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尸骨累累

小小拉着大哥的手立在潭边，她很听话，见大哥作沉思状，知道大哥在思考问题，她一言不发，不作打扰。
杨轩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白色粉末，若有所思。
在明潭周围铺上一圈白色粉末用以吞噬被风吹来或自顾飘来的毒气，以免明潭的水遭受污染，从而危害宛林县城外的百姓。
若是幕后势力仍在此地研制毒药的话，他能理解这一举动。
毕竟幕后势力在研制毒药期间，肯定也不想将事情暴露而闹大，从而被官府察觉到这处据点。
而从一年前开始，有人误入明潭林因身中毒气而异变，应该是当时的幕后势力对毒气的研究和掌控并不成熟而导致的。
这属于偶然事件。
也因此，明潭林的诡事才刷新了百姓们对此地的认知，纷纷敬而远之。
可是，在他推测下，此地的幕后势力绝对已经撤走了。
因为此事或许勾连到澜县县令魏均，魏均当时发觉自己被盯上时，肯定会传音过来。
如果此地的幕后势力不跑，这才奇怪。
那既然幕后势力已经撤走，那撤走之时为何不将明潭周遭的白色粉末清理掉？
不想危害无辜百姓？
这就扯淡了。
这江南的幕后势力所布下的局不知已经危害了多少百姓了，他们压根就不会在乎百姓的安危。
难道，幕后势力还不想暴露？
因为，清理掉明潭周围的白色粉末，说不定飘来的毒气就会沉入明潭而污染水源，水源沿着溪流向下，被百姓饮用，百姓定会因此而感染。
一旦多数百姓感染而异变，事情影响变大，肯定就有重兵前来把守或调查。
此地的幕后势力，也迟早会被查到。
这么一想，这幕后势力不清理掉白色粉末是不想让自身被官府给查到？
“呼。”杨轩呼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么推测也说得过去，可总觉得此事还另有蹊跷。”
为什么这么说？
杨轩低头看着白色粉末。
他有种感觉，这幕后势力不清理掉白色粉末还有个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故意的。
对，就是故意的。
而且是故意让他这个杨大人看到的。
这就好像是，幕后势力想让他这个杨大人拿到可吞噬毒气的解药一样。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自从他在澜县暴露之后，他这个杨大人已经算是处于明面上了。
当时魏均上吊自杀之前，可是在桌面上留字：杨大人，我在江南等你。
这么明明白白的威胁之语，说明江南的幕后势力早就盯上他了。
没有找上他，他没有被算计，说明他目前的位置还不是幕后势力真正的计划的中心。
而自从他踏上江南的土地上开始，他就好像一直被牵着绳子走。
“被牵着绳子走，这个预感很强烈啊。”杨轩低吟。
从清风寨，到明潭林，就好像是故意让他发现的一样。
“杨师！有发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便随着任正的低声呼唤。
杨轩甩甩头，将杂念暂且抛却。
他转了半个身，看向快步走来的任正道：“找到了？”
任正边走来边点头，语气急切道：“东南三里处的山壁上，有个被杂草掩藏住的洞口，我刚靠近时，大量紫色毒气朝我身上涌来，消耗了大量白色粉末。”
“我猜测，此洞口就是明潭林毒气的来源！”
闻言，杨轩正色道：“小小，给罗通他们传音；老任，给老赵和何捕头传音。让他们回来。”
“是。”
“好哒。”
任正和小小开始传音。
很快，大伙儿齐齐返回。
众人跟杨轩汇报了大概情况后，听说任正疑是找到了目的地，便是由任正带路，大伙儿紧随其后。
刚走几步。
“等等。”杨轩喊停。
任正扭头而视，面露疑惑。
面对大伙儿的注视，杨轩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的白色粉末道：“各自都携带些白色粉末，如果此山洞真是毒气源头，或许我们身上的白色粉末不够用。”
闻言，众人恍然。
“还是杨师考虑周全。”任正很是认同。
他刚刚搜查到那处山洞洞口时，那爆发出来的毒气让他触目惊心。
