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座位

第八十五章座位
身后是自行车，身前是祁嘉述，进退两难的境地让萨爽不由得有些紧张，偏头看向一旁：“两年以后的事……就两年以后再说嘛，现在考虑那么早干吗……”
周围的光线实在太暗了，萨爽顾不上考虑其它，一心只想到亮堂一点的地方去。
祁嘉述察觉到她的意图，又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萨爽向后仰了一下：“你干吗？”
她也不是个傻子，祁嘉述突然离这么近，肯定不是想揍她就是想亲她，这两种可能都挺吓人的，萨爽伸出一根手指戳到祁嘉述胸前：“你往后退一下。”
祁嘉述依言后退半步，沉声说：“两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希望，在那之后我们还在一起……
祁嘉述的眼神中透出一些别样的情绪，萨爽愣愣地看着他：“祁嘉述，你……”
不远处的校门口涌出一大群人，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那边。
放学了，这些人骑着自行车各回各家。两年后，他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各自提着行李去往不同的地方，然后慢慢失去联系，到最后彻底变成对方记忆里的一个名字。
萨爽突然有些伤感，正想说点什么，祁嘉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萨爽，我——”
“萨爽！”
没说出口的半句话被人打断，方阔骑着自行车从门口过来，对萨爽说：“你怎么还在这？”
见祁嘉述的手还搭在萨爽肩膀上，方阔皱着眉，把祁嘉述的两只手推开：“你手往哪儿放呢！”
祁嘉述盯了方阔一眼，手在身体两侧慢慢收紧，最后还是松开了，低头对萨爽说：“明天见。”
回家路上，萨爽想到祁嘉述说的那些话，转头问方阔：“哎，你说两年以后，咱们会在哪？”
方阔的校服下摆被风吹得飘在身后：“还能在哪，前半年在高中，后半年在大学呗。”
萨爽转动车把，避开前面一个电动三轮：“你说咱们几个能考到同一个大学吗？”
“估计悬，看现在的情况，争鸣肯定不会跟咱俩一起了。”
“唉。”萨爽的语气满是遗憾：“那祁嘉述肯定也不会跟咱们一起了。”
说到祁嘉述，方阔不耐烦地使劲往前蹬了两下：“他爱去哪去哪，不跟咱一起还好呢，看着他就烦。”
第二天一早，祁嘉述刚进教室，萨爽把一个热腾腾的煎饼从桌洞里掏出来放他桌上：“呶，请你吃煎饼。”
祁嘉述表情为难：“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啊？”萨爽皱了皱鼻子，把煎饼拿回来，“那就只能便宜方阔了，这家伙胃口大，就算吃过早饭，也能再把这个填进去。”
听到这话，祁嘉述把书包放进桌洞，临时改了主意：“我没吃太饱……还能再吃点。”
那个煎饼又回到他手里，还好分量正常，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祁嘉述摸了摸自己的胃，深吸一口气：“为什么突然请我吃煎饼。”
萨爽郑重其事地说：“我昨天回去认真想了想，再有两年咱们就要高考了，到时候你肯定会去重点大学，那咱们就得分开了。所以——我决定在剩下的日子里对你好点。”
弄了半天，这个煎饼是提前给他践行的。
祁嘉述心情复杂地看了萨爽一眼，看来这两天他白忙活了，到头来还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上午大课间，萨爽系好鞋带正要出去，物理课代表从前门进来，冲她喊了一句：“萨爽，胡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萨爽抬起头来：“哈？找我干吗，我交作业了啊。”
物理课代表往上推了推眼镜：“不知道，他只说让你过去一趟。”
——
萨爽站在老胡办公桌前面，态度很坚决：“老师，我不想换座位。”
胡谦已经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见萨爽还是油盐不进，索性板起脸来，把话说开了：“萨爽，老师实话跟你说吧，这让你换座位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各科老师们都来我这反映过情况，说自从祁嘉述跟你坐到一起，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早自习不仅趴桌子上睡觉，还吃东西，他上学期可没有这些习惯。你说，他这是不是跟你学的？”
萨爽不由得皱紧眉头：“老师，祁嘉述愿意跟我学是他的事，我又没让他跟我学，您干吗非得让我换座位？”
胡谦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有私心。
当初二中之所以让祁嘉述转学过来，主要是看中了祁嘉述的好成绩，可祁嘉述在实验高中闹出那么大动静，学校领导不是没有顾虑。一班二班是冲刺班，班里的学生都是学校的精华，要是祁嘉述转进去，到时候再把别的学生给打了，那二中就得不偿失了，领导们不敢冒这个险。三班在分科以后会成为文科重点班，而祁嘉述是被学校当成理科苗子培养的，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四班。
胡谦想起祁嘉述刚被安排到四班时，其他老师还等着看他胡谦的笑话，结果期中考试成绩一出，那些看笑话的老师们便急红了眼，一个个的都想把祁嘉述要过去，就连教导主任都来搀了一脚，想把祁嘉述弄到冲刺班，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把祁嘉述留下。
