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全世界都欠你的吗

第39章全世界都欠你的吗？
蒸锅盖子一开，香气扑面而来，在这种灾荒年代，那一碗碗彩色的饭显得格外香甜。
众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吃法？太香了吧！”
“看着也好看！我都没见过这种做法！”
“还有汤，简直……呲溜……”
吸口水的声音那么清晰，却毫不突兀，在这年代，一碗煲仔饭，一碗鸡肉丸粉丝汤竟成了山珍海味。
“开饭！”乌冬满足地看着众人。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饭和汤端上桌，金爷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来尝尝吧！”乌冬热情地招呼道。
金爷像是得了台阶，顺势坐下，也端了一碗饭来吃，只不过他不像他们一样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品尝着乌冬做的饭菜。
每碗都摆了几片碧绿的油菜，腊肠的油沁入米饭里，白米沾了肉香，看着白皙晶莹，吃着满口留香，再就上一口鲜香的汤，吃上一颗鸡肉丸，人间仿佛成了天堂。
金爷边吃，边摇头。
乌冬赶忙问：“不好吃吗？”
“不！”金爷重重摇了摇头，随后还抹了抹眼角，“不是不好吃，而是太好吃了！我自幼在酒楼长大，却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这还只是乌冬赶时间做的，要是她认真地做，会是什么味道呢？
饭香不光在金鹅银鸭大堂回荡。还从窗飘到了街上，原本昏昏欲睡的人们突然一个激灵，开始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那里！是那里！是金鹅银鸭！”
“这么香，莫非是在摆宴席？”
“快去看看！”
先是人头三三两两远远望进来，而后人们七七八八扒在窗口，渐渐的窗边挤满了人，有附近的商户，也有过路的人，还有行乞的叫花子。
这么一会儿，二十几碗饭已经下去了十几碗，郭大郭二和柱子狼吞虎咽，每人都吃了两三碗。
“那是什么饭啊？看着就好吃！”
“这年头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真不愧是金鹅银鸭的老板！”
“多少钱一碗啊？我也想吃！”
“得了吧你，一碗卤面就要五百钱，这一碗不得卖上一两银子？你吃得起吗？”
人们围着窗叽叽喳喳讨论着，害得乌冬有一种被关在笼子里观赏的感觉，饭也吃的不香了。
“宋秀才怎么还不回来？”乌冬放下筷子朝外面张望了一下。
郭大又干掉一碗汤之后才说道：“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吃你的饭，所以故意躲出去了。”
“那就给他们留着吧，下午他们回来肯定饿了。”乌冬一边说，一边收起三碗来，不过现在还剩下好几碗，她朝窗外张望了一下。
在金爷的地盘上送饭给人吃，怕是坏了人家的规矩，所以她没有这样说。
人群中，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爹！我要吃！”
“胡闹！那是人家的，咱们回家喝粥！”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粥哪有那个七彩饭好吃！”孩子听声音只有三四岁，所以不懂事地在外面吵嚷。
循声望去，孩子正扒着窗棂不肯走，孩子爹正使劲拽他。
乌冬赶紧看了看金爷，低声问道：“您介不介意我把这饭给那孩子吃？”
开酒楼的要是都送饭给别人吃，怕是全都开黄了，金爷自然不大乐意，但他又不好意思回绝，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乌冬当下露出笑容，端起一碗饭来朝着窗口走去。
孩子一看她端着饭过来，闹得更凶了，“我要！我要吃！给我！”
孩子爹看见乌冬过来。也不拉孩子了，而是说：“好了，人家来给你了！”
说完，他还冲着乌冬说：“再拿双筷子筷子！”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命令着乌冬，顿时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她停了停，索性一转身，往回走去。
别人送东西不应该说谢谢吗？全世界都欠你的？
她一转身，熊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孩子爹当即喝道：“你不是要给我们吃吗？怎么回去了？”
不等乌冬开口，郭二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那人嚷道：“谁说要给你了？还不许人端着走一圈了？”
顿时，众人哄笑声一片。
别说是饭，就是一碗清粥，这种态度谁想给他？
孩子爹却梗着脖子喊道：“不给你到我面前转悠啥？现在好了，孩子哭成这样，咋哄？你来哄！”
那孩子也像是配合一般，提高声调哭嚎起来。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
“人家本来是想给你的，看看你什么态度？”
“非但不教育自己的孩子，还纵容他哭嚎，将来肯定要长成个泼皮无赖！”
“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啥样，看老子就知道了！”
孩子爹被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为了面子仍就死撑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饭都给了，还差一双筷子吗？”
孩子依旧在哭号，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乌冬实在有些不忍心，刚要转身再回去，却被郭大一把拽住了手腕，他冲着孩子爹冷声喝道：“来这里讨饭，你问问掌柜的同意不同意！”
金爷本就不大乐意，听郭大一说，他顺势起身喊道：“好了，都散了吧，我这里又不是善堂，要吃饭请付银子，一碗二两银子！”
这世道，这价钱还算公道，众人嬉笑着便要散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喝：“这饭看着不错，二两很便宜，来，给我们来几碗！”
人群闪开一条路，从门口进来个穿着绸制长袍的男子，他浓眉大眼一脸英气，手中摇着一柄折扇，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相似打扮的人，几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布衣的小厮。
他一进门，金爷赶忙迎了上去，“秋少，您来了？”
秋少，肯定是秋家的人了，怪不得这么壕，这大灾之年怕是只有秋家依旧赚得盆满钵满。
秋少和几名好友坐定，指着乌冬桌上的饭说道：“就那个！给我们来五碗！”
金爷尬笑一声，退回乌冬身边低声说道：“乌冬姑娘，这是秋家的三少爷，你那饭还剩几碗，要不卖给他？”
窗外，哭到岔气的孩子一抽一抽，孩子爹愤愤看着乌冬，骂道：“难怪要给不给的，原来是想靠我们招揽生意，奸商！黑心！”
本来是卖还是送人都不是大事，但被这人一说，乌冬还真有些为难了，给他吧，这态度实在是让人恼火，不给吧，又显得自己心机深沉，这事搞的，看来办好事也没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