没有白色粉末的吸附从而看不见毒气还好，但因白色粉末的吸附因而看到大量毒气朝他涌来，说不惊吓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毒气可是能让人变成怪物的，想想都膈应。
众人在明潭边沿伸手入水，再用沾着水的手抹了一把地面上的白色粉末，然后涂抹在自己的衣裤斗笠之上。
说来也奇怪，这白色粉末遇水并不溶解，但因颗粒极小，很容易被水给黏上。
待大伙儿再次将全身涂抹了一遍白色粉末后，任正重新开始带路，大伙儿也跟着他迈步走去。
明潭位于明潭林的中心处，明潭林看似一个圆，但林中偶有些高低起伏的山包地带。
这些山包十分矮小，最多不超过十丈。
而这些山包也是从明潭林东北西三个方向的横山山脉中延伸出来的。
因属于山脉，故此山壁和石土硬实，开凿个稳固的山洞出来绝对是可以的。
在任正的带领下，众人走上山路。
顶着遍布的毒气，很快来到一处杂草密布的地方。
这地方十分陡峭，乱石嶙峋，放眼望去，四周尽是些一人高的杂草。
可是，当任正扒开杂草，大伙儿才发现杂草后的山壁上别有洞天。
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山洞显现出来，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巨量的紫色毒气。
因白色粉末能吞噬毒气，杨轩等人足有八人，导致洞口内部半丈之内的毒气形成气流，朝众人衣裤斗笠上的白色粉末狂涌而来。
转瞬间，洞口处的毒气被抽空一样，而洞中更深处的毒气缓缓派出，又形成小股的紫色毒气吸附在众人的衣裤斗笠上的白色粉末之中。
与此同时，肉眼可见。
大伙儿衣裤斗笠上的白色粉末正逐步消失，或许是因吞噬了毒气而挥发殆尽。
见此幕，杨轩面色一沉道：“速速进去，在外多呆一会儿就是在浪费时间，只会让洞内的毒气将我们身上的白色粉末消耗一空。”
话落，众人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赵卓和任正开路，率先朝黑漆漆的洞内走去。
但因手中火折子散发的微光，也让大伙儿对洞内环境有了个模糊的观察。
“两边的山壁都呈紫色，看样子是被毒气侵染过久才形成的。”何欢打量一眼道。
“大哥。”齐辉说道，“这洞内的毒气量不知有多少，任哥也说或许存在毒气源，我们就这样深入不会有危险么？”
杨轩睨了他一眼，笑道：“那你怎么不想想，研制毒药的幕后势力有没有危险？”
“这……”齐辉愣了一瞬，旋即嘻嘻笑道，“对哦，这洞里某个地方肯定是安全的，不然幕后势力的人不就把自己给毒死了？”
说完，齐辉朝罗通挑了挑眉，好似说：“哥们聪明吧？”
罗通无语道：“你特么到这了才知道？我们在明潭边听任哥说明情况后一下就知道了，就你聪明？”
闻言，齐辉扫视一眼大伙儿眼含笑意的目光，除了啥事不想且一脸好奇的小小外，所有人好像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见此，齐辉面露讪笑，有些尴尬。
旋即，一路无言，径直朝前方洞内走。
虽然七拐八拐的，但此山洞结构简单，也就一条路。
或许，幕后势力开凿山洞时是循着山石相对较软的地儿开洞的。
杨轩一边走着，一边预估着走动的距离。
约莫走了一里左右，山洞的环境终于有了改变。
前方，是一个山洞大厅，除了微微呼啸的风声外，无其他响动。
没有水滴声，说明此地干燥，无水流经过。
这个山洞大厅不小，约有千平，当初幕后势力开凿的时候定是下了功夫了，不然也不可能开凿出如此大的山洞。
赵卓和任正拿着火折子缓缓向前，因火光微弱，可视范围小，山洞大厅大部分地区仍是黑暗一片。
“咔~”一声脆响，让赵卓面色微惊，旋即迅速后撤一步，将火折子稍稍下倾，照亮地面。
“尸骨？”赵卓低声道，眉头紧皱。
只因这尸骨中竟然散着浓烈的毒气，而又形成气流朝他们身上涌来。
杨轩微微垂眉俯视一眼，而后抬眉道：“继续向前。”
赵卓依言照做，抬腿越过这具尸骨，可仅走了两步。
“咔~”又是一声脆响。
赵卓面色一怔，下意识扭头与杨师对视一眼。
杨轩眸光微凝，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有人将火折子都往下照，继续走。”他沉声道。
众人听此言，纷纷将手中火折子往下倾斜。