不夸张的说，祁嘉述是他最后的希望。外面那些压力他都顶住了，现在内部的这点小问题，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给它消除干净。
胡谦板起脸来：“那他跟你学，难道你身上就一点问题就没有？你说早读时间多宝贵，你还趴桌上睡觉，照这个学习态度，能考上大学吗？”
又是考大学！最近大家是不是都疯了，没事就把考大学挂嘴边，好像多说几遍高考就能加分一样！
萨爽一脸不服气地说：“既然您是怕我影响祁嘉述，才非让我换座位，那您干吗不干脆让祁嘉述换座位，我从高一刚入学就一直在最后一排坐，不想去其它位置。”
义愤填膺地说完，萨爽又想起祁嘉述体质特殊，赶紧补了一句：“对了，祁嘉述不能跟别人一起坐，您最好还是把他调回原来的位置。”
胡谦被她气笑了，手在桌子上拍了两下：“我叫你过来是要给你安排座位，你倒好，反过来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萨爽，你是不是以为学校是你们家开的？”
萨爽义正言辞地说：“学校不是我家开的，可也不是您家开的，二中是公立学校，国家开的。”
物理教研组的其他老师们原本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听到这句话，纷纷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见稀罕似的看着这对师生。
一般情况下，就算再伶牙俐齿的学生，到了老师面前也只有乖乖认怂的份，像萨爽这样据理力争、理直气壮的学生，还真不多见。
胡谦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萨爽！你是打算让老师叫家长吗？”
萨爽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您要是想叫就叫吧，不过我得提前告诉您一声，我爸说过，除非学校要开除我，不然他不会来的。”
听到这混账话，胡谦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办公室门口说：“你给我出去！你的问题，我过后跟你家长谈！”
虽然在老胡面前表现得很强硬，但萨爽到底还是把老胡的话听进去了，回到教室后，她一言不发地干坐了一会儿，脑子里思来想去，觉得老胡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祁嘉述以后可是要考重点大学的，如果他还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迟到早退，上课睡觉，那到时候他还考个屁的大学。
萨爽踌躇了一会儿，转过身面对着祁嘉述，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祁嘉述，你要不要回你原来的位置？”
祁嘉述头也不抬地说：“不要。”
萨爽心说你倒是挺干脆的，不过老胡那边肯定不会任由他胡来，她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你还是回原来的位置吧，你放心，就算隔了一条过道，我也会罩着你的。”
劳琳也就开学当天闹腾了那么一会儿，这半个多月都没什么动静，看起来是偃旗息鼓了，萨爽觉得祁嘉述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祁嘉述把书合上，转头问：“胡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让我以后端正学习态度，好好学习。”萨爽伸手抓了抓脸侧的碎发，视线不自在地左右乱飘了几下，“那什么，你还是回你原来的座位吧，不然到时候肯定考不上好大学。”
“胡谦是不是给你施加压力了？”祁嘉述问。
萨爽睁大眼睛，心说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连忙摆了摆手：“没那么严重，他就是想让我离你远点，怕影响你学习，我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祁嘉述腾地站起身来：“我去跟他说。”
“哎你别——”萨爽赶紧伸手去拉他，结果扑了个空。
祁嘉述迈着大步往外走了，背影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萨爽紧跟着往出追了几步，奈何祁嘉述人高腿长，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门口，萨爽只好及时刹车，躲在门外偷听里面的动静。
还没听出个一二三，头顶突然冒出来一句：“萨爽？你在这干吗？”
萨爽回头一看，是物理课代表。
“哎呦你小点声。”萨爽伸手捂住课代表的嘴，“祁嘉述在里面呢，我怕他跟老胡打起来。”
物理课代表往上扶了扶眼镜：“没那么夸张吧，胡老师找他干吗？”
“不是老胡找他，是他主动找的老胡！”萨爽低头一看，发现课代表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正好，我帮你拿点。”
原本就不多的几本作业被一分两半，萨爽跟在课代表后面进了办公室，眼睛不住地往祁嘉述身上瞄。
胡谦正好看见她进来，冲她抬了抬下巴：“哎，萨爽，我正要找你呢，过来。”
课代表放下作业本就走了，萨爽和祁嘉述并排站在胡谦面前，胡谦看了两人一眼，眯着眼睛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正在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