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赌石

“鄙人姓祝，今天遇见高人了，三生有幸！”翡翠首饰专卖店老板拱着手，说道，“这位老总，我手里有些石料，你能否赏光去掌掌眼？”
杨总笑道：“原来是赌石的，杨某人以前赌过不少，但如今没兴趣了。祝老板，我只想退货，别的事情就算了吧。”
祝老板皮笑肉不笑，样子更加奸猾：“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杨总要退货，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说着拍拍手，内堂里奔出几个彪形大汉，横眉竖眼地看着杨总。
“离哥，这些人不是善茬！”瘦猴低声说道。
陆离点点头，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杨总和周秘书受到伤害，区区几个莽汉，不够他塞牙缝的。
正要挺身出头，却见杨总使了一个眼色，陆离只得暂且松开了拳头。
“祝老板，你跟我来这一手，未免太小觑人了。走，我今天奉陪到底！”杨总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不敢，只是行规罢了。你们来我店里大吵大闹，扬言说我卖的是假货，砸的是我的招牌，我自然要维护。请吧！”祝老板一副老江湖的架势。
原来这种做翡翠生意的人，经常跟缅甸方面的人打交道，沾染上了不少军阀土匪的习气，形成了一套独有的江湖规矩。
店里出现了假货或者次品，他们是绝不承认的，起码在明面上非常硬气，要面子得很。
遇到软弱的顾客，就连唬带吓欺瞒过去。要是遇到了个中高手，就用赌石的方式来进行抵偿，给客人一个机会，至于客人是输是赢，则要看真本事了。
杨总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也是多年未曾碰过赌石这一行当，难免一时技痒，答应了下来。
陆离生怕杨总吃亏，心想人多气势壮，决定跟去瞧一瞧。
杨总知道他的心意，拍着他的肩膀，感激地笑道：“陆先生，这段日子闲得心里发毛，咱们去耍一耍。见识一下什么是赌石也好，开开眼界，人嘛，总得什么事情都了解一下。”
“嗨，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赌石呢，去看一看吧！”瘦猴叫道。
祝老板便在前面带路，众人往前走。快走到宾利车前时，只见几个年轻人正在跟车合影，瘦猴就嚷起来：“喂，一边去，弄花了赔得起吗？”
周秘书见了宾利车，两眼放光：“小农民，这车是你们开来的？”
“是啊，我拿了驾照，今天刚到手的车子。”陆离回答道。
周秘书便直勾勾盯着陆离，心想一个小农民开宾利，闻所未闻啊。他不是刚筹钱修路吗？怎么还有钱买豪车？
绕过一条巷子，来到翡翠首饰专卖店的后面。此处非常僻静，行人稀少。
祝老板站到一个店铺前面，打了一个响指，就听见卷帘门哗啦啦升了起来，那几个彪形大汉率先走了进去。
“请吧！”祝老板做着手势，咧嘴一笑，而后在前面带路。
这里面倒像是个仓库，光线不足，黑沉沉的。走出几步，卷帘门落下，眼前更昏暗了。
祝老板只管往里面走，而后噔噔噔下了一道铁楼梯。瘦猴抓住陆离的胳膊，警惕地说：“离哥，狗日的不会搞鬼吧，这架势好像瓮中捉鳖！”
“你才是鳖呢，管他的，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陆离嘴里这样说，心头也发紧。
下了铁楼梯，穿过一道门，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只见几百平米的空间里摆满了长长的木桌，上面堆积着各种各样的石头。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来，有些石头上闪着光芒。
里面还有不少人呢，但一个个神情专注严肃，很少说话，就连陆离等人走进去了，也没人抬头看一眼，一个个仿佛幽灵。
“这里就是地下赌石场了，那些人是来赌石的，跟我们不相干。”杨总倒是轻松自如，仿佛进入了久违的世界里，人一下子变得激动兴奋起来。
祝老板压低声音说：“杨总，挑吧，看上了哪一块说一声，可以当场切开。”
说着，指了指旁边一架切割石头的机器。
杨总早就一门心思放到那些石头上去了，呵呵笑着，眼睛里射出精光，迫不及待一路看了过去。
“怎么个赌法啊？”瘦猴问道。
陆离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懂，咱们跟着杨总吧，看上一回也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候，切割机轰隆隆响了起来，随后听到有人懊恼地喊道：“奶奶个熊，又看走眼了，三十多万全打了水漂啦！”
陆离看过去，只见切割机前站着一个中年汉子，拿着几块切开的石头，垂头丧气的，那架势俨然就是赌徒输了个底朝天。
“三十多万买块石头？”燕子惊得合不拢嘴。
杨总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赌石就是这样。一刀穷，一刀富，一刀住上大别墅。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蓑穿麻布。赌石圈里充斥着一夜暴富的故事，也有倾家荡产的悲剧，我见得多啦！你们看一下这些石头的价格，吓到没有？”
陆离这才注意到，在每块石头旁边都贴着牌子，标明了场口（也就是产地），还有价格。
巴掌大一块石头，看上去跟桃花村附近山上的那些岩石没什么两样，要价竟然能上十万，还有些竟然高达数十万。
“乖乖不得了，一块石头就够老子娶媳妇了！”瘦猴直咋舌。
再看身边这些赌石的人，哪个不是神魂颠倒，哪个不是状若疯狂？
说到底，赌石其实也是赌博，不过赌得大，算是豪赌，普通老百姓很难接触到罢了。
这么一座小县城里竟然藏着如此一个地下世界，陆离惊讶之余又觉得开了眼界。细细一想，此地在边疆，距离缅甸不远，有赌石场很正常，只是自己以前没机会接触。
正感慨不已的时候，杨总已经看上了一块石头，叫道：“打灯！”
而后走过来一个人，递给杨总一个小巧别致的手电筒。杨总打开手电筒，往石头上照去，看得非常仔细。
这种手电筒比普通的亮多了，是LED强光手电筒，光线十足，具有多个亮度模式。
瘦猴凑过去，一头雾水地说：“这能看出啥来？还是一块石头嘛！”
“看到绿色的东西没有？这是水晕，又叫春色。”杨总随口解释一句，招招手说道，“祝老板，我就选这一块，切了吧。”
祝老板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杨总果然是专家，有眼力，十五万！”
“怎么还要给钱啊？”周秘书噘起嘴，老大不满。
杨总笑了笑，掏出一张卡：“刷卡吧！”
陆离明白了，如果杨总赌赢了，就能得到一块翡翠原石，还能连带着把买假手镯的钱赚回来；要是赌输了，只能自认倒霉。
这他妈就是祝老板给的一次机会啊，太奸诈了，他里外里两头赚啊！
不过杨总财大气粗，不在乎十多万。刷卡之后，抱着石头去切割，还给了三百块的切割费。
切割师傅说道：“老板，见水涨财，您掌眼！”
一刀下去，露出了翠生生的玉肉，杨总搓着手笑了。
又是一刀下去，却什么也没有了，杨总跺脚大叹：“走眼了，看走眼了，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