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熊之呼吸

部落之中，三位夫人的居所都非常好寻找。
车蕊夫人在部落正北方，车鳞夫人在西南方，而车昭夫人则在东南方向。
三个人呈现三足鼎立的态势。
顺着东边的街道一直往下走，走到底便是车昭夫人的居所，从这里还能隐约看见刑场的一角。这里并没有车蕊夫人住处那么讲究，没有卫兵巡视。
门口也只是简单种了几棵大槐树，但是一道厚重的大门就足以说明居住者的地位。
“咚咚！”
苏泽轻轻扣响了门扉。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楚葵从里面探出了脑袋，看见是苏泽后，轻声道：“夫人在里面等你。”
然后一路小跑没了人影。
苏泽轻声慢步踏入厅堂，穿过两道门，便看见了车昭夫人的卧榻。
说是卧榻，实则是一块巨大而平整的石头，散发着黑漆漆的光芒，其中一部分因为车昭夫人常年卧于上方，已经盘出了包浆。
车昭夫人整个人趴在石头上，鼾声四起，姿势体态都与一头蛮熊无异。
苏泽也没有敢上前打扰，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他听着车昭夫人的呼噜声，慢慢地竟然听出了其中奇妙的韵律。紧接着，他的呼吸轻重频率竟然不自觉地和车昭夫人同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呼噜声突然消失，苏泽也从这种状态中猛然惊醒。
一睁眼，车昭夫人的大脸离他只有几厘米远，吓得他“噔噔噔”退了四步。
“夫人。”苏泽及时调整自己的姿势，做出恭敬的样子。
车昭夫人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我有那么可怕？”
“是我太胆小了。”苏泽心中虽然有一万句吐槽，却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哼，你这家伙，我看你胆子可不小，竟敢偷学我的呼吸法。”车昭夫人伸手在苏泽鼻孔下一抹，她的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抹血红色，“这呼吸法哪是你这小身板承受得起的？就算只是皮毛也足以让你丧命。”
刚开始苏泽还不觉得有什么异状，经过车昭夫人这一提醒，顿时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紧接着五脏六腑也难受起来，好在车昭夫人及时拿出一粒药丸喂入他口中，这才感觉好上不少。
“哎。”车昭夫人看着苏泽摇了摇头，“看来你我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了，我虽然喜欢你得紧，但你这小身板却是受不住我，硬要与你同房也是害了你。”
苏泽低头，他没想到车昭夫人居然心肠这么好，和她的巨型的体态完全不一样。
“不过若是你做不成我的面首，想要在部落里生存下去却有些困难。”车昭夫人手一招，“你过来。”
苏泽乖乖走到她面前。
车昭夫人的大手快速地在苏泽身上摸了一遍，啧啧叹道，“确实是半巫半妖，难以修炼，可惜了...”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我这里有一本经书，我看部落里这些娃子脑袋都糙得很，学不会，就交给你了，若是你能学得一二，日后在部落中也好有落足之处。”
一本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书递到了苏泽面前，封面上写了三个大字：
巫医经。
一本讲述巫族医道的书籍！
苏泽立马叩首相谢。
“你不必如此，这本书在巫族内部流传很广，只是一般货色。只不过我们离火部落太小，所以才显得稍微珍贵一点罢了。”车昭夫人丝毫不在意，“你回去之后好生研习，将来也算的上你的一门本事。”
又在苏泽身上打量了一番，车昭夫人苦笑着摇摇头，“可惜了这一幅好皮囊，你退去吧。”
从车昭夫人居所里出来之时，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清冷的月光撒在苍凉的大地上。
苏泽心中略微有些愧意。
他没有想过车昭夫人居然如此通情达理，不仅没有强迫他作面首，还赠他巫医经，和他想象中的性格完全不同。
不过也是了，能让楚葵跟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走在路上，他丹田中的九窍金丹不停地散发着药力，修补着苏泽之前身体受到的伤害。
等回到屋子之时，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铁牛翻身惊醒，看到苏泽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
...