可随着众人向前走动，小伙伴们终是忍不住了。
“这特么到底死了多少人？怎么全是尸体？”齐辉忍着心中惊惧道。
才走了十来米，但地面上的尸骨像是不计其数一般，遍地都是。
杨轩驻足，众人也是停下。
沉默几许，杨轩说道：“何捕头、罗通、齐辉，你们三去外面找些干柴和树枝。”
“是。”何欢领命。
罗通闻言，跟着何欢走去。
齐辉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抱有惧意的转身跟了上去。
他们自然知道找干柴和树枝的目的，无非是点一把火，将此山洞大厅照亮，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余下的人驻足等待。
杨轩、赵卓和任正沉默不语，各自都在思索着什么。
小小紧紧牵着大哥的手，对于黑暗的恐惧让她的小身板紧紧贴着大哥的身躯。
而周颖轻咬嘴唇，好似在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
任谁站在这满地都是尸骨的环境中，都会感到强烈不适，更何况她还是女孩子。
索性没有等多久，何欢、罗通和齐辉三人便是返回。
三人手中怀抱大量干柴和树枝，来到杨轩身旁，将干柴和树枝一把扔在地面。
杨轩冲着任正示意一眼，任正会意，蹲下身将手中火折子上的火苗对着干柴一点。
“滋~”的一声，干柴瞬间被点燃，火势慢慢延伸，迅速覆盖在一堆干柴树枝上。
两分钟过去，火势猛涨，将山洞大厅内照得红通通一片，山洞内的景象同时也模糊可见。
但是，众人四顾一望后，全都震惊当场，沉默不语。
“这……这……”齐辉结巴道，“这得死多少人？”
千平的山洞大厅，大概一半的山洞地面全是尸骨！
五百平大小的地方啊，全是尸骨，正如齐辉所言，这得死多少人？
杨轩目视一瞬，冷声道：“这，就是毒气源头。”
所有尸骨几乎都呈紫色，明显是中毒后死的。
且每具尸骨皆散发着紫色毒气，顺着空气往外流通，这或许就是明潭林毒气遍布的原因。
因为众人站在火堆附近，或许火焰的危险程度大于众人衣裤上的白色粉末，这会儿的毒气倒是不朝众人涌来了，只有些许毒气侵染着站在火堆边缘地带的赵卓和任正的身上。
赵卓和任正见此，往后退了两步，来到火堆跟前站立，在半空涌来的毒气瞬间转向，顺着空气朝洞口涌去。
听到杨师所言，他们很难想象，毒气的源头竟然来源于此！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遍地的尸骨交错纵横，有的还叠加在一起，根本就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这也没人会去数清尸骨的数目，盖因每具尸骨上都有剧毒，谁敢去搬动？
大伙儿足足沉默了半刻之久，期间无任何人言语。
赵卓低声道：“杨师，如何处理？”
杨轩偏头扫视一眼道：“先四处看看，山洞另一头还没查看的，待查看完……”
杨轩看向遍地尸骨道：“拾些干柴，一把火烧了。”
说着，杨轩看向何欢道：“你们过几日派捕快和城卫去张大人那里取白色粉末，在明潭林各处洒下，持久些许时日，明潭林的毒气或可解除。”
“是。”何欢面色一喜，这明潭林的困局终于可破，还是杨大人高明。
旋即，他又是面色一沉，盖因眼前这遍地尸骨的景象让他这个办案人员心中很不好受。
在赵卓和任正的带路下，众人随之向山洞另一头走去。
杨轩边走边看向齐辉道：“你不是疑惑那名开阳派的内门弟子是如何死的么？”
“呃……”齐辉猛地一愣，挠了挠头。
杨轩睨了一眼地面上的尸骨，淡然道：“如若开阳派就是幕后势力，他身为内门弟子，定是其中研制毒药的一员。”
“或许，在他研制毒药的过程中，他不小心中毒了。”
“也或许，他中毒后怕被人发现，成为这堆尸骨中的一员。”
“所以，在恐惧下，他选择了逃跑。”
“最终，他还是倒在了毒气之下，在异变之前，他深知自己会变成怪物，故此他选择了自杀。”
“这是目前看到的情况下，最合理的一个解释。”
齐辉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其余人也是微微点头，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