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 阮卿几乎是一整晚没能安心睡着。
顾景辞真的睡在她旁边, 虽然两个人是自己盖自己的被子，互相不打扰, 阮卿睡觉的时候也很乖, 睡觉的时候几乎都不会翻身，昨晚入睡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第二天醒来还是相同的姿势。
她确实不太可能让顾景辞出去睡, 家里的沙发其实有点小, 只有阮卿很小的时候在上面睡过觉，因为大家平时都不爱坐在沙发上, 那个小沙发就一直都没有更换。
所以顾景辞要去睡在沙发上的话, 是完全连腿都伸不直。
可是开始交往的第一个晚上, 甚至是刚开始一个小时之内, 就和自己的新男友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这件事情说出去谁都会觉得有点太快了。
会觉得这种行为不算快的, 大概只有顾景辞和陈丽华。
第二天天刚亮，阮卿迷迷糊糊的就醒来了，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转头, 昨晚大概是跟顾景辞背靠背睡的吧, 她想, 反正自己是背对着他的。
她看到外面天光大亮, 就像获得了某种救赎，天亮就说明可以起床了, 这样就不用再继续这样尴尬下去。
阮卿刚刚动了一下, 她听到身后也有被子的摩擦声响起, 随后不出两秒，男人沙哑带着些倦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么早就醒了？”
顾景辞的呼吸跟她贴得很近。
或许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为这张床要挤下两个人，呼吸的时候对方一定能感觉到，阮卿觉得自己的后颈和耳后有温热的气息洒下来。
“嗯，没睡好。”
阮卿知道自己醒来被发现，她索性就不假装了，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她睡觉的时候不习惯穿长款的睡衣，所以即便是天气渐渐转凉，阮卿依旧是穿着宽敞的短袖和短裤。
阮卿站在床边，伸手拿了台子上的头绳，最近头发长长了许多，也不是那种很尴尬的难以捆起来的长度，她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却一直没有转身看过去。
感觉很微妙，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身旁躺着另外一个人，并且还要在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他。
阮卿扎好这个丸子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僵在原地好像会有点尴尬和明显，但是转头过去又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一会儿，去翻自己柜子里的发夹。
以前买了很多发夹放在里面，她翻着，其实也不是想挑一个好看的戴上，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个时候要是顾景辞能感觉到这尴尬的气氛，也应该起来做点什么。
比如，起身下床收拾好，自觉地站在门口去。
但是阮卿在这一点上，还是对顾景辞产生了一点误解，半分钟后，顾景辞果然下了床，阮卿听到了他掀开被子的声音，随后穿上拖鞋走了几步。
阮卿正在窃喜，却忽然发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后，顾景辞站在了她身后，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这样被抱着，感觉比昨晚的接触更加明显。
顾景辞比她高一个头，他抬手，很轻松地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夹子出来，他说：“要戴这个吗？”
“啊？
嗯。”
阮卿只能这么回答。
“那我帮你选。”
顾景辞把那个发夹拿在手上，低头问她，“这个可以吗？”
“好……”
阮卿跟他说着，忽然就脸红了，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贴着男人紧实的胸膛。
今天早上回忆起来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有些像在梦境之中，可是现在天亮了、清醒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嗯，那我们先起来洗漱。”
顾景辞依旧没松手。
“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去洗…”
“那就再多抱一会儿吧。”
顾景辞刚才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很早，其实完全可以再睡一会儿，阮卿平时应该不是这么早就会醒来的，心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顾景辞忽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了解阮卿，甚至知道她平时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
“昨天没睡好吗？”
顾景辞轻声问，手指隔着衣服的面料覆盖在她的腰上，轻轻点了几下。
“我怎么睡得好。”
阮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旁边躺了个活人，还…”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平时跟其他人一起睡的时候倒也不会，但是顾景辞毕竟不是别人，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即便是隔着厚重的被子也会觉得紧张。
“我也没睡好。”
顾景辞说，“理由差不多。”
