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归家

“洛阳城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戒备森严了？”同样的疑问也在洛璃她们的眼中和心里。
一路上她们不敢停留也没有去问谁，而是想着早一些回到姚府，她们就能知道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缓缓地停在姚府门口，门口的家丁们看到了骑马的洛霞和阿娇，纷纷兴奋地跑上来。
“天呐，是小姐姑爷回来了，快去报告老爷，姨娘。”
两个门卫小厮一个跑出来帮他们牵马，一个跑进去报告。
如此热情兴奋也让其他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真是久违的亲切感呀。
“小林，你们好吗？”洛璃率先打招呼，人一下子跳下了马车。
“哎呦，洛璃姑娘，小心着点，好好好，府里一切都好，老爷身体也好了，姨娘公子小姐都好，小姐和姑爷呢？”
“在马车里呢。”
姚千千和裴珩分别一前一后地从马车里出来，裴珩先下马车，伸手扶着姚千千的手，让她顺着阶梯走下来。
“小林，你说老爷身体也好了！什么意思？”莫不是父亲病了？
“是前阵子，老爷病了，有半个月呢！直到接到小姐的书信，老爷才一下子病好了。”
姚千千眼眶微微泛红，爹爹一定是担心她们的安危。
是她太不着心了。
一路来到院子，还没走到大厅，姚康，徐娘，就出现了。
姚康见到真的是自己女儿回家了。一下子眼泪满了眼眶，孩子气的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爹，我们回来了。”一声呼唤，父女俩默契的往前走，姚康上下打量姚千千，姚千千也一样。
其他人没有打扰他们父女相见。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好好！”连说三个好。
“回来就好。”姚千千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挽住父亲的胳膊。
半似撒娇的说：“爹，女儿对不住您，让父亲担忧了，父亲，您瘦了。”
此时此刻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落下来。
亲情是最难割舍的，离家大半年思念挂虑多少个日夜。
他们父女间的真情让旁边看的人动容。
姚康看见自己女儿哭，自己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但是又想着女儿身怀六甲，连忙擦干自己的眼泪。
“千千啊！不要哭，回来就好啊，爹爹没事儿，爹爹身体棒着呢！快让爹看看，你……”姚康话到一半，扶着女儿的肩膀仔细端详她的肚子。
已经微微凹凸的小腹，让姚康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的可爱极了。
姚千千忍不住也笑了。
她这个爹爹永远都是这么可爱。
“已经快六个月了。”
“这么快？”那也就是说，他们当初离开时没多久她就怀上了。差不多正好是他们在外面的时间。
“好好好，你娘在天有灵必定也会高兴的。”说着又要哭了。
“爹爹，说好不哭的。”她又忍不住想哭了。
在一旁的徐娘也是泪水涟涟。
“好啦，老爷，既然小姐回来了，那就好了，这外头风凉，赶紧让她们进去吧！姑爷还站着呢！”徐娘的提醒让姚康回神。
“哦，对对对，看我老糊涂了，赶紧的到屋里去，外面风大不要着凉了。”
姚康依然拉着女儿的手，招呼其他人，裴珩在他们身后眼带笑容，眼神中是满满的羡慕。
有这样的父爱，娘子也是幸福的。
回到家方觉安宁，姚千千和裴珩相偕走进自己的千珩阁，里面一尘不染，面貌一样。
嘴角扬起笑容，“姐姐回来了？”身后传来阿颜的惊喜声。
刚才她跟季少林出去了，刚回到府里就听说姚千千她们回来了。
季少林也一起跟在后面。
他们一起出现，一前一后相差二步远而已。
姚千千眉眼一亮，留意他们眼底的神色，季少林有惊喜却又少了点原先的情绪。
心里有些明了，脸上也舒展开怀。
他们能好，是她乐见其成的。
“阿颜妹妹！”
“小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阿颜笑着眼里却有泪。
扶着姚千千的手臂，阿颜小心的看她的肚子。
“姑爷，小姐。”季少林恭敬的问候，脚步停留在阿颜身后。
裴珩见他眉眼低垂，虽然看着姚千千和他，但只是快速的移开。
白皙的脸上显露笑意，“季兄弟，可安好？”
“自然安好。姑爷，你们一路辛苦了。”
“无妨，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裴珩说着看了一眼姚千千和阿颜。
姚千千也回他一眼，微微点头。
