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类，只是神放牧的羊群

假如荒原之上，有牧羊人圈了一块地，他筑起了篱笆，蓄养了牧草，然后在其中放牧羊群。
为了更好的管理，他会选拔头羊，并训练它们，由它们带领羊群有序活动。
他也会蓄养猎犬，由猎犬看守，保护羊群不失。
他还会积极地打理草场，培养牧草，只为了让羊群快快长大。
这是牧羊人的工作，很普通也常见，但如果你放大了看，大到突破天际时，会不会觉得所谓的牧羊人，像极了神只。
那么，藩篱是什么？
那是城市，是领地，是王国！
头羊是什么？
是神殿，是教宗，是每一名祭祀！
而猎犬呢？
那是王者，是家族，是上层的统治者！
而牧羊人勤勤恳恳的工作，是有所求的，他要的是定期收获的羊皮，能编织出精美华丽的毛毯；是鲜嫩可口的羊肉，能够满足生存所需以及口腹之欲。
那诸神呢？
他们要什么？
他们要的是信仰，是虔诚的灵魂。
如此，再看千年前古蒙人的状况。
千年之前，这就是一群生活在亘古雪域上的野蛮人，如刀剑般的风雪，锤炼出他们强健的体魄，生死间的狩猎，磨砺出桀骜的性格。
他们信仰先祖，以矛斧作战，他们狩猎魔兽，染血才算成年。
毫无疑问的，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但同样个性十足，他们强悍无匹，却也不服管教。
他们散居在茫茫雪原之上，自在的狩猎，搏杀，游牧，生于此，死于此。
至于力量和勇气之神寇德，也只是他们的信仰之一，远远算不上主动。
他们能接受对方的原因，估计更多是因为搏斗者冕下崇尚肌肉，这和他们的观念不谋而合。
除此之外，也就那样了。
但这是神不允许的，祂需要自己的‘羊群’集中，便于繁衍增多。
祂需要有统一的‘头羊’领导，构建秩序，筑起藩篱，并传播信仰，念诵祂的名。
祂还需要有咆哮的‘猎犬’，守护着羊群的安全，镇压叛逆者的躁动，并抵御外敌的入侵。
懂得了这些，再看千年前的那场战争，刨开所谓的荣耀和苦难，摒弃一切阴谋和诡计，还原真相，不过是一位‘牧羊人’在建立自己‘牧场’而已。
当凯尔玛城建立，当奥多亚克家族成为王，当神殿的光辉洒满每个角落，当每个人都开始祈祷时。
搏斗者冕下，终于可以看着自己的‘牧场’，满意的笑了。
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只是掀开了一角，就展露出无比的残酷，震的阿蒙目眩神迷，无法自持。
这可比女游侠西莉亚-北地风暴说明自己的身份时，来的冲击大的多了，阿蒙就这么原地站了足足半个沙漏时，才回过神来。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质问：“所以说，昨夜的梦，巨龙的传承记忆，都是你有意让我看的？”
“我以为你能反应的更快一些，看来，我高看你了。”红龙奥特拉斯承认了，且连带着毫不留情的打击。
阿蒙能很明显的感觉，自己的脸皮抖了抖，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有些时候，凡人会因为无知而开心，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但你不行。”
红龙奥特拉斯将一张狰狞的龙脸向前，几乎凑到阿蒙的眼前：“你是我的契约伙伴，无论我是否愿意，你我生命共享，休戚与共，没得选。
所以你得有属于巨龙的世界观，你得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得承认，这个真相到是挺震撼的！”阿蒙微微后退了一步，离得稍稍远了些。
红龙没说，但不代表阿蒙不明白，凯尔玛城千年前的战争都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那整个北地呢？
十数个城邦国的成立，变迁，总逃不过神的掌控。
在扩展一些，晨光联盟，风暴港口，财富之地，也不外如是。
话句话说，整个世界也都只是牧场，诸神的牧场，而包括阿蒙在内，都只是待宰的羊羔。
明白了这一点，阿蒙原本还残余的一些对力量和勇气之神的敬畏和信仰，如风中烛火，彻底飘散如烟。
同时，阿蒙心底还升起了一团怒火，虽不炽烈，却如薪火延绵，闪烁不绝。
废话，谁要是被当成羊羔来养，随时可宰，那也得心中有火！
“生气了？不开心了？这就对了！”红龙奥特拉斯咧嘴大笑，形象极其恶劣：
阿蒙扭头，语气不善：“奥特拉斯是吧？有没有人告诉你，作为一头刚刚出生的龙，你其实一点都不可爱？”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到最可笑的笑话！”
红龙奥特拉斯笑的疯狂：“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真龙的血脉，红龙之王的子嗣，而你呢？
你是利维坦-奥多亚克的嫡系后裔。
你我之间，可还有着杀母之仇啊？”
“所以，你想报仇？”
“报仇？笑话，你以为龙族盟约是什么？”
红龙奥特拉斯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几分：“那可是生命共享类契约，且不说我不能杀你，就算是你死于非命，我都是第一头未老先衰的真龙。”
“要是不愿意，你拒绝就是，契约本就是双向的，那会儿，你也拥有拒绝我的权利。”
“拒绝？”红龙奥特拉斯嘴角咧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有没有尝试过孤独的滋味？
就是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动，不能说，偏偏意识又是清醒，只能一天一天数着时间过。
那种孤独，我尝试过，而且是整整千年！”
“千年之前，那位搏斗者冕下虽然依靠布罗河的天然地利，设下陷阱困住了我母亲，又将屠龙大剑凯尔玛的力量，依附在利维坦的战斧之上，但我的母亲仍旧是强大的上古红龙。
临死之前，她凝聚出了一道秘咒术法——燚火凝形咒。”
“一火为火，二火为炎，三火为焱，四火为燚，所谓的‘燚火凝形咒’乃是一种足以改变火焰存在形态的终极封印法术。
中术者会保持不老，不死，不灭，不毁的状态足足万年，直到万年后，法术解开，又得在数个呼吸间承受万年的时间变化，最终化为飞灰。
作为封印术，它最大的恐怖之处在于孤独的折磨。
可以想象，长达万年的灵魂囚禁，光是那种孤独就会把人折磨疯，这可比什么抽出‘烧烤灵魂’来的恐怖的多。
而我的母亲，在最后关头，她虽然成功凝聚了术法，却并没有用来伤敌，而是护住了我，她想让我活下去，哪怕只是争取一线渺茫的机会。
这才是我以龙蛋的状态，足足千年未死的原因。
你不是总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成就龙骑士后，修炼的速度那么快？”
“这也有关系？”
“废话，我积攒了千年的龙力，哪怕是一头猪获得了一半，也得突飞猛进。”
“原来如此！”阿蒙又解了一个心头疑惑。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红龙奥特拉斯突然不在那么激进，情绪有些低落：“我想，整个位面，能够避开‘燚火凝形咒’，解开法术的估计就没几个人，但你却用这奇怪的‘龙族盟约’做到了。
但同样的，整个世界，或许除了我外，不会再有第二头巨龙愿意与你缔结契约。
其实，我更奇怪，你这个契约从何而来？
准确来说，到底是何等紧迫的局势，居然让五色龙和金属龙放下成见，共同认下这不平等的生命互换契约？”
这次轮到阿蒙沉默了，他微微思索，道：“你会见到的，我保证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