他说，“毕竟女朋友睡在旁边的话，很难冷静下来。”
阮卿听到他这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
“难不成，你觉得我对你只是很单纯的好感或是喜欢吗？”
“不是，你说的是…”
“是我跟你躺在一起的话，会更煎熬，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想法，但是我会有。”
“阮卿，你要时刻记得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会对你产生一切的生理冲动。”
“……”
“但这种事情，我们都需要慢慢来，所以我很怕自己哪里吓到你。”
她倒也不会吓到。
只是，确实还是有点紧张，也需要一些心理建设和准备。
阮卿感觉自己在这种事情上跟顾景辞也有一点点认知上的差距，比如她虽然会觉得这是正常的需求，但不会这么明目张胆随意地说出口。
但是顾景辞会很诚实，他会把所有的想法都说给她听。
“我更多的是不习惯啦…”阮卿敛眸，“也没关系，以后，以后。”
“都会有的。”
阮卿把玩着手上的发夹，是刚才顾景辞选的那个，她轻声说：“我就是刚才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忽然睡了个男朋友，感觉有点不自在。”
“还会有点不好意思？”
顾景辞轻声笑，看到阮卿红着的耳根。
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小姑娘好像需要适应，所以随时都有可能被逗红了脸。
“所以现在先习惯一下。”
顾景辞说着，手松开，却又是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以后也会这样的。”
“会每个早上醒来第一个看见对方，会每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也会一起入睡。”
这就是他们会经历的未来。
现在只是需要快速地提前适应一下。
两个人在房间磨蹭了很久，才终于出去洗漱，阮卿看到那张毛巾就会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搞得她现在都无法直视那张毛巾了，洗完脸她递给顾景辞以后就先溜了出去。
为了防止事件重演。
阮卿和顾景辞起来收拾好不久，陈丽华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终于看清了顾景辞。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那里，跟自己女儿站在一起的时候，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更像长辈，年龄也像是同龄，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质过于沉稳。
陈丽华原本觉得，要是阮卿带了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回来，她可能还会多问一些什么，但是看到顾景辞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很放心。
“吃早饭吗？”
陈丽华开口。
她起来得不算早，所以只是起来简单地弄了个早饭，蒸了个包子，随后又冲了豆浆。
“招待不周，先随便吃点吧。”
“谢谢。”
坐下以后，陈丽华才缓缓开口问：“你很喜欢我家阮卿吗？”
“嗯。”
顾景辞轻声回答。
“昨晚实在是太困了，我也没来得及问，但其实我觉得现在问也有太早了。”
陈丽华喝了口豆浆，“你们应该昨晚才确定关系吧，这么快我这个当妈的就在这里盘问，难免会影响你们谈恋爱。”
顾景辞说，“不会，这些不会困扰到我。”
因为他很有信心，对这种事情应对也是自如的。
“看你这么熟练，你这个年纪，以前谈过很多女朋友吗？”
阮卿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没有。”
顾景辞很快回答，也没有谦虚，“虽然一直以来都被很多人追求，但一向没有真正认真去谈过恋爱。”
陈丽华愣了几秒，随后仰头笑出声。
“你这种条件说这种话，我是不太相信的。”
陈丽华说，“不过就算以前谈过很多也没关系，你会对卿卿好就行了。”
“一定会的。”
陈丽华真的没有逼问什么，倒是顾景辞自己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把什么都说了，包括自己会哪些东西，会做什么，家里是什么背景和情况。
通通毫无保留。
陈丽华听完以后，问了阮卿一句：“女儿，你去哪里捡的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她知道阮卿觉得两个人之间有差距，但是听顾景辞说了以后，陈丽华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有那么大的压力。
这样的差距，两个人要在一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了，没有人敢冒这样的险，因为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成功。
阮卿低着头，说：“没办法，自己送上门的。”
虽然是自己先喜欢的，但是后来在“纠缠”的是顾景辞。
顾景辞没有否认，因为要是再不努力一点的话，阮卿真的就会被那些事情吓跑了。
没有说太多，顾景辞下午还有课要回去，昨天休息得也不是特别好，阮卿觉得现在最好是回家去补个觉。
临走之前，陈丽华下楼送他们，顾景辞先去启动车，阮卿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明明知道我们昨晚才确定要在一起，怎么这么放心让他跟我睡一起啊……”
“那有什么。”
陈丽华淡淡地说，“我当年反正刚跟你爸交往的时候，第一晚就带回家了。”
