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兵临城下

“二妞啊，木瓜粉可还合胃口？”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嘿嘿，当初在林子里，你亲口告诉我。”
“......”
方晴对凌锐翻个好看的白眼，刚和好就是这么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真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啊。
吃完东西，方晴故作生气道：“呐，看在马儿的面子上暂且原谅你啦，再有下次......”
“嘿嘿，没有下次，本公子保证。”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说话？非得要让马儿来哄！”
“呃，我还以为它闹脾气自己跑、跑......”
望着方晴渐渐变冷的眼神，凌锐果断改了口：“捷影有它自己的想法，它自告奋勇，我也不好打击它的积极性，是吧？”
他向马儿挤挤眼，捷影头一偏，走到树下刨蹄子。
“......”
回去时，少男少女同乘一骑，天边云聚云散，风卷起漫天红叶。
青龙峡的大火连着烧了三日，李崔收拢郭纪的溃兵，也弄清楚了这一战的细节。
大军绕道而行，路上又要多耽搁几天了。
胡裨将伤势过重，行军路上就死了，郭纪虽然解了毒，身子却没恢复，只能由亲兵抬着，跟着部队赶路。
李崔带着部下来询问战斗的细节，郭纪立刻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二小姐带着各路诸侯联军在青龙峡埋伏，漫山遍野的人啊。”
“联军当中甚至有北地射雕手，暗箭防不胜防......”
“你说战象啊，人家准备了无数种办法，我也无力回天，这不，在迦楼罗是无敌之师了，到凌云境内就不管用，难怪迦楼罗当了快一百年凌云属国，历代金翅王都不敢有异心......”
“援军，必须是援军，至于有多少，我也说不准，李崔将军的斥候不是打探到了，每天都有援军入城......”
这一仗打得的确很烂，郭纪不敢说对手只有千余人，面子上挂不住倒是其次，按军法处置是要掉脑袋的。
看着萧楚黑如锅底的脸色，郭纪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住了，虽然萧军师有救命大恩，可这关头只能考虑自保了。
你本事这么大，算无遗策，对付滇城手到擒来，我老郭就这么点本事，剩下的靠你了。
萧楚自然知道他这点小心思，可你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动摇的李崔，更加不想打滇城了呀！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童靖带了三十万大军出来，个个都想捞军功，抢地盘。
现在他一死，人心便散了，部下们现在惦记的是各自的出路。
对于李崔来说，他手底下的兵力最多，可以有两个选择：
一是即刻带兵回迦楼罗，自立金翅王，牢牢把这处地盘抓在手里。
二是进军滇城，消灭李奉先，以此立威，凝聚童靖旧部，继续按照原本的战略计划执行，反攻凌云境内。
李崔选择的是后者。
在他看来，领十一万大军打下滇城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而现在，他动摇了。
滇城或许能打下来，但自己也会崩掉几颗牙，损失不少兵力，然后让别人渔翁得利。
这就失去了立威的意义了，说不定别人看你元气大伤，转头就走回去占领迦楼罗呢！
“李将军，滇城就在眼前，临阵之际切不可犹豫啊。”萧楚继续进言。
“军师多虑了，把队伍带到这里来，自然是要打的。只不过郭将军新败，或许最初的情报有误，或许的确有援军到来，这仗怎么打，还需从长计议。”
听他这么说，萧楚更加确定他不想打。
“犹豫就会败北。”
言尽于此，萧楚拂袖而去。
出了营帐，萧楚目光眺向天边，越过被染色的群山，落在滇城那道娇小却俏丽的身影上。
他仿佛看到她在城中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仿佛看到她耀武扬威，所有人对她咬牙切齿。
萧楚想不通，这么一个纨绔小姐，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谋算天下的幕后黑手了？
许多消息传来，有关王后的，有关童靖的，还有......关于蓉妃的。
听到付景蓉的惨状，萧楚心中终于有了悲痛的感觉。
她和月绮不同，逃出滇城之后，萧楚才发现，自己心里是有她的，不仅仅只是一件工具。
“蓉儿，我定为你报仇！”
萧楚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忽然，他听到营地中的兵卒聚在一起谈论方晴。
他皱起眉头，静静听了一阵。
“听说了吗？青龙峡放火烧掉郭将军战象的是吴江的二小姐。”
“怎么又是她？十七、还是十六？我们这么多将军都奈何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妖女，这就是个妖女，私下里都在传呢。”
“真的啊？”
“可不，据说她是火妖转世，滇城外天雷勾动地火，青龙峡更不必说了，若不是用了妖法，如何能干掉这么多战象？上面都下令了，打滇城不准再用战象。”
“哎、哎、哎，你们知道别人怎么叫她？血王妃！据说每日都要饮用女子的鲜血，尤其是宫中贵人的，蓉妃被她吸成人干了，金翅王后留了条命，每日取血......”
军士们听了，顿时浑身一紧，仿佛那个浑身鲜血，面容狰狞的妖女突然出现在眼前。
“那、那咱们去滇城，岂不是......”
军士们说着，萧楚负手从藏身处大步走出来。
“这等子虚乌有的谣言，你们从哪里听来的？休要再传，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军士们哆哆嗦嗦，嘴里讨饶，躬身作揖，纷纷发誓不再乱说。
萧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兵无战心，将无意志，纵然有十一万大军又如何？
此战必败无疑，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昭南，是时候离开了，但下一个该投奔谁呢？
萧楚盘算着，在心中做了一番计较，大步离去。
李崔带着大军终于到了滇城下，军中已经没有萧楚的身影。
管不了一个人的去留，随他吧。
这是秋日的一个普通下午，城墙上安安静静，甚至没有守军，城门大开着。
李崔驻足观察片刻，疑虑丛生。
眼下军心不稳，即便要撤也不能还没到滇城就折返，最好的结果便是小胜一两场见好就收，转头直扑迦楼罗。
但这城门洞开，一点防御没有布置是个什么意思？瞧不起人么？
“去，叫两个斥候到城前叫战。”
话音刚落，便见得城楼上扔下个人来。
她形容槁枯，双手被缚，吊在门洞前晃来晃去。
不是金翅王后又是谁？
“城中兵力空虚，快攻城，打进来啊！”王后看到浩浩荡荡的军队，仿佛看到希望的光芒，喊得声嘶力竭。
李崔神色肃然，浑身紧绷，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有诈，城中定有大量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