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叶清晟

“爹爹，我不想去。”
即使宣了旨，苏承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难相信，那个凄清的九五之尊居然是间接逼死阿娘的真凶。
更无法明白，他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把自己接入宫，又把泼天的富贵权势转手与自己。
是愧疚，是遗憾，还是弥补？
这么多年了，他就那么对着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梨玦.....”
苏致远背对着她站在窗口，眸色漆黑，阳光如此明耀，照到他的身上却好像被吸了进去，没有半分光彩。
“你...去见见他吧。”
“他挺难的。”
苏致远手指一紧，声音微颤。
“爹爹你的心胸如此之大？！”苏承楹秀眉横竖，语气不满道。
“我.....”苏致远抬眸眼神复杂，随即又低了下去头。
“梨玦，你进宫这些年，除了你自己可在后宫中见过一个与你阿娘相像之人？”
苏承楹不知苏致远为何这般问，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就够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带着浓重的悲哀。
“阿爹？”
“你就去吧！”声音高的让人觉得失态，苏致远的背影看起来如此的脆弱。
“直面对你，他应当也是下了万分的决心。”
“阿爹.....”苏承楹不解，却还是默默的起身，叫陈瑾文备了车驶向宫里。
苏承楹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苏致远所有的伪装轰然崩塌。
无力靠在窗边，以手抚面。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她一个人，吝啬到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去分享她。
可是......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他和叶清晟都无能为力的。
他甚至去可怜叶清晟，即使他得到了李玢全部的爱。
叶清晟对李玢的爱至深至切，他怕亵渎了他自己与李玢的那份情因此不敢去寻任何一个与李玢有半点相像的女子来宠幸。强忍着痛苦和思念，却又把苏承楹作为救赎，把他能给的都给了，只为了减轻心里万分之一的煎熬。
这样的人可笑又可悲！
随即苏致远笑了出来，眼神痴狂道：
“我不也是.......”
忘不了与得不到是世间顶难熬的事，可偏偏他和叶清晟都栽了进去。
“陛下安好。”
苏承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肤色苍白的可怕，眼窝深陷，神色一片颓然。
为什么....她觉得叶清晟很可怜？！！
见到苏承楹来了连忙撑起笑容，道：“梨玦来了，赐坐！”
“不知陛下有何事宣诏臣女？”
“你姑母来找朕，说是想与镇国公府亲上加亲，把你许配给润儿做正妃。”语气一顿“朕....想问问你的心意。”
苏承楹垂眸冷笑：“您现在问臣女，心里的亏欠可否能补？”
“能，臣女便告诉陛下自己的心意。”
叶清晟有些手足无措：“你，都知道了？！也是，合该告诉你了。”
“我爱她，”叶清晟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但是她忘了朕不仅为人夫，更是天下之主。我需要前朝后宫都安定。皇后之位是我能给她的最大的尊荣了，但我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只能被迫放手。”
“所以您对我父亲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苏承楹吼道。
“你若爱过......”
“够了！”苏承楹气到浑身颤抖，红着眼道“你知不知道.....我阿娘是被你逼死的！她本来可以活很久的...久到...久到能看着我出嫁！看着我生儿育女！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凭什么现在又一副子为我好的样子！”
“你补偿的不是我，也不是阿娘！”
“是你自己！！！”
冷静自若的苏承楹在此刻泣不成声。
叶清晟如遭雷劈，呆呆的坐在那，两眼放空。
“不是的...我...我没有想的！我只是嫉妒！！！”
“梨玦，你听我讲，我没有想害紫菱的心，我没有的。”
九五之尊，此刻近乎卑微。
“梨玦，我亏欠你母亲的，已无处还她，我只有你了。”
“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吧。”
苏承楹努力克制情绪，拭去眼角的泪水，冷声道：“陛下，您答非所问。”
叶清晟痛苦的阖上眸子，直面他逃避了近乎十年的问题。
“没有。”
苏承楹握紧手中帕子，偏过头去。
“臣女并无意于连王殿下。”
“那你中意于谁？朕为你指婚。”
“叶言安。”
即使再厌恶叶清晟，苏承楹也明白，只有说出来与他，才能彻彻底底断了苏雯的念想。
“你....想好了？”
这些年苏雯的野心愈发的膨胀，苏家和赵家早晚必有争执。
“嗯，我....想和他一起活到最后。”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陛下，”苏承楹的脚步忽的滞住“其实您一直都不明白我阿娘。”
“她离开你，不是因为名分，而是因为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