“……”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阮卿偶尔会隐隐约约听说一些陈丽华年轻时候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她整个人就这么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在他们那个年代，第一晚上就把人带回家了，程度完全不压于两个人还没交往就怀孕了。
陈丽华还叮嘱了几句。
“虽说我从来没有打算干涉你谈恋爱，但是有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
“还有啊…”陈丽华说的时候有些犹豫，“工作的事情，你还是需要看着办。”
已经有点久了，阮卿辞职以后一直在做家教，陈丽华和阮文山之前看着是支持的，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这份工作不太正经。
但是上次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那一次陈丽华也反省了一下自己，阮卿说走就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跟家里联系，一开始自己也是气不过的，觉得小丫头不懂事，后来整天跟孩子他爸诉苦。
阮文山后来也终于受不了了，很严肃地说了她几句。
他当时说，“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是普遍没怎么吃过苦，但是你当时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重，毕竟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也不要老把我们以前的生活拿出来做对比。”
“那你怎么不说古代的时候，那些人都吃些什么穿些什么呢？
把以前的事情跟现在做这样的对比就是不对的，你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到底经历的是什么。”
“再说了，你现在成天在家里休息，每天就打打麻将，女儿也很独立，她其实算是听话了，不找我们要钱也不给我们添麻烦。”
“阮卿辛苦着，而你在这边说着这些风凉话，偶尔换换角度站在女儿的角度好好想想吧！”
阮文山平时不太管家里的事情，因为隔得远，也因为长时间在外，其实阮卿跟他也不够亲近了，有什么事情他还是希望陈丽华跟阮卿好好说。
但那次他确实也是憋不住了才这样说，说完以后，陈丽华冷静了一段时间，终于是反省到了自己的错误。
反省是反省了，那些担心还是少不了，骨子里的认知依旧觉得阮卿有必要找个稳定的新工作。
阮卿今天被催了几句，倒也没生气，她点了头，说：“嗯，好，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其实最近一直都在做考虑…”
最近其实也不是完全闲着的，她有在看工作，只是一直没有选好。
刚好最近打算做决定的，其实她依旧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些依赖顾景辞的看法，之前想问，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尴尬。
现在就可以问了。
阮卿上了车，这次她依旧是下意识地开了后座的门，一只脚刚刚迈进去，顾景辞忽然侧身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了。
“都是女朋友了，还不愿意坐副驾驶吗？”
阮卿刚刚踩进去的脚又收回来，她弯了下唇，关上门往前面走。
“那就…坐坐副驾驶吧。”
阮卿坐下，伸手系好安全带，“以后这个位置是不是我的专属啦？”
“是。”
“以前谁最喜欢坐副驾驶呀？”
“程玚。”
“噢~”
“以后不让他坐了。”
阮卿笑了笑，忽然有些心疼程玚，人家也是个大少爷，怎么被欺负成这样。
往前走了一段路，车上依旧放着舒缓的音乐，阮卿闭上眼养神，她感觉到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顾景辞大概是在某个路口停了车，阳光有些许刺眼。
阮卿刚想抬手遮挡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道阴凉。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顾景辞微微侧身，伸手把她面前的挡板放了下来。
“如果觉得刺眼的话可以放下来，昨晚没休息好，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你也没有休息好。”
她说，“我陪你聊聊天吧。”
顾景辞很轻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的情绪，过了半秒，他说：“好。”
“聊什么？”
“聊…我也不知道。”
“就是忽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阮卿侧头看着他，“我之前还有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全部都忘记告诉你了。”
“也不是忘记，就是当时明明想告诉你的，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话。”
“那现在你可以全部告诉我了。”
阮卿酝酿了一会儿，她眼前的阳光被挡着舒服了很多，但是因为没睡好确实有些眼皮沉重，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上周我们附近的那个购物广场开了一家新的韩料店，很想去吃，听别人说好像很好吃。”
“好吃的东西希望能跟你一起去。”
“还有小区楼下最近有些花在这个季节开了，我觉得很好看，想跟你一起看看。”
“最近也收藏了很多好看的电影，但也还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阮卿絮絮叨叨地说着，顾景辞虽然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阮卿知道顾景辞一定在认真听，因为从刚才开始顾景辞就伸手把车内的音乐音量调低了一些。
