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完山中贼，再破海上贼

人死不能复生，少林大还丹，能和鬼差抢人，但也不能把地府里的人带回来。
杨松带着虚弱的身体，扑到了施文六身边，手一摸他的颈部，摇摇头，将那白瓷瓶，收回了衣兜。
而早已赶到的明慧，已经念完一段《往生咒》。
“大师，杨师傅，我不是有意要打死他的……”徐子弘有些恍惚，刚从暗劲磨炼的状态之中出来，就看到施文六被自己一拳生生打死。
他不是没杀过，金无咎、陈世禄，手上也都有人命，只是，施文六挂了，永康人怎么办？
“我信你。”瘦高汉子杨松，居然点头道。
而明慧禅师依旧念着经咒，没有回话。
“杨道长！他打死了施老板，肯定是故意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啊！施老板功夫那么高，我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说好的三局两胜，他们胜了两场，就可以停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打？”
“施老板，你死的好惨啊，我一定要回去告诉你家老爷！”
永康的乡亲并不明白施文六的打算。
“放屁！当时约好的，不是三局两胜，而是改为三人对战，打到一方三个人都没有战力为止。你们是聋了吗？“
陈大成也走上前来，大声对永康人吼道。
场上群豪都明白，就算徐子弘打赢金周谢就收手，显示出绝对武力，以施文六的性子，他也不会认账认怂的。
他一定会将徐子弘、陈大成全部打死打残，永绝后患！
杨松在人群中一挥手，永康那边的声音停了。
“你没有杀人的心。如果你要杀我们，就不会给我疗伤药，也不会用刀背击昏金帮主，这点我杨某是知道的，“接着他又转身对永康众人说道，”我以方岩山胡公祠关门弟子的名义向大家保证，这是一场公平决斗，由于双方功力相当，无法留手，施老板死了，是不可避免的事。“
金周谢这时候也幽幽醒转，他揉了揉胸口，走上前来：“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愿赌服输！出来混，讲的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赶紧把施老板送回去，准备后事吧！”
随后他拿手指了指陈世禄，说道：“你小子，武功可以。这一刀，算我欠你个人情。”
”金帮主，这个人情，不如现在就还了吧！“戚继光也大步走上前来。
“见过将军！”场中的武林人士，认得戚继光，或认得他身上的武服，行礼道。
徐子弘向各位做了介绍，金周谢、杨松以及永康百姓，又再次郑重行礼。
“不必多礼。之前比试的时候，条件也说了，如果输了，你们就要跟某去那东海边，杀倭寇、打鬼子！你们明白吗？
明白的话，七日之后，还在此地，我们整队出发！“戚继光说话，就是有一股军旅的硬朗干脆，直接提道。
永康人群中骚动，不少人窃窃私语：
“真要去当兵？施老板不是说骗他们的么？”
“施老板都死了，死无对证啊！”
“我不想去，我想回家种田了。”
“我也是……”
金周谢听到身后的骚动，不耐烦地一跺脚，一把飞刀攥在手上，大声吼道：
”各位！你我都是金华老乡，婺州古城，素有小邹鲁之称，历来为文化礼义之邦。
刚才比试，确实是拿各位前途做赌注，但大家也都听到了，为了减少伤亡，同意了。
现在输了不认账，是不是不义？
倭寇在我大明疆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大明沿海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坐视不理，是不是不忠？
等他们打到内地来，我们连家都没了，还计较这劳什子银矿，是不是贪婪加愚蠢，殊为不智？
不忠不义不智，活着干啥！死了算球！“
没想到，竟然是看起来最不靠谱的金周谢，一举将所有人的质疑声压了下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金周谢虽然是混绿林的，但家与国哪个重要，他心中明镜一般。
如果中华大地遍地狼烟，处处废墟，他到哪里劫富济贫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随即，他将刀一收，两手抱拳对戚继光和徐子弘道：“两位！我金衢药王帮，七日后，必带帮中好手，前来汇合，你们等着我。
陈世禄！你的不杀之恩，我还了！”
说完，便将十八柄飞刀一一插好，头也不回，撞开人群，走出枫坑之外。
杨松这时也说道：“各位乡亲，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吧！是在家里穷一辈子，还是出去打鬼子！搏个军功，好让子孙后代享福，就不用土里刨粮食吃！走走，都回去吧！“
他挥挥手，驱散众人。
在场的永康人互相望了一眼，于是带着施文六的尸体缓缓散去。
之后杨松走到戚继光、陈大成、陈世禄和宋廿六身前，面带难色地说道：
“我是胡公祠关门弟子，师父不允许，我一般不得离开，七日之后，我或许没法赴约，各位，杨某深感抱歉。”
只见他单掌举起在胸前，行了一礼，低下头，不等回话，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明慧禅师的念经声停止了，看向戚继光等人。
戚继光看着陈世禄，陈世禄看向陈大成。
陈大成这时才缓过神来，两手举高，冲着义乌乡勇吼道：“我们赢了！银矿守住了！”
不远处的义乌人，瞬间爆发出响遏行云的呼喊声。
持续了足足五分多钟。等声音稍歇，陈大成大步走上前，两手叉腰，大声说道：
“但是，这个银矿，也许还会落入别人手里！已经有别人，盯上了我们！”
“是谁？谁来就打死谁！”
“是啊，陈老爷，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先去干他们！”
“没错，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有四六这样的高手在，没有必要躲在家里当老鼠！”
……
“静静，大家静静。我说的贼人，就是那扶桑倭寇！他们已经在我们大明海疆上，从宁波到福州，一路烧杀淫掠，把我们浙江沿海老百姓的安定生活，都毁了！”
陈大成得到戚继光眼神允许，将实情告知乡人。
瞬间，场中沸腾！
“他娘的，干死鬼子！”
“打！一定要打！打完再回来挖矿！”
“我女儿就嫁在宁波，好久没来信了，我要去看看！”
“打完山里贼，再打海里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