季少林和裴珩走到屋外--
“季兄，我们离开几月，这洛阳城是否有事发生？”
季少林知道他一定隐约感受到了什么，浓眉微皱，神情严肃，“是皇宫里的事情，原太子被废了--”话到这里季少林看着裴珩，见他只是眼神闪闪并没有太多诧异。
心里感觉他也许早就预料到了吧！
“皇后郁结病倒了。”
深深叹口气，裴珩知道有些事他计就算想逃也不能避免的。只怕会连累姚府。
季少林和阿颜离开后，姚千千见裴珩心事重重，“夫君，在担忧什么？”
她也已经听阿颜说了宫里的变故。
心里明白，裴珩担心的无非就是姚府会不会受牵连。
“今日我整装一番，进宫去。”作为官员外出回来自然第一时间要去宫里复命。
他陪着妻子先回家也是有理由的。
“我陪你一起吧。”握着他的手，姚千千眼神坚定，她是县主，既然一起出使了，回来后自然也是要一起进宫复命的。顺便也要为他做证明。
“娘子！”裴珩欲言又止，琉璃眼中是不舍。
“夫君，我们是夫妻，理当共同进退。”
见她坚持，裴珩微微叹口气，点点头。
于是他们梳洗整装后，就一起进了宫。
在面圣前他们在宫厅内遇见了宋瑜。
宋瑜一身御林军的官服佩戴宝剑在宫里进出巡逻。
“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差不多二月未见的宋瑜瘦了很多，脸色有些疲惫，眼神却依然炯炯有神。
“宋大人，辛苦了。”姚千千上下打量完，温和的话也出了口。
裴珩没说话，却深深看着他，宋瑜也是。
兄弟之间多年的默契已经能让他们心照不宣了。
“你们这是--要去问安吧？我带你们去吧！”
宋瑜说完走在前面带路，姚千千和裴珩互看一眼没有停留的跟了上去。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裴司徒携姚县主来拜见陛下。”
来到养心殿外，宋瑜上去跟门口的公公说了一句。
门口公公仔细看了几眼姚千千和裴珩的方向。
见他们身穿华服毕恭毕敬的等着，男的美颜，女子秀雅。
公公转身进了养心殿。
裴珩留意到此公公似乎是新面孔。
“他是新来的，不认识你们。”就在裴珩疑惑时宋瑜为他解答。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二位主子，陛下宣召二位进去。”
“多谢公公！”裴珩牵着姚千千的手走进了养心殿。
这是姚千千第一次来养心殿，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灯光，屋顶，都是金色中镶嵌了闪亮的宝石。
一个金色香炉正在冒着烟气，她轻轻嗅了嗅，是皇帝特用的龙涎香。
皇帝坐在上头正在看奏折，在他身边有宫女伺候着。
唐皇面容高挺，浓眉大眼，五官刻骨，也是个美男子。
只是现在上了一些年纪，胡须有些长。
眼神威严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臣，裴珩，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臣女，姚千千，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嗯，你们回来了，赐座！”
“你们在高丽事情，朕都知道了。恭喜爱卿马上当爹了。”
唐皇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眼神倘过姚千千的清丽秀雅的脸。
眼神闪了闪，“姚县主，路途劳累，身子可还周全？朕已传御医来给你把脉。”
皇帝的话让裴珩有些心惊，这是不放心？不信任他们？
姚千千却显得气定神闲，身孕是真实的，他们没什么好怕的。
“老臣见过陛下！”是太医来了。
“李太医，去给姚县主探探脉吧。”
“是。”
“姚县主，劳烦你伸出手臂。”
“劳烦李太医了。”姚千千娴雅一笑，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微微拉高了袖子。
太医在她的手面上铺垫一块白色的锦帕后，在认真细致的把脉。
姚千千浅浅笑，这老式的医治方法是保守的。
李太医一边点头一边恭喜，“姚县主身怀六甲已有六月有余了，听脉象胎儿健康得很啊。”
裴珩听了站起来道谢，“多谢李太医。”
姚千千没说什么而是温雅的笑笑。
“姚县主也是懂医术之人，一定也是很会照料自己的。”
“李太医说的及得。”
“陛下，姚县主身体安康。”
“自然如此，来人！”
离开皇宫后，裴珩带着姚千千去看望了皇后娘娘。
在此前也是得了皇帝的同意。
走进皇后的清心殿，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药味。
“娘子--”裴珩担心姚千千会不会受不了，轻声叫唤了一声。
姚千千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清丽的眼看着他的。