“所以啊，就是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说，包括最近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全部都想告诉你。”
阮卿说完以后，忽然撑起了身子，她再一次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搭在顾景辞的右手上。
他的手刚好放在旁边。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麻烦？”
“不会。”
顾景辞看着前路，认真地开着车，他说：“你想分享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算麻烦，我喜欢听你说这些琐碎的日常。”
很有生活气息。
如果恋爱必须要有什么很认真的事情才聊天的话，那根本就不是恋爱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会互相分享这些看似无聊的日常，有些事情好像自己藏着不说又难以消化。
所以要分享给自己的爱人听，对方是不会觉得这些事情无聊的。
“我之前一直在想，跟顾景辞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我还以为会比较严肃呢。”
“怎么会。”
顾景辞笑出声，“你果然把我想得太认真了。”
恰好前面又是红绿灯路口，他停下车，转头过来轻轻地捏了一下阮卿的鼻尖，说：“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
“目前来说…”阮卿舔了下唇，“暂时还无法做到。”
“那就慢慢习惯，我会让你慢慢认识的。”
“因为你的身份实在是太耀眼啦。”
阮卿扣了扣自己的掌心，轻声叹气：“虽然我现在是想通了，觉得没有关系了，但是一想到那些还是会有点觉得难以置信。”
“我们慢慢来，你不要着急。”
顾景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说，“所以我才说你其实一直很勇敢。”
阮卿再一次迈出了一步，她以为自己不会做到的一步，她在门前纠结了许久，阮卿明明是最不喜欢这种差距，最害怕这种落差感的，但她还是为了顾景辞走了出来。
即便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但她已经很勇敢地开始了这一步。
阮卿笑了笑，随后说：“那我现在要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哦！”
“嗯。”
“刚才在上车的时候也跟我妈说了，就是工作的事…”阮卿说，“我最近其实真的一直有在认真思考，我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工作。”
“你不喜欢德语。”
顾景辞说，“所以这种工作你可以提前排除，不然按照你的条件，明明可以进入一个不错的外企，也可以接其他相关工作。”
“可是喜欢不起来就是喜欢不起来。”
阮卿无奈地耸了耸肩，“要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可以这样选择，但是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把自己的人生活得更加满意一点，我就不应该这样委屈求全。”
“我妈说的没错，我也不能一直这样依赖当家教这样的工作，虽然工资待遇是不错的，但是就这样过一辈子还会不可能，我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自己更喜欢的事情。”
“我也尝试过去找其他的工作，但是目前来看，也还没有看到一个很满意的。”
阮卿说到这里，又叹了气，“这么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感觉自己好像在浪费时间。”
“没有在浪费。”
顾景辞认真说，“你的目标已经比之前要明朗许多了不是吗？”
“所以只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所想。”
“正视…内心所想。”
“我觉得我依旧在依赖你。”
阮卿说，“这些事情我自己好像很难得到答案，但是要是你在的话，好像就变得很轻易了。”
“你要相信自己。”
顾景辞轻叹，“我认为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到的，你只是需要我站在身后轻轻地推你一把，然而其实大部分的都是你自己思考的。”
顾景辞明显感觉到阮卿比之前成长了许多，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前阮卿还只是自己不甘心，但是那时候的她并不会去想，自己要不要换工作，换一种生活方式，那时候她习惯把自己禁锢在某种环境之下。
阮卿现在已经能自己思考很多事情了，她表面上还是依赖着他，但顾景辞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阮卿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其实有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你还记得你上次说的话吗？”
顾景辞看着前路，问她。
“什么？”
“上一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一句。”
顾景辞顿了顿，“你说你还是很喜欢新闻学。”
阮卿愣住。
她自己好像都忘记了说过这句话，不过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心情很复杂，她在想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现在也在想，偶尔也会想念新闻学，但毕竟现在已经快二十三岁，从大学毕业都很久了，这件事一直藏在她内心的很深处。
“我想，这就是你的渴望。”
顾景辞淡淡地说，“既然你喜欢，也一直放不下，为什么不现在试试看？”
“试试看？”
