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傀儡

师门的大堂本是房身向东，门形沐浴朝阳之光，取祥和之意而建。
原本是这四合之院的点睛之笔，也是方玄师父早年会客之处。
可是现在只剩这独栋的屋楼，凄惨的身形，呼啸的阴风，使得此处甚是诡异万千。
方玄急忙奔向里屋，想着寻些线索，可这一进门，便是看到地上横着两具尸首，诡异而整齐的平铺在地面。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身子的连接处早已是平整断开，只是似个人一般摆在那里罢了。
她们身旁还有散落着的行李，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
方玄看着眼前的一幕，竟是隐隐有些站不住身子，腿肚子都是在发抖。
这两个身形何等熟悉，他甚至无需去想，也能认出。
但方玄此时已是麻木万分，硬是上前又看了又看，脑子只是僵硬万分。
这...这分明是师娘和小云。
而且，这诡异的死法我并不陌生，解师的门法造就的尸首，便是这般，与房外那些尸体别无二样。
“师父...那师父呢。”方玄嘴里也是吐字不清，沙哑的说着。
方玄继续拖着自己的身形，在大堂的房屋里寻找着师父的身影。
但是除了内屋的尸体外，他别无其他发现，其余家具更是诡异般的整齐摆放，分外的平整。
外面沟壑万千，里屋却是这般整齐，越发的诡异。
师父不在，而村内外的人又是这般模样，此处还经历了一番大战一般，难不成有来者是师父的仇敌，而且也是会这般解师的门法？
但是师父又曾说过，解师之所以是代代单传，而且这般门法外人绝无可能学会，便是因为这般门法的特殊之处。
他说，等方玄自己功法大成，再告诉他答案。
那这般想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可能是......
方玄不敢再想，茫然的看着门外风景。
风只是吹着，忽大忽小，刮起阵阵尘土，在空中凌乱的散开，又重新落回地面。
方玄也不曾发觉，身后的尸首，此时竟是动了起来。
一条条黑色的丝线便是缠绕开来，把原本已是僵硬的尸体拼凑成型，缓缓的站起身来，那双木讷而猩红的双眼也是看向了方玄。
这个死尸此时也是张开了嘴，眼瞧着一只利刃便是要射出。
突然间，方玄听到了一声惨叫，那便是孙大爷的临终之声，他顿时被惊醒，赶忙站起身来，想着莫不是孙大爷那里有什么线索。
说时迟，那时快，方玄正站起身的瞬间，一把利刃也从死尸口中射出。
原本是射向他脑袋的利刃，因为方玄的起身，也是偏了个方位，射在了左臂之上，鲜血顿时从伤口飞射而出，而且带着点点黑色。
方玄顿时反应过来，侧身翻滚，掏出了细棍，看向了身后，也是呆住了。
两个傀儡般的身影已是逼近，身形磕磕绊绊，僵硬万分，诡异的移动着。
小的身形更是把脖子绕了整整一周，大的则是从手肘关节处冒出许多尖刺，也不给方玄反应的时间，冲上前来。
方玄也只是震悚，没了功夫考虑孙大爷那边。
虽说眼前是师娘和小云，但是自己多年的修行，让他只是想着如何对敌。
这般诡异的门法，方玄也曾见过，以前从师父外出，有着类似于使唤傀儡的来人。
傀儡无痛无觉，而且身上利器万千，常常出其不意，比起人来说更是难以对付。
师父曾说，武林列榜之中，便是有傀儡师一席地位，傀儡即便是被分筋错骨为零块，只要没有毁去内核和细线，也可以再次重组而成，而解师也是最头疼于和傀儡师作法。
只是当时师父说着傀儡师一事，也是眉头紧皱，似是在想着什么，终究只说了短短的一截，没有过多言语。
傀儡大多都是外物所铸，这般在活人身上改造，把死人变为傀儡，方玄更是从未听过，更觉得毛骨悚然。
而此时，眼前还是多年相处的亲人，竟然被人摧残至此，连尸首都是不得安宁，方玄更是愤怒。
