪花的同时，也将三体船的三个船身的前部微微抬起。顺风航行船速接近41公里每小时，掀开的舰首浪花，飞出去有四五米远，如同远古猛兽乘着烈烈长风，极速奔驰，一往无前。
直到奔近了到六百米，才有蜀兵注意到，开始挥桨试图避开。
此时的三体双帆船每分钟就飞驰过六百八十米的距离，蜀军长舟的体型细长，航速相对较快，但偏转航向却稍显迟钝，而且一时着急众人又难以合力。
说时迟，那时快，郭立德在舱尾甲板上，看着铜炉舰前方的敌船就在眼前。敌军船头想往左侧偏转躲过，于是猛地一把左舵，迎头而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铜炉舰的水下如脸盆般粗大的圆头钢铁撞角，以六十公里每小时的相对速度，加上超过五十吨的体重，狠狠地撞入蜀军长舟水线下一米处的船头左侧甲板，瞬间穿透，又撕裂了船头。
巨大的撞击让铜炉舰微微一震，蜀军长舟却被撞的猛然打横，细长的舟体承受不住冲撞力和水的阻力的双重作用，在船头被撕裂，猛的被铜炉舰的船头压入水中的同时，“咔，咔，嚓”从中部突然崩然断裂，船上的三十五名水兵全部落水。
铜炉号却毫不迟疑，船身和副船身疯狂的碾压过在湖面上挣扎的水兵，往左侧的远处航去。
旁边的一艘蜀国长舟有些懵了，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大杀四方，这船是怎么出现的？
可烘炉舰一转过身位，他们猛然看见其后又有一条大船，寒山号，帆如天幕，船首如刀般飞速在眼前放大，扑面而来，他们完全来不及转向，被狠狠地撞在侧面。
大船的力量太大，撞角撕裂甲板，猛然压下，主船体和副船体的飞剪式船头硬生生将蜀国长舟和上面的水兵统统压入水下，两船碾压之处就是血肉磨坊，断无生机。
生还的两个船水兵刚从水下冒出头来，清河号又如大山般碾压而过，一瞬间又撞死多人。
还在航行的货船众人，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可电闪雷鸣之间，神舟如同天降，一下子就从地狱回到人间。亲眼目睹了近在三十米外的一切，船主盯着这些名为“衡阳郡清河村乡团”的战船，发誓要记得一辈子，这是救命之恩啊！
救活军转过头来，划过一个大圈慢慢航行过来，看着几十个蜀军在江面浮沉，也没有痛下杀手，扔下七八个中空的大竹筒（古老的救生圈）就向着下一个目标，顺着风迂回而去。
到这一天将近日落之时，他们共救下六条货船，撞沉了十二条长舟，从湖水中俘虏了近八十名蜀国水兵。
这一战随着六条货船的远去，被带到了吴国各郡。一个乡团，三条船就敢面对蜀国大军的水师先锋发起冲锋，还撞沉了十二条敌船，救下六条货船，何其勇猛，何其豪迈！
一时间这故事在渔民，船夫，贩夫，走卒和商贾之间广为流传，有道是，“蜀魏敢欺吴，乡团亦豪勇，荆州结义兵，共御江河湖”。
但频频的冲撞，让寒山级的三条船都不同的受到了损伤，其中铜炉号这条最新的战船做为排头兵，受伤尤重，船体多处开始渗水，救活军众当晚就不得不压着俘虏，朝着故乡航去，他们需要修补和改造船只，处理俘虏，继续作战已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