阮卿微怔，“意思是…让我重新试试去念这个专业吗？”
顾景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找不到喜欢的工作，这么下去依旧会陷入死循环，你可以考虑换一个思路。”
“比如，考研。”
“去学你真正喜欢的东西，以后的人生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遗憾。”
阮卿之前确实以为，这件事会成为自己永远的遗憾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因为这个时候考研会有些天马行空。
“你错过了今年，还会有明年。”
顾景辞说，“就算错过了明年，也依旧会有下一年。”
“阮卿。”
“一切都不会迟，一切都不会晚。”
顾景辞依旧坚持着这个看法，依旧觉得只要她愿意迈出那一步就好，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
阮卿也不是之前那个一步都不敢往前的人了。
她听到顾景辞提出这一点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抬手压住胸口的位置，感觉到那份有力的心跳。
顾景辞说她的目标是明朗的，顾景辞说她应该相信自己，顾景辞说要正视心中所想。
顾景辞好像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其实没错，她的内心可能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被自己扼杀了，但顾景辞告诉她一切都是可以的。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不敢，阮卿曾经觉得当自己的生活变得公式化的时候，要做出一个小小的改变都是很难的，但是现在她经历了放弃之前的工作，努力做出改变，也经历了面对喜欢的人跟自己距离很遥远的时候，努力靠近努力去适应。
所以现在，要做出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好像再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阮卿沉默了半分钟，突然松了口气，她说：“我好像确实可以做出这样的改变。”
她说完，一瞬间很想侧头吻一下顾景辞，但现在不允许。
阮卿伸出了左手，她把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又转过去，就这样压在了顾景辞的脸颊。
她的眉眼弯着，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
快到家的时候，阮卿收到了宁昔的微信消息，宁昔说之前给她预定的生日礼物已经到了，今天可以去拿。
这件事阮卿本来已经忘了，宁昔这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实在是有些太早，从一开始就神神秘秘的，这会儿又催促着阮卿过去拿，阮卿现在也有点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阮卿去柜子里拿了那个快递，一个大箱子装着，但是却很轻，她看了一眼上面贴的快递单，从上面看不出任何有关的信息。
只看到一行：粉色—升级版—可蓝牙
耳机？
音响？
洗脸仪？
阮卿猜了很久，觉得每一个都很像，但又觉得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因为如果是这些东西，宁昔应该不会那么神神秘秘地跟她说是个“大礼物”。
她原本想先回家，却在刚上电梯的时候被顾景辞握住了手。
他顺手帮她把快递拿过去，说：“你儿子还在家里等你。”
“嗯？”
阮卿眨了眨眼。
“我一直在等你过来给它取名。”
顾景辞的手收紧了一点，“所以，不去家里看看吗？”
“……好吧。”
阮卿无奈，“那我先上楼看看我可爱的小猫咪再回家好啦！”
反正也只是四楼的距离，也只是两分钟的距离。
“名字我也想好啦。”
阮卿说，“就叫魔芋丝好不好？”
“噗。”
“怎么？”
她假装有些生气，“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好听。”
“那如果是你的话，会叫它什么？
这几天它一直没有名字吗？”
阮卿问，“你总不会在家叫它"喂"吧。”
“暂时叫布丁。”
“……”
看来这个取名也没有比她高水平到哪里去嘛。
“那以后大名叫魔芋丝，小名叫布丁好啦。”
阮卿说，“这样我们取的都在里面了！”
“我胡乱取的。”
顾景辞说着，“我们这个取名水平，以后要给孩子取名怎么办？”
阮卿：……
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要考虑给孩子取名了吗？
“顾景辞…”她轻咳了一声，“你是不是考虑地太过于长远了？”
“还好。”
电梯门打开，顾景辞牵着她往外走，“因为我快三十岁了。”
“是应该考虑这些的年纪。”
“那我跟你这个老男人在一起真是太亏啦！”
顾景辞的脚步顿了顿，他眯了下眼，低头看她，有些危险的味道，低吟了一声：“嗯？”
阮卿笑了笑，赶紧道歉：“没有没有！没有哦！”
“我们顾老师这是成熟的魅力，你才不老。”
顾景辞嘁了一声，不语，进去以后，他看到鞋柜上刚好有美工刀可以拆快递，他问：“要拆吗？”
“好啊。”
阮卿低着头换鞋，随口回答道。
她刚换好鞋，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顾景辞就已经非常利索地帮她拆完快递。
覆盖在上面的是一张卡片，大概是宁昔让店家帮忙写的。
顾景辞把卡片递给她，阮卿低头认真地看上面的文字，而顾景辞伸手去拿里面的东西。
【卿卿，你收到这个东西或许会很震惊，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其实我下单的时候内心也很挣扎，不过最后我还是买了，作为一个二十三岁的单身女青年，我相信你作为女人也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的，这并不是男生才会有的。
