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姜家

养了三四天，半夏终于感觉到身体充满了力量，虽然还是枯瘦如柴，但是能够自由活动，离开那间阴暗潮湿的房子，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这两天小舅母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就知道，自己该带着弟妹们离开了，毕竟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第五日一大早，天空微微亮，农家小院里却已经有了烟火气，半夏第一次起了早，她踏出房门，看见院子里的水缸，她走了过去。
低头看向水缸，水面上照映出她此时的容颜，脸色发黄，身体消瘦，深陷的眼窝，小小的脸上，眼睛大的出奇，头发更是干涩发黄，到处分叉，更别说什么可爱清秀了，简直就像是从难民营出来的。
在看看身上这件大了好几号的衣服，破了几处就不说了，关键的是还脏兮兮的，难怪这段日子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直在那个又臭又脏的床上呆着，她身体本能的适应了那味道。
今日这一出来，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可以熏晕好几个人了，真是要嫌弃死自己了。
她正在照影自怜的时候，小舅母看到了她这幅样子，冷嘲热讽的说道：“哟，姜家大小姐醒了，有空在这儿臭美，怎么不去厨房帮忙去。你舅还等着吃完早饭下地去呢！”
“小舅母，你也别恼了，我这就去。”
此时她还不能跟眼前的这个人闹掰了，以后外婆还要跟她处，反正今天怎么都要离开的，她也就不找事了。
笑呵呵的就去了厨房，外婆和学元两人打着配合，一个生火，一个熬粥，紧紧有条，老太太见半夏进来了，惊讶的问道：“大丫，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呢？快去休息，这里没有什么好忙的，还是你舅母说了什么？”
“没有，外婆，您别担心，我都好了，头也不晕了，这两天躺着人都懒了，起来活动活动，也是好的。”
说完还蹦了两下，看着她确实好了，老太太才放了心，把熬粥的事交给了她，她去切些咸菜下饭。
一顿早餐就基本完成了，若不是遇到春耕跟天气抢着播种，一般农家都是两顿饭，只有在春耕和秋收的时候，才会改成三顿饭。
半夏看黑米糊糊熬好了，就找东西盛了起来，对着生活的学元说道：“你去把小丫叫起来吧，免得太晚了舅母给脸子，今日我打算带着你们回去，你觉得如何？”
走到门边的学元明显楞了一下，随即说道：“大姐，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我们要在一起。”
“嗯，大姐会带着你们的，不管以后如何，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承诺，也是必须要兑现的一个承诺。
很快，饭桌上就围满了人，半夏第一次上桌，挨着自家两个弟妹坐好好。
小舅看到半夏明显一愣，“你伤好了吗？早上风凉，你还是回屋子里吃去吧。”
正在操心孩子们吃饭的小舅母听到丈夫的话后，夹枪带棒的话也到了，“你还真是个操心的命，大丫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这么点风都受不住了，庄户人家的闺女体格都是好的，哪里有那么金贵。”
半夏微微一笑，并不计较，喝了碗中最后一口糊糊后，她轻轻的放下碗，笑着对大家说道。“大丫感激小舅的关心，这些日子叨扰了，吃过早饭，我就要带着弟妹回姜家去了，等我们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后，改日一定来看望外婆和小舅母，给弟弟们买糖吃。”
“那既然好了，要回姜家，那可是好事，有空来玩儿。”小舅母听见他们三终于要走了，黑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此时的小舅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叮嘱道：“若是姜家容不下你们，还来找小舅。”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半夏瞧见了赵氏悄悄掐小舅胳臂的手，她装作没看见，转过头看着慈爱的外婆，心中虽然万般不舍，可还是说了出来，“外婆，您要好好保重！”
老太太自知留不住人，心里满满的担忧都挂在脸上，“你别跟人家动手，要是姜家那个厉害的婶婶为难你，你就去找村里的里正，他是个公正的人，一定能替你们三个孩子主持公道。”
半夏给大家行了个鞠躬礼，因为这里的礼数她也不懂，两只手一边牵一个，转身离开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家。
姜家很好找，沿着外婆家的路一直走到五间瓦房的那里，就到了，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就是知道。
到了姜家门口，半夏感受到了弟妹的紧张，看来这里给他们两个留下了不少坏的心理阴影，以后要好好引导，可别影响心理健康。
半夏正要敲门进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哟，我瞧这是谁呢？大丫，这都不是你的家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真是难以相信，这个痞里痞气的男子居然是个种地的好把式。
“小叔，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大丫，你是不是撞坏脑子了，我都跟你说了，你爹，你娘这些年生病吃药，全是我们拿的钱，现在你们也没有什么挣钱的办法，把房子抵给我了，算是便宜你们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外面的说话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身着棉布花衣，腰间系着围裙正在收拾的妇人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一看是大房的三姐弟，脸色顿时就变成了煤灰，“你们三个天杀的回来干什么？这里已经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赶紧走。”
一副母鸡护食的样子，手里的勺子乱舞，吓的学元和小丫紧紧揪住了姐姐的衣服，特别是学元，还随时准备着保护大姐，上次大姐就是被婶婶推到了，流了不少的血。
半夏此时一看跟他们说的通个屁，这样大声的说话，也没见爷奶出来管一管，她真的是没办法了。
低头对着弟弟耳语两句，然后头发弄的更乱了，扯破了衣服，然后抱着小丫坐在姜家门口，开始大声的哭泣。
一会儿哭爹想娘的，一会儿爷爷奶奶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