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胜负（其一）

“哦？公子还真是让奴家惊讶呢，如若不是有胆识之人，恐怕也做不了这番决定。”
王菲儿挑了挑蛾眉，显然是对方玄的选择很是诧异，但是见到后者已经如此决意，那她也不在劝慰。
“晋，把这掌柜的抬出去，随便丢在一处暗道即可，自会有人来收拾。嘻嘻，刘老板，那为我二人开木一事便是有劳了。”
王菲儿轻笑着，对着在躺椅旁瑟瑟发抖的刘闽说道，柔指轻点，那后者便是极不情愿的踱步出来，慢慢地将两块原木抬到了切原木的器械旁，便是开动了机器，摇着手柄使得刀片缓缓下移，这个机器比起那胖子为方玄切割的器械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公子，那就按照我们方才说好的，输赢自有定论，但是条件可不许反悔呦。”
“那是自然，言而无信可不符合我的武道，姑娘只管放心。”
“也是，公子一看便是光明磊落之人，只是奴家有些冒昧，还未问询公子的名姓呢。”
王菲儿眨了眨睫毛，也是凑到了方玄身前，丝丝香气飘入了方玄的口鼻之中，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我本姓刀，单字一个牛，姑娘叫我刀牛便好。”
“哦？刀性么，据奴家所知，这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人物，可从来没有名姓为刀的，看来公子还真非京城之人。”王菲儿惊讶道。
“这京城每日的人马来往颇多，姑娘是如何知晓......”方玄正问道，但是却被这王菲儿一把打断。
“刀公子，奴家也是一介性情女子，被人呼为姑娘小姐颇有生疏之感，既是知晓了奴家的名字，那便叫奴家菲儿便好。”
王菲儿笑着，细指也是抚摸着方玄的肩带，让方玄不知所措，三两步慢慢地移开，这一幕也是让王菲儿笑得前仰后合。
“菲.....菲儿，你靠的太近了，在下.......”
“哈哈，刀公子怕是先前未曾接触过异性之人吧，竟是如此率真，真是罕见。”
看到王菲儿这般故意调戏自己，饶是方玄也是羞恼不已，只是先前他所问道的话题，也是突然被王菲儿这样转移了主意，便是不再纠结。
只是王菲儿越是这般，便显得她越不在意这赌木。她似乎是早已料到自己会胜出，自信油然而生，自然会放松甚至于调侃对方，看似在挑逗方玄，实则在摧毁方玄的心里防线罢了。
“不与公子嬉闹了，奴家还是要和公子谈论正事，赌木一行，公子真的是首次接触么......”
“嗯，此言不假，在下确实是头一回来瑜州，方才住店后才被侍者带到此处，觉得此种游戏甚是有趣，便是前来消遣。”
“那公子是如何发现鬼木的呢，这可是连一般的大师都无法从中选出的呢。”
“呵呵，侥幸罢了，在下对草木一行有所了解，这块鬼木在下虽是第一次见，但莫名的有些悸动罢了，故此才会选择。”
“悸动么......”
听着方玄的话语，那王菲儿也是眼神精光一闪，似是在思索。
“那刀公子可真是有赌木的天赋呢，竟是对如此年份的原木有所感应，奴家即便是浸淫此道多年，都是不曾有过，更何况公子又身手矫健，武功非凡，这般人物竟是让奴家先遇上了，不知是该说奴家好运呢，还是赵家倒霉......”王菲儿喃喃自语道。
“嗯，菲儿，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奴家只是在想，公子究竟是从何而来，是否出身哪个隐世的宗门，或许奴家的长辈认识呢。”
方玄听罢，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想再透露给王菲儿什么消息了，如此精明的女子，若是自己瞎编一通，怕也是会被她一眼看穿，与其这样，不如笑而不谈。
他之所以答应了王菲儿的赌约，自然是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两块原木虽然不大，但对于刘闽这种瘦弱身板来说，搬抬还是颇为费力。即便是身为刘家的二少爷，在王菲儿的威势之下，刘闽也是了却了反抗罢休的心思，先前那晋的出手他可是看在眼里，若是自己有分毫的动作，恐怕会立即被此人斩碎。
对于这样一个在京城有着“魔女”之名的王菲儿，刘闽现在只是后悔自己招惹了她。
“菲儿......小姐，这两块原木我已是安置妥当，就看您什么时候切开了......”刘闽喘着粗气，扶靠着墙壁，眼瞧这般行动已是让他筋疲力尽。
“嘻嘻，真是有劳刘少爷了，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晋来做好了。刘少爷，你就先在一旁等候罢。”
王菲儿贴着方玄坐在木椅之上，身形离方玄很近，弄得后者也是赶忙挪动了身位，惹得前者嗔怒万分。
原本一直在王菲儿身后的晋听闻，便是上前，用手握住了切木的刀刃，等待着王菲儿的指令。
“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分晓的时刻，刀公子做好准备了么？”
“那是自然。”
“如果公子你执意选定鬼木，那么奴家在这里要说一声抱歉了，这一次赌木，恐怕是奴家胜出了。”王菲儿眨了眨眼眸，对着方玄说道。
“哦？这又是为何，还请姑娘解惑。”方玄也是问道。