我也一直觉得，女生要直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上次看到关注的两性博主推荐测评，我选了一款精致小巧的给你，希望你不要害羞，大胆地使用它吧！
虽然我不能送你一个男朋友！但是有了这个玩具！你不需要男朋友！】
阮卿看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跳，她慌张地抬头，却对上了顾景辞打量的眼神，而他的手上正拿着宁昔给她送的生日礼物——
一个情.趣.玩.具。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底部，指尖随意地放在了开关那个位置，顾景辞挑了下眉，嗓音带笑。
“挺会玩啊。”
“嗯？”
顾景辞真的睡在她旁边, 虽然两个人是自己盖自己的被子，互相不打扰, 阮卿睡觉的时候也很乖, 睡觉的时候几乎都不会翻身，昨晚入睡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第二天醒来还是相同的姿势。
她确实不太可能让顾景辞出去睡, 家里的沙发其实有点小, 只有阮卿很小的时候在上面睡过觉，因为大家平时都不爱坐在沙发上, 那个小沙发就一直都没有更换。
所以顾景辞要去睡在沙发上的话, 是完全连腿都伸不直。
可是开始交往的第一个晚上, 甚至是刚开始一个小时之内, 就和自己的新男友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这件事情说出去谁都会觉得有点太快了。
会觉得这种行为不算快的, 大概只有顾景辞和陈丽华。
第二天天刚亮，阮卿迷迷糊糊的就醒来了，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转头, 昨晚大概是跟顾景辞背靠背睡的吧, 她想, 反正自己是背对着他的。
她看到外面天光大亮, 就像获得了某种救赎，天亮就说明可以起床了, 这样就不用再继续这样尴尬下去。
阮卿刚刚动了一下, 她听到身后也有被子的摩擦声响起, 随后不出两秒，男人沙哑带着些倦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么早就醒了？”
顾景辞的呼吸跟她贴得很近。
或许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为这张床要挤下两个人，呼吸的时候对方一定能感觉到，阮卿觉得自己的后颈和耳后有温热的气息洒下来。
“嗯，没睡好。”
阮卿知道自己醒来被发现，她索性就不假装了，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她睡觉的时候不习惯穿长款的睡衣，所以即便是天气渐渐转凉，阮卿依旧是穿着宽敞的短袖和短裤。
阮卿站在床边，伸手拿了台子上的头绳，最近头发长长了许多，也不是那种很尴尬的难以捆起来的长度，她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却一直没有转身看过去。
感觉很微妙，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身旁躺着另外一个人，并且还要在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他。
阮卿扎好这个丸子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僵在原地好像会有点尴尬和明显，但是转头过去又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一会儿，去翻自己柜子里的发夹。
以前买了很多发夹放在里面，她翻着，其实也不是想挑一个好看的戴上，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个时候要是顾景辞能感觉到这尴尬的气氛，也应该起来做点什么。
比如，起身下床收拾好，自觉地站在门口去。
但是阮卿在这一点上，还是对顾景辞产生了一点误解，半分钟后，顾景辞果然下了床，阮卿听到了他掀开被子的声音，随后穿上拖鞋走了几步。
阮卿正在窃喜，却忽然发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后，顾景辞站在了她身后，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这样被抱着，感觉比昨晚的接触更加明显。
顾景辞比她高一个头，他抬手，很轻松地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夹子出来，他说：“要戴这个吗？”
“啊？
嗯。”
阮卿只能这么回答。
“那我帮你选。”
顾景辞把那个发夹拿在手上，低头问她，“这个可以吗？”
“好……”
阮卿跟他说着，忽然就脸红了，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贴着男人紧实的胸膛。
今天早上回忆起来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有些像在梦境之中，可是现在天亮了、清醒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嗯，那我们先起来洗漱。”
顾景辞依旧没松手。
“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去洗…”
“那就再多抱一会儿吧。”
顾景辞刚才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很早，其实完全可以再睡一会儿，阮卿平时应该不是这么早就会醒来的，心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顾景辞忽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了解阮卿，甚至知道她平时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
“昨天没睡好吗？”
顾景辞轻声问，手指隔着衣服的面料覆盖在她的腰上，轻轻点了几下。
“我怎么睡得好。”