这般想来，既是精通解师门法，还是会傀儡之术，那这一切不可能是师父所为，那到底是谁？
细棍早已从怀中滚出，握在手中，方玄顿时感觉有了信心。
只是当他拿出细棍的一刹那，仿佛是有种莫名的联系般，那两具傀儡愣了一瞬，更是疯狂般的扑了过来，嘴中还木讷有词，沙哑的说着。
“开...开门，拿...拿来。”
方玄也没有理会，身形一闪，只是细棍横扫，劈砍过去。
錾银的部分挡住了刺来的尖刃，右脚蹬地，左腿发劲，一脚便是把小的傀儡踢在一旁的木柱之上，小傀儡立马被木刺穿透，不得动弹，只是向这边伸着手。
与这大的死尸傀儡僵持片刻，方玄也是腾出只手来，点在这傀儡的关节之处。
顿时又撤手收回，身形来回闪过，将细棍轻划于不同的方位，分筋错骨，便斩断了傀儡细线的联系。
不消一会，这傀儡便是散成一片零碎的肉块，不得动弹。
只是与一般的傀儡不同，方玄并无找到源核所在。
所谓源核，便是一个傀儡行动之根本，一旦源核耗尽，便是不得动弹，只是眼前的傀儡不知是何驱动，竟是没有源核，甚是奇怪。
突然，方玄只是吃痛，定睛一看，是刚才被划伤的左臂传来的痛觉。
左臂之前被洞穿的位置，竟是慢慢腐烂开来，手掌更已是没了知觉，伤口处丝丝黑气冒出，有着蔓延开来的趋势。
方玄急忙锁住周边血脉，但这黑气仿若无视般，又是向上蔓延开来，腐烂的位置渐然更多。
方玄只是一横心，右手握住细棍，便是往左臂一划，顿时左臂掉落在地上。
因为是分筋错骨，左臂切口处甚是平整光滑，虽说方玄功夫还不到位，但也不是很疼。
不过，这才是硬把这黑气逼走，而掉落在地的手臂也是在须臾之间，化为了黑水。
“这是甚物？毒么？”方玄惊讶道。
用毒之人技法门道的应对之策，师父也对他传授过，但方玄还是首次看见这般烈性的毒，竟是锁住血脉都无用，只是腐蚀身形，甚是霸道。
只是他此时并无注意，方才那些丝丝黑气，在碰到细棍的一瞬，便是被生生吸入分解，消失不见。
而细棍也是嗡嗡作响，隐隐有着温热从錾银处传来。
方玄正欲出门，找寻个尸首，把左臂拼接上，虽说他“拼”字门法并无大成，但是拼上左臂还是不成问题。
身后突然又有了动静，那本是散成零碎肉块的师娘傀儡，竟是又被拼凑好，站了起来。
不过，相比于刚才，动作却是要缓慢一些，似是收到了什么影响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斩断了细线，又是并无源核，这傀儡是如何重新拼凑而成的。”
方玄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甚是混乱，这斩又斩不尽，杀又杀不绝，如何是好？
但他依旧如法炮制，又来回数次，便是把这个傀儡彻地分解为了碎块。
每次当细棍扫过傀儡身形时，其身上的黑气便是会少一丝。三五次之后，这傀儡便是再起不能，散落在地，化作一摊血水。
方玄也是气喘如牛，这傀儡身形比起外物所铸，更是坚硬，不知用什么门道改造的，竟是拆解起来如此的费劲。
看着眼前散成肉块的师娘傀儡，以及仍在尖刺上挣扎呼号的小云，方玄不禁悲从中来。
为何，为何这里悯遭如此大难，师娘小云竟是被人残害，尸首更是不得安宁，被人改制成傀儡。
师父更是不知所踪，这让他如何是好，何去何从。
方玄跪在地上，觉得此时如同梦境一般，想是哭嚎，更是没了气力，只是呆在一旁。
身后不远处的村庄中，黑气四溢，原本是尸体碎块般的村民，也是被某种东西触动般，被拼凑完整，站起身来，向着解阁缓缓走来，嘴中也是木讷念叨着些个词语。
“开门...开门，在哪里，在...哪....”
“开门...开门...”
“开门...”
方玄有些觉知，便是回头，望着宛若大军般的傀儡，内心更是长叹，这便是师父所说的命么。难道，他今日便是要命丧于此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