“鬼木之中的木髓年份自然是很高，单从其外观来看，虽是有着尸血的气息，很是不吉利，可能原本和墓林紧挨所导致。不过，原木之上的花纹很是清晰，更是有着交错复杂之感，天地纹理之像，其中就算没有木髓，这鬼木本身也很值钱。”
“公子若是首次接触赌木，那便是不曾知晓纹像，纹像便是代表着原木之中是否所含木髓，如若是杂乱无章，如同乱麻，那么这原木便是绝无木髓。如若是形如物象，有着莲花之样，那便是蕴含木髓，莲花花瓣越多，则是年份越久。”
“这鬼木自是不凡，外部的纹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被尸血掩盖住了一些纹路，加之长年累月的埋葬，隐去了表面的东西罢了。拨开表象，外表则是一株莲花，更是有着九瓣花瓣，说明是有着九十九年的木髓所在，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在这店里恐怕都是最上乘的原木了，公子你的选择确实没错。”
听到王菲儿这样一说，方玄这才恍然，对这赌木也是有所了解。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是诧异，这王菲儿年岁看起来并不大，但是赌木的眼光竟是如此之好，连好些大师都视之无物的鬼木，竟是能被她一眼看破，自己也是有开门的存在才得以发现，这王菲儿当真是深不可测。
“哈哈，原来如此，那我还真是走运啊。”方玄笑着说道。
“奴家看来，公子莫不是想如此一搏，以为奴家只是随意挑了一块原木，以此试探公子的胆识，那公子可要失望了。奴家虽是想要手下留情，但奈何此次是以赌木为由，奴家本就是倚靠赌木起家，若是不能在赌木一事取胜，恐怕也是会让别家笑话，此次便是对不住公子了。”
王菲儿虽是口中有歉意，但是方玄从她的媚眼中没有看出分毫的退让，可见此女对待赌木的信心之十足。
“赌木本就是一借运气与阅历之游戏，人生亦是如此。不过，不到最后还未必能知晓胜负，菲儿小姐，你说呢？”方玄微微一笑，回应道。
“嘻嘻，公子所言极是，那便拭目以待，此时便是作分晓。”
王菲儿听着方玄的话语，笑嘻嘻的回应。在她看来，方玄已经没有了胜算，此时也只是呈口舌之利。
“既是我先挑起的赌木之赛，那便从我的原木开始切罢。晋，你动手吧。”王菲儿站起身来，也是准备结束这次的赌木，致使着晋切开原木。
“是，小姐。”
晋手臂发力，青筋暴起，只见他轻喝一声，那柄大铡刀便是悍然落下，一瞬间就断开了原木。
先前那个胖子斩开原木的场景，方玄可是全都收入了眼中，即便是一个只有几年份的木髓，都是要一块巨石才能砸开，而这晋竟然是一只手就斩开了这块原木。
“好生气力，比起李大哥来也是不逞多让，若是和我对敌，恐怕也只有引动气血之力方可与他抗衡。”
方玄看到晋出手，眼眸也是一缩，对方的武力比起他来说只强不弱，就是不知道他是何门何派，竟是让他寒毛竖起。
只见原木切开的一瞬间，里面的木髓顿时发出了光辉，显露出了模样。一时间，不只是这家店面，甚至这条街道都是弥漫着冰冷的清香，更是有着夺目的辉光照耀在这片地下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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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何人开出了百年木髓，老朽我可是三月不曾看见了。”一个老者坐在店内，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
“老者，方才发生了什么？”一些在店里赌木的贵族子弟也是诧异，即便他们已来了坊市数次，也不曾见过这般景象。
“你们这些小子，不是嚷嚷着要看看百年以上的木髓么，喏，这便是。”
“什么！这是百年木髓？”
“哼哼，你们还真是运气好，上一批客者来此地游玩，都是没能看到这般景象，除却上一次的赌木会......”
“老者，什么是赌木会？”这帮子弟也是好奇地问道，凑上前来。
“赌木会，顾名思义......便是以赌木为游戏的大会，众多的赌木名家都是会齐聚一堂，一拼高下，到时候你们便是可以见到年份更高的木髓，不过么......百年的木髓也是很罕见。”
“还有这般好玩的事，我回去可要和我那老爹说一声，让我也去参加。”一个贵族子弟也是得意洋洋地说道。
“切，就你这赌木的气运，连个十年木髓都没能开出来，还想着凑热闹，你老爹会给你多余的钱财参加么。”另一个子弟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说道。
“嘿！你小子就是嫉妒，我还偏要参加这个比赛，说不定运气好，一鸣惊人，让整个京城都是知晓我的名号。”
“呵呵，小子，志向很远大么，这百年以来，像你这般大小的人物，倚靠赌木出名的也只有一个罢了。”老者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
“哦？还真有？是谁啊。”一个子弟好奇的问道，其余人也都是看了过来。
“她呀，我们这一带地下坊市的人物可都是耳熟能详，不仅是赌木，此人在京城都是颇为着名，掌控着一大武林势力，更是出身于王家，只可惜早与王家断了关系，也不知道本家是怎么想的......”