阮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旁边躺了个活人，还…”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平时跟其他人一起睡的时候倒也不会，但是顾景辞毕竟不是别人，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即便是隔着厚重的被子也会觉得紧张。
“我也没睡好。”
顾景辞说，“理由差不多。”
他说，“毕竟女朋友睡在旁边的话，很难冷静下来。”
阮卿听到他这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
“难不成，你觉得我对你只是很单纯的好感或是喜欢吗？”
“不是，你说的是…”
“是我跟你躺在一起的话，会更煎熬，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想法，但是我会有。”
“阮卿，你要时刻记得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会对你产生一切的生理冲动。”
“……”
“但这种事情，我们都需要慢慢来，所以我很怕自己哪里吓到你。”
她倒也不会吓到。
只是，确实还是有点紧张，也需要一些心理建设和准备。
阮卿感觉自己在这种事情上跟顾景辞也有一点点认知上的差距，比如她虽然会觉得这是正常的需求，但不会这么明目张胆随意地说出口。
但是顾景辞会很诚实，他会把所有的想法都说给她听。
“我更多的是不习惯啦…”阮卿敛眸，“也没关系，以后，以后。”
“都会有的。”
阮卿把玩着手上的发夹，是刚才顾景辞选的那个，她轻声说：“我就是刚才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忽然睡了个男朋友，感觉有点不自在。”
“还会有点不好意思？”
顾景辞轻声笑，看到阮卿红着的耳根。
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小姑娘好像需要适应，所以随时都有可能被逗红了脸。
“所以现在先习惯一下。”
顾景辞说着，手松开，却又是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以后也会这样的。”
“会每个早上醒来第一个看见对方，会每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也会一起入睡。”
这就是他们会经历的未来。
现在只是需要快速地提前适应一下。
两个人在房间磨蹭了很久，才终于出去洗漱，阮卿看到那张毛巾就会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搞得她现在都无法直视那张毛巾了，洗完脸她递给顾景辞以后就先溜了出去。
为了防止事件重演。
阮卿和顾景辞起来收拾好不久，陈丽华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终于看清了顾景辞。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那里，跟自己女儿站在一起的时候，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更像长辈，年龄也像是同龄，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质过于沉稳。
陈丽华原本觉得，要是阮卿带了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回来，她可能还会多问一些什么，但是看到顾景辞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很放心。
“吃早饭吗？”
陈丽华开口。
她起来得不算早，所以只是起来简单地弄了个早饭，蒸了个包子，随后又冲了豆浆。
“招待不周，先随便吃点吧。”
“谢谢。”
坐下以后，陈丽华才缓缓开口问：“你很喜欢我家阮卿吗？”
“嗯。”
顾景辞轻声回答。
“昨晚实在是太困了，我也没来得及问，但其实我觉得现在问也有太早了。”
陈丽华喝了口豆浆，“你们应该昨晚才确定关系吧，这么快我这个当妈的就在这里盘问，难免会影响你们谈恋爱。”
顾景辞说，“不会，这些不会困扰到我。”
因为他很有信心，对这种事情应对也是自如的。
“看你这么熟练，你这个年纪，以前谈过很多女朋友吗？”
阮卿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没有。”
顾景辞很快回答，也没有谦虚，“虽然一直以来都被很多人追求，但一向没有真正认真去谈过恋爱。”
陈丽华愣了几秒，随后仰头笑出声。
“你这种条件说这种话，我是不太相信的。”
陈丽华说，“不过就算以前谈过很多也没关系，你会对卿卿好就行了。”
“一定会的。”
陈丽华真的没有逼问什么，倒是顾景辞自己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把什么都说了，包括自己会哪些东西，会做什么，家里是什么背景和情况。
通通毫无保留。
陈丽华听完以后，问了阮卿一句：“女儿，你去哪里捡的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她知道阮卿觉得两个人之间有差距，但是听顾景辞说了以后，陈丽华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有那么大的压力。
这样的差距，两个人要在一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了，没有人敢冒这样的险，因为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成功。
阮卿低着头，说：“没办法，自己送上门的。”
虽然是自己先喜欢的，但是后来在“纠缠”的是顾景辞。
顾景辞没有否认，因为要是再不努力一点的话，阮卿真的就会被那些事情吓跑了。
没有说太多，顾景辞下午还有课要回去，昨天休息得也不是特别好，阮卿觉得现在最好是回家去补个觉。
