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枪剑交锋，无物不用

第二天，哈维来到了特别行动部。
“队长，在吗？”他敲了敲队长办公室的门。
“我在，进来吧。”里面传来法比恩中气十足的声音。
哈维推门而入。
队长法比恩的办公室布置非常简洁，墙上挂了一些授勋的荣誉，以及特别行动部的徽章，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装饰。
“哈维，早上好。”法比恩放下手里的书，对哈维打了个招呼。
他是一个相当热爱阅读的人。与别的骑士不同，他认为学习是贯穿一生的事情。
“早上好，队长。”哈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夫人’的事儿您最近有关注吗？”
法比恩敲了敲扶手。
“当然，那样可怕的角色不知什么时候渗入了瑞亚，是我的严重失职。”
“倒也不用这么说，从时间上看，也许正好是趁您外出执行任务的那段时间渗入的，这不怪您。”哈维说道。
法比恩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夫人’一事必须尽快解决。”
“上面来的人后天也该到了，您到时候可以轻松一些了。”哈维随意地说。
法比恩看了他一眼。
“肖恩告诉你的？”
“是。”哈维点点头。
队长没有追究这件事，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契机。
两人沉默了片刻。
“您养过宠物吗？”哈维突然问。
“宠物？”法比恩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以前养过一只猎犬，后来战死了，之后就再没养过。”
“那您喜欢猫吗？”哈维做出抚摸毛茸茸的皮毛的动作，“它们无害乖巧的表面下藏着利爪与尖牙。”
“没养过，我一向觉得猫脾气太怪。”法比恩摇摇头。
“那一定是您家里没老鼠，否则您会需要一只猫的。”哈维笑了笑，“不过瑞亚的猫大多脾气太好，平常又太懒散，喜欢躲到各种地方晒太阳，极大程度上养活了一批‘找猫侦探’。”
法比恩无意识地掰着指节，往下问：“那什么地方的猫比较适合抓老鼠呢？”他感觉哈维有话要说。
“听说汐海郡的猫挺凶的。”哈维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前段时间还有人想送我一只。”
“汐海郡……”法比恩垂下了眼，看着木质桌面上起伏的纹路，一条又一条的木纹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结。
“是的。”片刻后，哈维出声道，“您觉得这猫能要吗？”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认真讨论、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法比恩皱起了眉头，骑士的信条与个人的情感在他心中交战，他缓缓开口：“不能是别的猫吗？”
“别的猫？”哈维又仰倒回座椅上，腰抵住椅背，嗤笑一声，“别的猫都快要和老鼠打成一片了。”
他又再次坐起来，直直盯着队长的双眼：“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法比恩的眼神开始动摇。
哈维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出声催促，等待队长做出决定。
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法比恩脸上满是饱经沧桑的沟壑，但超凡者的体质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粗糙。
终于，法比恩深吸了一口气。
“这事了结之后，我会引咎辞职。”
哈维站了起来，看着队长：“您当了一辈子骑士了。”
“但我从来没弄明白过什么是骑士。”法比恩紧接着说，“我读了很多书，书里教我效忠，教我仁慈与勇气，但没教过我要怎么做选择。”
“您是瑞亚人吗？”哈维眼神平和淡漠。
“是。”法比恩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放回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我已经七十四岁了，守护这个地方也三十余年了。”
队长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么？
哈维有些惊讶，看来序列越高，寿命也会越长。
他收敛情绪，缓缓抬手，指向法比恩正后方的墙。
那里挂着特别行动部的徽章。
“以盾为底，象征守护。”哈维开口，字句如刀剑。
“枪剑交锋，无物不用。”法比恩接下了后半句话。
哈维放下手臂，按在桌上：“是瑞亚，还是奥芬巴赫？”
法比恩抚摸着那面徽章，眼神逐渐坚定。
“您是骑士，不是土匪强盗，您必然要考虑全局，要顾虑很多，但这不意味着您要让信条替换掉自己的情绪，您是骑士，骑士不是您。”哈维声音深沉。
这是说服法比恩的最后一个关键。
“我明白了。”
老派的骑士抬起头来。
“不过，你在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角色？”他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遮遮掩掩。
哈维轻笑一声：“受人所托，您放心，我和卡尔斯鲁厄没关系。”
法比恩沉吟片刻。
“我相信你。”他顿了顿，“但是时间不多了，我看得出来马洛内想杀你，你暴露得太明显了。”
“是的。”哈维说到这里，仍然懊悔，“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那种时候，遇见他。”
法比恩点点头：“所以我强行把他限制在特别行动部里，不让他外出，以免他打你主意。”
哈维有些意外，不过随后释然。
队长确实是这样的人。
“但是您考虑漏了一点。”哈维伸出食指摆了摆：“上面来的人到了之后，他要杀我，没人拦得住。”
法比恩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他不敢，不过你既然这样说，那应该是得到确切的情报了。”
“您就别打听我的情报是哪儿来的了。”哈维笑了笑，“枪剑交锋，无物不用。”
法比恩轻笑一声：“我是那种古板的骑士吗？我只是担心你被骗了。”
“不会，情报来源非常可靠。”哈维勾了勾嘴角。
白灰会长的见证下，没人敢撒谎。
“那就行。”法比恩点点头。
他想了想，道：“猫什么时候准备好？”
“随时可以。”哈维说，“我在等的事，不是猫。”
“那是什么？”法比恩有些好奇。
“繁星，和皎月。”
法比恩闻言，表情没有变化，仿佛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
“要我怎么做？”他问道。
哈维说道：“放老鼠出来就行了，但别让他生疑，我会带他去找猫。”
“时间呢？”
“明晚。”哈维十指交叉握拳，抵在嘴前，脸上勾勒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您知道的，猫都在晚上捕猎。”
……
下午哈维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侦探事务所，阿贝没有在。
由于哈格温与丹尼森给自己宣传了一波，事务所的生意又好了不少，阿贝基本承担起了全部的工作。
烧起壁炉，哈维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咖啡。
加糖。
加糖。
再加点糖。
将咖啡杯放在瓷盘上，哈维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随手拿起右侧小桌上的报纸。
这是阿贝订的，他对时事十分敏感。
哈维倒是不怎么看那些，他感兴趣的是小说版。
但翻到那页时，哈维发现并没有期待中的那篇小说的新一期连载。
这时他才想起来，那篇小说是一月更新一次。
啧，这要是在我穿越来的地方，一月更新一次怕是早饿死了。
哈维有些期待小说后面的内容。
他平常是不怎么看小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篇小说给他相当大的吸引力。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轻快急促。
哈维放下报纸，边往门口走边问道：“找哪位？”
“我找福尔摩斯先生！”门外那人一听有回应，立刻高声回答。
我刚回来，不能让我歇会儿吗。哈维嘀嘀咕咕。
侦探这行就是这样，闲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
他极不情愿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道他有些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