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都是我不好

眼看着季浅梅的身体要被运往太平间火化去，陈月戎这才想起，季浅梅要捐献身体的心愿。
赶紧拦着轮车，陈月戎喊了起来：“我妈的遗体要捐献，不火化！”
两位年轻的小护士惊讶极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月戎，不能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得到陈遥焾的肯定后，两位小护士激动地大喊：“主任，主任！快来！”
那位女医生又一次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朝他们站立的位置走了过来。
要知道在这小县城的医院里，有一个遗体捐献者是多么鲜见的事情！
主任，也就是那个胖胖的女医生走过来，对陈遥焾笑笑，然后握住了手，很用力地握着，似乎不相信似地又问一次：“你们真同意捐献遗体？”
陈遥焾哀戚的面容还没有来得及回应，陈月戎在旁边插口：“是的，主任，我们决定了，请尽快联系使用对象的事情。”
“好！请跟我来！”这个主任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当然，陈月戎和陈遥焾后面跟着。
陈月戎和陈遥焾跟在主任医生后面，穿过病房的走廊，又走过一片空地，已经开春的空气里，还有这西北风的料峭，吹在身上感觉蛮凉的。
最后，医生带着他们来到一栋红色的小楼前站定，主任医生说：“这就到了，请跟我进去，这事儿不一般，必须院长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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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主任医生走进这栋楼，沿着楼梯曲曲折折上到三楼，在右手边的第三个门前站住。
主任医生抬手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主任医生打开门，让陈月戎和陈遥焾走了进去。
附耳给院长说句话，主任医生又出去了。
院长已经六旬开外，身体发福不少，在后墙窗户边的桌子内侧墙角处静坐，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在看；他的对面是一个书柜，稀稀疏疏地陈放着一些书本，那些书本看起来新新的，感觉还没有被拆封过。
对着门的墙边放着一张长沙发，和茶几，茶几上还有一新的茶叶筒和杯子。
看样子，也是极少有人来的。不过，这也不奇怪，身居要位，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虽然是个县级医院的院长，日子也同样如此。
院长离开座位，招呼陈遥焾和陈月戎坐下，又倒了茶水。
院长又看了看两人，这才开始问，又把刚才年轻医生，主任医生的问话重复一遍，待确认以后，复又回到座位上去拨电话：“我们医院有年轻的病人离世，家属确认进行遗体捐献，这手续如何办理，请你们来协调一下。”
说完，院长转过来对着两人说：“要这小地方，这种事儿第一次出现，我们也不知道程序，让两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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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打电话的语气，听上去极为谦卑，绝对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了。不知道他打去的电话是哪里，但是听语气应该是市里或者省里的医院吧！
陈月戎看着院长打电话，心里不住地想着相关的一些事情。
季浅梅的身体已经有一个小时，再耽搁下去，怕是供不上患者用。如果超过十二个小时不到位，陈月戎就决定把季浅梅的身体送往殡仪馆，时间太长了，是对她的大不敬啊！
可是陈月戎没有料到，时间如此之快！
半个小时后，已经有一行三个人踏进了这件所谓的院长办公室！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的女子，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
上了年纪的阿姨走进来对院长点了点头，就在陈月戎和陈遥焾对面坐下，轻轻问：“你们是患者的家属？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要知道，在我们这里，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可是凤毛麟角，你们的行为令我敬佩，但我更想了解其间令你们做出这样选择的动力！能告诉我们么？”
这位阿姨的声音和表情里，充满了真诚，是陈月戎喜欢和认可的姿态。
陈月戎迎上那双充满温情的眸子，轻轻回答：“因为年轻，还不想离开，所以想借助别人的身体，继续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陈遥焾又补充了一句：“她还只有29岁，很美好的时间。”
“好的，谢谢你们，我懂了！回头我会让器官使用者和你们保持联系！小陶，来，办手续。”
几分钟后，陈遥焾就抱着月安离开医院回家，日子开始翻开另外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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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戎转身往方秋眉的房间奔去。
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没走几步，张文武打来电话，语气听上去很是愉悦，还吹着口哨。
陈月戎听一会儿，一句话没说。
张文武似乎觉察到不对劲儿，喊了一腔：“陈月戎！”
陈月戎吸了一口气：“我在。”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欢愉收敛，张文武的语气开始正儿八经。
“好，听着，三件事：陈月戎有了一个小弟弟，陈月安；陈月戎后妈季浅梅离开人世，刚进行了遗体捐赠；方秋眉，被刘恩平欺负，这会还在崩溃中。我们都在医院。”一字一板说出这些，陈月戎的声音开始哆嗦。
“我艹！就这么几天时间，怎么这么多事！我马上过去！”张文武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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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方秋眉的病房外，陈月戎还没有敢推门，怕面对情况未知的方秋眉，也怕方秋眉面对还在崩溃中的自己。
就在陈月戎调整自己的情绪时，程封鸾打开门出来了。
程封鸾的眼睛红红的，可见方秋眉的境况不容乐观。
陈月戎心里又揪作一团，还没有开口问出话来，眼泪倒先流出来：“姨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眉眉，让她受到伤害……”
程封鸾语气很淡：“你毕竟不是她，也不能代替她，很多事情，她必须要经历，也必须要面对，我们提供的蜗牛壳，始终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这话一出来，陈月戎更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我要时刻守在她身边就好了……”
“眉眉……”陈月戎在心里叫一声，想要推开房门，往病房里面进。
可是，程封鸾拦住了她：“我们聊聊吧，为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