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要下雪了吗
方妈妈这儿应该也问不出什么话了,沈寂派人把她送回羞月坊,并安排了两个人暗中监视。
傍晚就传来了羞月坊歇业的消息。
“派人盯好羞月坊,还有孙亦文的那个小厮,定要想办法把人找到。”
沈寂站在牢房之前,负手嘱身旁的侍卫道。
侍卫领命,又问:“大人,罗友那里该怎么做?”
“先着人看着,待醒了以后再盘问。若他不招,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可以用刑。侍卫心神领会,拱手下去办事了。
现下已经是月上时分,弯月悬挂半空,银辉如玉,今夜的按察司一片寂静,只剩北风在寒夜里叫嚣着,比起昨日,又寒冷了几分。沈寂在檐下拢了拢衣襟,随后迈开步子离开了牢房。
他从下晌忙到现在不知饥饿,等闲下来倒觉得饥肠辘辘了。
信步来到安置易霜的耳房,千澜正在陪着易霜说话,听到外面传来沈寂和衙役说话的声音,顿时心生欣喜。
“大人!”
沈寂刚进门,她立刻就扑了上去。
“小心些,冒冒失失的。”沈寂忙叫道,说着伸手护住了她。
千澜小脸上神情很是疲惫,想来是照看易霜费了一些波折。于是又偏头看向在床上坐着的易霜,问道:“她怎么样了?”
易霜醒来多时,但一直抱膝靠着床头发愣,三魂失了七魄一般,谁都不愿理的样子,千澜深深一叹:“整整一个下晌都没曾喝过水,也不喊饿,也不说话。瞧着真是造孽。”
“那你呢?用过饭了不曾?”
千澜咧嘴微笑:“衙役大哥端了碗牛肉面来,我草草吃了些。”
沈寂笑着来牵她的手,轻轻地握了握:“就吃了一点啊,那现在饿不饿?”
以她的胃口来说,一碗面怕是不够。
“说实话有一些!”千澜倒也不逞强,抱着干瘪的肚子咬咬嘴唇,如实道。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千澜有些为难,小声问道:“我们离开了,易霜怎么办?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要有人陪着好些。”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易霜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如今生此变故,当真是让人担心。她又怎么好抛下她自己去吃香喝辣。
“她能走出来的,不过需要多些时日罢了。我父母亡故时,也曾这样痛心过,就连眼泪都流不出,可是有人和我说,人生在世,若不留下些什么岂不误了数十年光阴?而我就是我的父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斯人已逝,生者就更应该好好活在世上,替他们仔细看一看这个人世间才好。”
话是对千澜说的,但道理是说给易霜听的。
若一个人当真心死如灰,无论你如何无微不至的照看她,她总有一日会放弃生的希望。
不知易霜能不能将他这番话听进去。
“走吧!”
千澜点点头,又转身看了易霜一眼,“易姑娘,我们先走了,等会儿近棋会来,你若是饿了可一定要同他们说。”
易霜始终没有回应。
千澜则又一叹,吩咐看守的衙役,“劳驾大哥仔细看着她。”
衙役扶手作揖,应承下来。
千澜这才心无旁骛的跟着沈寂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近棋就端了碗白粥过来,见屋里只有易霜一人,便在门下驻足问衙役道:“赵姑娘呢?”
“方才沈大人来,赵姑娘跟大人出去了。”
料想也是他家爷来了。这会子过来,想必罗友那边事情已了。他又看了看闷坐在床头的易霜,神情露出无奈,又问:“易姑娘可有说什么?”
衙役顺着他的目光也往里面看了眼,摇头道:“易姑娘还是这样,谁都不搭理,什么话都不说,就连水都没喝一口。”
只要不去寻短见,这样也不见得是坏事。任谁碰上这样的事情都会痛苦一段时日的。
“你在门口守着。”近棋吩咐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易霜瞳色空荡,但在近棋走进来时目光明显晃了晃,随后听见近棋温润的声音传来:“这是用砂锅焖的粥,加了鸡丝,我给你盛了碗过来。你要不要喝?”
易霜不曾答话。
近棋叹了口气:“你振作一些,斯人已逝,你这样折磨自己,你兄长和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心疼的,况且,你哥哥的后事也还是需要你来料理的。”
这番话总算让易霜听了些进去。
近棋见到她的眼皮微抬了抬,忙欣喜地说:“我知你如今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但你想想,倘若你兄长还在世,他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么折磨自己吧?”
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可不就是在折磨自己嘛!倘若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不把悲伤都闷在心中,倒也没有那么让人担心。
屋子里又陷入沉寂。
近棋又是一叹,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圆桌旁边。
有些事情是要易霜自己想通的,他人说再多也没用。
烛火微动,火光跳跃。入了夜的杭州城寒风迭起。
近棋起身去关窗,见屋子里炭火快烧完了,又准备走去门口吩咐衙役拿些碳来。
“快下雪了吧!”
身后易霜忽然道。
近棋步子一顿,转身看去,见易霜正扭头望着自己,嘴角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冷吗?”近棋问道。
易霜低低一笑,摇摇头,“不冷。往年初雪时,哥哥都会给我做羊肉萝卜汤驱寒,今年是吃不到了。”
望着烛火映衬下她消瘦蜡黄的小脸,表情里藏着对往昔岁月无尽的怀念,近棋想安慰她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嘴巴张合数次,终归悻悻闭了嘴。
“哥哥也怕冷,但他的手却总是很温暖,在我冷的时候就喜欢握着他的手取暖。他在天上也会冷的吧!”她说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通红的双眼望向近棋。
此时的她蜷缩在床头,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可怜巴巴却故作坚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疼。
近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近棋大哥,你能帮我找几件厚实些的衣裳吗?我想烧给我哥哥,我怕他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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