“嘶......老者，你说的此人，我好像有点印象，难不成是......”
“没错，便是王家的三小姐，王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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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瓣莲花盛开，金光绽放的那一刻，饶是方玄的开门都颤动不已，对这散发着冰凉生气的木髓产生了吸引，更是隐隐要离开体外。
“这......这是百年木髓！”
一旁的刘闽睁大了眼睛，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家分店里竟是能开出百年以上的木髓，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虽然他听说过王菲儿的名声，后者曾在赌木会上也开出过百年以上的木髓，但那毕竟只是谣传，以他的身份还接触不到这种大会，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见过百年以上的木髓。
原本他是想交好王菲儿，邀请后者来店里赌木，以为她最多可以开出十几年的木髓便是顶天了，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是有百年木髓。
看着方玄惊讶的面孔，王菲儿也是掩着嘴笑着。
“嘻嘻，奴家也是运气好，在这店里随意翻动，没想到也是有宝物蕴藏其中，公子这下可知晓了什么是百年的木髓？”
“嗯，知晓了，这可真是让人吃惊，如此庞大的生气.......”方玄看着这十瓣莲花，呆呆地说道。
“生气？”王菲儿听闻，好奇地问道。
“哦哦，没什么，我是说这木髓的寒气很是庞大，不亏是百年的木髓。”
“哼哼，怎么样，公子现在知晓了为何奴家能更胜一筹了罢，既然如此，便是履行方才的赌约罢。”
“慢着。”方玄嘿嘿一笑，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鬼木，“我所选择的鬼木还没有切开呢。”
听到方玄言语，王菲儿也是皱了皱蛾眉，不解的问道。
“刀公子，你方才未曾听奴家说么，鬼木确实不凡，但也仅仅只是九十九年份的原木罢了，还差一步之遥才能登天，而这一步乃是不知多少木髓都跨越不出的，故此百年的木髓才如此罕见。奴家所选的原木中所开的木髓可是货真价实的百年木髓，公子还要开木作甚？”
“不到最后，未得能分出胜负，或许菲儿你看走眼了也未必。”
“哦？公子竟然这般说，着实让奴家有些伤心。既然如此，那便切开这块鬼木吧，只是希望公子不要反悔赌约......”
王菲儿余光一撇，也是看到了方玄的右手手掌有一道血痕，虽说已经结痂，但是周边还是有着血迹，似乎是方才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她方才好像看到，这鬼木之上隐约也有着血迹，而且似乎是被人抹上去不久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血迹早已渗入了原木，消失不见。
“错觉么......”
“小姐，那我就动手了。”晋走到了鬼木旁，也是问道。
“嗯，利落些，刀公子可是急着看结果呢。”
“是。”
只见晋又是一声轻喝，手臂上几根青筋暴起，便是压着那柄铡刀向下斩去，只是比起方才要更为费力一点，半天只嵌入了几分。
“这鬼木还真是奇特，外表竟然如此坚固，应当是从极深的土层中挖出，只是年份可惜了，若是有着百年的底子，恐怕是奴家也会心动呢。”
王菲儿看着这鬼木，眼神中也是异彩连连，自言自语道。
终于，那晋眼瞧一只手是无法切开，便两臂同上，猛地向下一砸，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鬼木径直被一分为二，倒在了地上。
而里面，则是只有一个暗红色的珠子掉落了出来，没有任何奇特的景象。
“刀公子，这下你可满意了，没有莲花瓣的出现，已经昭示了它不可能......”
王菲儿正说着，不在意的望向了那个珠子，而就在此时，那珠子霎时间就冒出了精光，瞬间就通达了整个街道。
只是，这一次是暗红的血色。
“嗯？怎么又有异象显形，难道说又有人开出了百年以上的木髓了么......”那老者望着这血光，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一株血色的莲花在店内的空中盛开，倒映在了王菲儿那瞪大的眼眸之中。
一瓣，两瓣.......直至开到了十瓣。
“十瓣木髓，百年......这不可能，我分明看清楚了......”
王菲儿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那缓缓盛开的血色莲花，她现在内心只剩下了震惊。
只是还不止于此，那十瓣的莲花盛开过后，竟是在空中又缓缓成型了一朵莲花的模样，而其中的花瓣虚影吸收了血光之后，慢慢地凝实了起来，再度出现了十朵花瓣，而且这过程没有停止，陆续又出现了血色莲花。
几息之后，一共八朵血色莲花显现，它们静静的飘在红色珠子上方，每一个莲花上都躺着一个符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一次，不止是王菲儿等人了，连方玄自己都长大了嘴巴，呼吸都是瞬间凝固。
“玩大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