裴珩爱怜的牵着她的手，脚步缓慢的走了进去。
“裴大人，夫人。”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她是认识姚千千的。
见到她们来宫女鼻子一酸眼泪噗噗的掉下来。
“皇后娘娘如何了？”宫女摇摇头。
“我去看看可以吗？”姚千千忍不住想去给她查探一下病情。
裴珩略微踌躇，但还是没有阻止她，他是男子也不可得就近。
“娘娘，司徒大人和他的夫人来看您了。”
皇后紧闭眼似乎动了动，嘴唇也开合一下。
可终究没有睁开眼睛，姚千千见她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心里了然，皇后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探了脉象，看了脸色，翻了眼珠，左右打量一番，仔仔细细的摸索了周身。
“娘娘是不是已经--失禁了？”
宫女刚刚干的眼泪又掉落下来，“都已经好几日滴水未进了。”
姚千千没在说什么，退了两步对着裴珩摇摇头。
哀莫大于心死，皇后是不想活了。
心死了，就算有心要救也是无能为力。
她和裴珩正打算离开。
“司徒大人请留步。”
刚要走宫女却叫住了他们的脚步。
“这里有一封娘娘的信函，说是让奴婢见到大人就给大人。”
皇后娘娘还留了信件？
裴珩看了宫女一眼，见她微微低着头，伤心落泪的样子，也是心中不忍。
接过信函，小心的揣进袖口里，微微颔首后牵着姚千千的手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一路上刚开始他们没说话，直到出了宫门坐上洛霞牵过来的马车，裴珩才缓缓地拿出了信件。
展开信件，里面的字迹娟秀温雅，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微皱眉头，裴珩看完的信件怅然所思，“娘娘她说些什么？”
姚千千见他似乎心事重重，关心的问道。
裴珩就将信件给她--他们之间说好没有秘密的。
裴珩虽然不想她担忧，但自己立下的誓言他不曾忘记。
姚千千犹豫了一下，还是看了信件--
“裴爱卿，容本宫最后在这样叫你一次。你们离去已经数月了，本宫的身子也是每况日下。太子不听从本宫的劝告，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有今天的下场本宫没什么好怨的。皇家多薄情，陛下对我们母子也是恩情不在。今日本宫留下这信件是为了最后在拜托你一件事--哀家知道，哀家这样做可能会让你为难--但哀家现在实在是无人可信任了......”姚千千折好信件，低低的叹气。
这皇后是个心里清明的人，从来也不争不抢，只可惜，皇家帝皇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的。
“这信件--留不得。”等回了府就要处理掉。
“夫君，交给我吧。”皇后的遗言是沉重的，姚千千知道裴珩此刻心中的思虑。
应该是复杂且慎重的吧。
皇后把太子委托给了裴珩，说到底，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儿子失去生命。
回到姚府已经天黑了，还好之前有洛璃体贴在马车上准备了食物。要不然姚千千这孕妇要饿肚子了。
吃了几块糕点，靠在裴珩怀里小憩了一下。在睁开眼睛已经到家了。裴珩没让她走路，而是一把将她抱起。
“夫君，我自己走吧。”她惊呼一声，人已经在他臂弯里。
“不行。”她刚才睡得不踏实，他心疼她。
姚千千哦了一声乖乖的靠在他肩膀处，身后的洛霞则是抿唇微笑。
在姚府大厅，姚康他们还在等他们回家一起吃完晚饭。
裴麟也来了。
“哥哥，嫂嫂。”裴麟笑的俊朗，眼神在看向进门的裴珩夫妻的同时也不忘瞥他们身后尾随而来的洛霞。一身紫衣的她还是那么英姿飒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心里更是喜上眉梢。
“麟弟，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抱歉，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裴府看他的亲弟弟。
小心翼翼的放下姚千千，待她站定后就去打量自己的弟弟。见他面色如常，神采奕奕，脸上眼里都是见到他们的欢喜。
裴珩也笑了。
“麟弟这是又长高了？”言语中有些调侃的意味，裴麟脸一红，半含不依的说：“哥--我都多大的人了，哪里还会长身体！”难为情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也看着他笑的洛霞。
心里更是犹如女儿家般的小鹿乱撞。这哥哥说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