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土法子

陈曦挨家挨户通知村民们到晒谷场开会，说是要组织人手抗击蝗灾。其实她心里压根没有法子，趁村民们还有没聚齐的时候，她把陆离拉到一旁。
“阿离，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好歹给我交个底！”陈曦急切地问道。
陆离凑在她耳朵旁嘀咕了一阵，说道：“陈姐，你要真想调回县城工作，今天这一出大戏，就得由你来唱主角。”
“能行吗？我很不明白，抗击蝗灾跟我调回县城工作有啥关系啊？”陈曦还是一头雾水。
“照我说的去做！”陆离说着，见张鹏走了过来，只得停止跟陈曦的交谈。
张鹏头顶着衣服，挥着手驱赶飞在身边的蝗虫，叫道：“陈科长，陆先生，是不是先要开动员大会啊？我让同事们准备好了，摄影师也就位了，可以开始了吗？”
陆离扫眼看向晒谷场，见村民们来得差不多了，跳到磨盘上喊道：“老少爷们，大家都安静下来，听我说！”
“今年开春不太平哪，旱灾还没过去，又来了蝗虫啦。咱们山里人脸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生活不容易。可办法总比困难多，旱灾来了，咱们就抗旱，蝗灾来了，咱们就抗蝗！”
村长王大海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你瞅瞅，漫山遍野全是蝗虫，咋办啊？”
“是啊，活了这么些年了，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蝗虫，见了鬼啦，今年真是邪门！“有人摇头。
又有人说：“阿离，农场里的蔬菜咋办啊？咱们是不是白忙活了？”
瘸子喷着唾沫星子：“奶奶个嘴的，前些年吃不饱的时候，不见有这么多蝗虫，否则老子拿它们当下酒菜。刚过了几天好日子，我现在一肚子油水，没胃口吃这些蝗虫……”
“死瘸子，别怨天尤人的，县城里来了记者，人家在拍摄呢！”陆离指了指架在一旁的摄影机。
他再次让村民们安静下来之后，面对着摄影机挥舞着手臂，坚定地说道：“大家都别怕，有陈科长在呢！陈科长能在咱们村种出桃树，能带着咱们脱贫致富，她肯定有法子的。来，欢迎陈科长讲话！”
人们稀稀拉拉鼓起掌来，陆离搀扶着陈曦，让她站到磨盘上去。
瘸子又叫嚷起来：“还能有啥好法子？要我说，把全村的喷雾器集中起来，喷农药吧，不信毒不死那些蝗虫！”
“胡说！”陆离大声呵斥着，随即又面向摄影机镜头，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我们桃源农场向来种植的是绿色蔬菜，不用化肥，用的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粪肥，更别说打农药了。”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哪怕最后驱赶不走蝗虫，让这些畜生糟蹋完了农场里的蔬菜，也绝不喷洒农药，不能砸了咱们的招牌！”
一直默默关注着会场动静的张鹏眼睛亮了一亮，低声对剪辑师说：“陆先生的镜头感很强，这几句话说得也很激动人心。记着，剪辑的时候，一定不能遗漏了他说的这一段话！”
陈曦在磨盘上站稳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蝗灾太严重了，事不宜迟，咱们闲话少说，大家都听我的吩咐。”
继而让村民们赶紧回家，拿上过年时没放完的鞭炮，还有收集起两面大鼓，几面铜锣，又命人找来些半干半湿的树枝。
在陈曦的指挥下，村民们蜂拥着来到村口，敲锣打鼓放鞭炮，又人手举着一支冒着浓烟的火把，跳进田间地头大喊大叫。
陈曦也豁出去了，脱了外套，卷起袖子，亲自奋力敲打起一面铜锣，在庄稼地里飞奔。
张鹏等人一边跑着，一边拍摄。没多久，这些新闻工作者们就累出了一头大汗。
“鹏哥，这……这就是陈科长驱赶蝗虫的法子？就跟跳大神似的，有用吗？”摄影师一脸不屑。
张鹏也是哭笑不得，跺脚道：“原以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办法呢，没想到是这种土法子啊，哎，咱们这一趟白来了！”
陆离走到张鹏身边，笑呵呵地说：“大记者，才刚开始呢，说啥丧气话嘛！土法子也有土法子的用处，等着瞧呗。”
“不是，陆先生，这种土法子对付野猪狼群兴许也用，可蝗虫不一样，惊吓一阵过后，还是会飞回来的。”张鹏还挺有生活经验，想必也是农村人出身。
陆离笑而不答，见陈曦表演得差不多了，暗地里运起了桃花眼。
就在张鹏等人越来越不抱希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只听摄影师叫道：“鹏哥，好像有用，快看，蝗虫飞起来啦，飞起来啦！”
地里的蝗虫轰然飞到了空中，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黑压压如同一朵乌云，笼罩在人们头顶。
蝗虫群翻卷着，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声势惊人。
人们纷纷仰头打望着，陈曦趁机喊道：“喂，别停下来，继续敲锣打鼓，都给我扯起嗓子喊起来！”
“对，把蝗虫撵到河里去！”陆离也叫道。
话音刚落，蝗虫群果然呼啦啦飞向了河边。紧接着，就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这些蝗虫没命似的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只接一只，一片连一片，全掉进河里去了。
“我的老天爷，咋回事啊？”摄影师惊呆了，但还是很敬业地拍摄着。
张鹏瞠目结舌：“蝗虫跳河自杀，奇观哪！”
他回过神，急忙招呼着同事们往河边跑去。来到河边，场面更加惊人。
天空中的蝗虫还不断掉下来，就跟下雨似的，而河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溺水的蝗虫，让人头皮发麻。
“话筒，给我话筒！”张鹏叫喊着，接过同事递过来的话筒，开始做起了现场报告。
“各位观众朋友，我正在桃花村抗击蝗灾的现场，你们看到的画面，就是陈科长带领村民们抗灾的场景。在陈科长的带领下……”
最后一只蝗虫落进河里，成了无数死尸中的一员，在波浪中沉浮着。
张鹏等人还在拍摄着现场报告，陆离点起一支烟，抽了两口，回过头看见大汗淋漓的陈曦，他就笑了。
“阿离，接下来怎么办呢？”陈曦问道。
“抗灾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啊？”陆离笑道。
继而转身骂村民们：“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了，愣着干嘛？陈科长带领我们赶走了蝗虫，你们不高兴吗？”
村民们其实也被蝗虫掉进河里自杀的场面震慑住了，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陈科长，好样的！”瘸子率先鼓起掌来。
掌声四起，摄影师将镜头转过来，拍摄下人们的庆祝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