第二天苏泽醒来之时，就看见铁牛一瘸一拐地从外面回来了，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哈哈哈哈，苏泽，好事啊！没想到夫人这么看重你！”铁牛狠狠在栏杆上拍了一下。
“别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苏泽赶紧扶住铁牛，害怕他摔在地上伤势加重。
“虽然你做不成夫人面首，但是夫人给你安排了一个药师的活计。这样你就不用冒风险出去狩猎了！”铁牛长出一口气，“你可不知道，那些出去狩猎的，十个里面有两三个回不来的，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铁牛口中的“狩猎”是巫人部落中的一项传统活计。
巫族人虽然作战勇猛，但是在经营制造方面，却远远比不上妖族。
妖族可以建造城市，发展一定的商业，而巫族连最简单物品的制造都不一定搞得明白。
于是在这些方面落后的巫族便产生了“狩猎”这个活计，放在后世大致可以叫做“赏金猎人”。
狩猎者的活计很广，可以追捕通缉犯来换取赏钱，也可以去挖天材地宝，甚至猎杀一些妖族兽族...
而在巫族里面，可没有什么社会保障的说法，每个人的生存资源都依靠自己的双手取得。如果苏泽不做面首又没有别的资源来源，那么意味着他必须要加入“狩猎者”的行列。
“如果我没记错，部落里原来是没有药师的吧？”苏泽疑问道。
“没有。”铁牛笃定地说道，“那草药灵药，还有那么多天材地宝，谁记得过来啊？就算记得过来谁又知道该怎么用？那玩意儿太复杂了，没人愿意去干那个。”
苏泽笑笑，原来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职业”。
看来车昭夫人只是心善，并没有想过他真的能够研究出什么东西，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他不至于饿死罢了。
“你是苏泽吗？”
不一会，几名巫族拉着满满当当几大车的草药到了苏泽面前。
确认了他的身份后，领头那人从怀中郑重地掏出一块晶体状的东西，“这是你三个月的赏钱，提前预支给你的。”
说罢，招呼着几名兄弟走了。临走时，苏泽还断断续续从他们口中听到“柔弱无力”“轻松”“面首”等词语。
不过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好饭不怕软，硬着头皮去送死才是真孙子。
“快给我看看！”铁牛等人走后，迫不及待地抢过苏泽手里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晶体，兴奋极了。
半晌，铁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有想到，你这药师竟然每三个月能拿一块灵石的赏钱！”
这便是灵石？
苏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无论在前世看得各种小说里，还是这一世模糊的记忆里，灵石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灵石的作用多样，上到构建阵法炼制法宝，下到辅助修炼，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而在一般的交易中使用的一般等价物也是灵石，只有高等级的交易才会出现以物易物的情况。
洪荒中灵石能有这个地位，和当前洪荒的形式有着很大的关系。
首先，灵石资源虽然取之不尽，但是开采速度有限，每年出产的灵石数量和以恒河沙数来计算的洪荒生灵数量相比，也并不算多。
其次加上各地势力的大量需求与消耗，所以在修炼者手中流通的数量始终比较稳定。
再然后便是当年的龙汉大劫，导致天地有缺，天地中蕴含的灵气数量虽然很多，但也大不如前。
最后三清，接引准提，女娲等人成圣，天地中的灵气再一次次减少。
所以灵石的地位也有了比较大的提高。
而对于苏泽铁牛这些初入修炼门槛的人，一枚灵石，都是非常宝贝的财富了。
甚至于铁牛做了两年面首都没有拿过一块灵石，更多给他的是修生养性的草药。
“夫人对你可真好啊！”铁牛羡慕道，“还有灵石拿！”
苏泽也感到奇怪，为何车昭夫人会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思虑一阵，翻开那本巫医经，略微浏览一遍，果然发现在后面有些药物的炼制是需要用到灵石的。
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深夜，收拾了一番以后，苏泽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每当他闭上眼，便想起车昭夫人那种神奇的呼吸方式。
虽然他之前模仿了一次差点挂掉，但是在伤势恢复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体素质变强了不少。
这算是一条修炼的“捷径”，虽然有些不要命。
不过苏泽知道，他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如果真的想要修炼有成，那么超越常人的痛苦和折磨应该是常有的事情。
他看向丹田中的九窍金丹，如果在模仿呼吸法的同时，再全力催动九窍金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放置了大量的活血丹在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紧接着，他向右侧躺，随着记忆中的那种韵律呼吸起来，这一次的模仿更加到位，他整个人也更加沉浸。
呼--
吸--
呼--
...
咚咚！！
他的心脏突然快速跳动，整个人瞬间脸色发白，像是窒息一般。
好在九窍金丹的药效及时到来，让他缓了一阵，紧接着他开始大把大把地吞服活血丹。
练功一时爽，差点火葬场。
就仅仅模仿了三下，一个半吐纳的呼吸法，苏泽就差点没命！
“哇！”
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里面甚至还能看见一些脏器碎片，吓得苏泽又吃了几把活血丹。
还好是在洪荒，在前世若是这么个情况，人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