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马枪

在白都的军队当中，炼金士，就类似于楼兰军中的术士的身份。
本质上来说，炼金士、术士、法师、巫师这些各式各样的称呼实际上对应的都是同样一类人，他们可以施展出超乎常人所想象的力量，是能够与这个世界的本源“火”产生共鸣的一类人。
而白都军队当中的炼金士，有着相当高的身份。
因为他们是对抗楼兰军中术士的绝对力量，没有炼金士的存在的话，白都的这场抗击战早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
赵传的这只骑兵中其实也配置了一名炼金士的。
只不过这位炼金士已经在血色山谷防守战中与敌军战车上的一名术士同归于尽了。
所以赵传才会说，李淳是军中唯一的一名炼金士了。
……
死去的那名炼金士和李淳一样是来自于白都学院的，是一名导师，李淳对他并不熟悉，因为他没有资格接触到对方。
他本身之所以会进入军队，只是因为他是学院学徒中成绩最差的那个。
所以他在军队中的身份也与炼金士无关，而是一名可有可无的侦察兵。
而眼下，赵传所作出的举动，等同于是向军中所有人阐明了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李淳就是这支五百人骑兵的炼金士了。
他在山谷突围战中已经完整地展示过了自己的战力。
在那场战中，他所发挥出来的价值，远远胜过前面赴死的那位学院导师。
……
“请先生教我！”
赵传行礼的姿势无比标准端正。
直接给李淳整不会了属于是。
“别闹了，你这样搞很丢面子的……”李淳扯了扯赵传的铠甲。
后者却依旧跪着不肯起来：
“先生不答应，赵传就长跪不起！”
可以说是死脑筋这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而且不仅赵传一个人如此，原先跪在地上的其余500人也都轰然出声：“请先生教我等！”
李淳嘴角抽搐了两下。
“妈的搁这儿玩尬的是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声喊道：“长跪着等死是吧？都给老子站起来上马！不就是想死吗？上路！杀他个回马枪，我们直接把他术士总部给捅开！”
“杀杀杀！”
李淳这一番带着脏话的怒吼就像是重新打开了士兵们血性的开关一样，所有人重整旗鼓上马，群情激昂。
“杀回去！”
赵传拾起自己的长枪翻上马背。
他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痕，转头看向李淳。
李淳也懒得说太多的废话：
“往北行进20离，贴**原边界的树林，然后弃马进林，留十个人带着战马继续朝西面狂奔，把追击的楼兰军引走，其余的人随你我在林中折返向东，搞他们的术士总部！”
“好计策！”
赵传眼前一亮，目光中总算是重新泛起为将者该有的气魄。
事实证明，他不惧死，因为按照李淳这个计划折返回东北角去找那敌军的术士总部与直线杀向南线没有太大区别，都是有死无生，但区别在于后者是无谓的送死，而前者，即使死了，也算是不辱使命。
“听我口令，向北行军！”
在赵传的带领下，骑兵调转方向朝北狂奔起来。
在这个时候，李淳总算是有些许明白这帮深入敌后的将士们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这片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的荒原上，军队的使命是他们唯一的精神依靠。
他们不怕葬身于火海或者刀枪之下，怕的是没了目标。
赵传怕，他身后的五百人更怕。
一旦让他们看到了目标，就好像是溺水者拽住了一株稻草，哪怕仅仅只是一株脆弱得随时会崩断的稻草，也足够让他们倾尽最后一丝力量去挣扎。
……
骑兵直线向北。
一直冲到了北部密林边缘。
在赵传的指挥之下，他们弃马转为步兵进行。
又一次挑选了十位悍不畏死的士兵，领着五百匹战马朝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是属于此次计划当中百分百没有幸存机会的人，就和先前在山谷中随李淳一同踩着法阵传送到敌军阵中的那十人一样。
这十个人将会被敌军误认为是正在逃窜中的白都骑兵，他们留下的脚印、在平原上卷起的沙尘，会混淆楼兰军的视听。
为白都的其余士兵们争取时间，直到他们被楼兰军包围圈彻底锁住……
然而战场之上，从来都没有矫情的时间。
十人领马离去，剩余的士兵迅速潜入丛林，垫后者迅速清理如林的痕迹。
他们将所有骑兵重武藏在了林中，类似长戈、槊等骑兵冲阵拼杀的武器全都丢弃，重甲也卸下，只留军刀、弓弩，以及一些斩断了长柄的枪、矛。
整支军队卸掉下了将近半数的负重之后，在密林中朝着东部方向原路折返。
……
很快夜色降临。
五百人在密林中没有丝毫停滞，疯狂赶路。
前端由重组的侦查队以扇形模式进行前扑侦查，后面的人交替跟上。
即使是在密林中，他们也没有理由放下一丝警惕。
……
赵传和李淳一直都并肩而行。
“我们如果真的捅了他们术士营总部，楼兰军真的会撤军吗？”
李淳问出了他内心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因为他不想死，他和赵传等人不同，他做这么多事情，只是为了活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脑海中停留着的属于李淳原来的那部分记忆中的判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袭击了术士总部却无法影响到前线战况的话，那此去依旧是送死。
那可不是李淳想要见到的情况。
“术士总部是支撑他们前线各单位术士持续释放战争术法的根源，没有了那里的火，前线上的术士就全是废人，我们若真的奇袭成功，楼兰必然撤军。”
赵传的语气无比笃定。
“前提是我们能成。”
“那就一定得成！”李淳咬了咬牙。
他不想死。
而眼下，扭转这场战局，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作为一个白都人，他在这片敌后战场上绝无可能在楼兰铁骑的包围之下存活，唯一的指望就是他们撤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