临走之前，陈丽华下楼送他们，顾景辞先去启动车，阮卿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明明知道我们昨晚才确定要在一起，怎么这么放心让他跟我睡一起啊……”
“那有什么。”
陈丽华淡淡地说，“我当年反正刚跟你爸交往的时候，第一晚就带回家了。”
“……”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阮卿偶尔会隐隐约约听说一些陈丽华年轻时候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她整个人就这么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在他们那个年代，第一晚上就把人带回家了，程度完全不压于两个人还没交往就怀孕了。
陈丽华还叮嘱了几句。
“虽说我从来没有打算干涉你谈恋爱，但是有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
“还有啊…”陈丽华说的时候有些犹豫，“工作的事情，你还是需要看着办。”
已经有点久了，阮卿辞职以后一直在做家教，陈丽华和阮文山之前看着是支持的，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这份工作不太正经。
但是上次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那一次陈丽华也反省了一下自己，阮卿说走就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跟家里联系，一开始自己也是气不过的，觉得小丫头不懂事，后来整天跟孩子他爸诉苦。
阮文山后来也终于受不了了，很严肃地说了她几句。
他当时说，“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是普遍没怎么吃过苦，但是你当时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重，毕竟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也不要老把我们以前的生活拿出来做对比。”
“那你怎么不说古代的时候，那些人都吃些什么穿些什么呢？
把以前的事情跟现在做这样的对比就是不对的，你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到底经历的是什么。”
“再说了，你现在成天在家里休息，每天就打打麻将，女儿也很独立，她其实算是听话了，不找我们要钱也不给我们添麻烦。”
“阮卿辛苦着，而你在这边说着这些风凉话，偶尔换换角度站在女儿的角度好好想想吧！”
阮文山平时不太管家里的事情，因为隔得远，也因为长时间在外，其实阮卿跟他也不够亲近了，有什么事情他还是希望陈丽华跟阮卿好好说。
但那次他确实也是憋不住了才这样说，说完以后，陈丽华冷静了一段时间，终于是反省到了自己的错误。
反省是反省了，那些担心还是少不了，骨子里的认知依旧觉得阮卿有必要找个稳定的新工作。
阮卿今天被催了几句，倒也没生气，她点了头，说：“嗯，好，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其实最近一直都在做考虑…”
最近其实也不是完全闲着的，她有在看工作，只是一直没有选好。
刚好最近打算做决定的，其实她依旧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些依赖顾景辞的看法，之前想问，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尴尬。
现在就可以问了。
阮卿上了车，这次她依旧是下意识地开了后座的门，一只脚刚刚迈进去，顾景辞忽然侧身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了。
“都是女朋友了，还不愿意坐副驾驶吗？”
阮卿刚刚踩进去的脚又收回来，她弯了下唇，关上门往前面走。
“那就…坐坐副驾驶吧。”
阮卿坐下，伸手系好安全带，“以后这个位置是不是我的专属啦？”
“是。”
“以前谁最喜欢坐副驾驶呀？”
“程玚。”
“噢~”
“以后不让他坐了。”
阮卿笑了笑，忽然有些心疼程玚，人家也是个大少爷，怎么被欺负成这样。
往前走了一段路，车上依旧放着舒缓的音乐，阮卿闭上眼养神，她感觉到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顾景辞大概是在某个路口停了车，阳光有些许刺眼。
阮卿刚想抬手遮挡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道阴凉。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顾景辞微微侧身，伸手把她面前的挡板放了下来。
“如果觉得刺眼的话可以放下来，昨晚没休息好，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你也没有休息好。”
她说，“我陪你聊聊天吧。”
顾景辞很轻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的情绪，过了半秒，他说：“好。”
“聊什么？”
“聊…我也不知道。”
“就是忽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阮卿侧头看着他，“我之前还有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全部都忘记告诉你了。”
“也不是忘记，就是当时明明想告诉你的，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话。”
“那现在你可以全部告诉我了。”
阮卿酝酿了一会儿，她眼前的阳光被挡着舒服了很多，但是因为没睡好确实有些眼皮沉重，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上周我们附近的那个购物广场开了一家新的韩料店，很想去吃，听别人说好像很好吃。”
“好吃的东西希望能跟你一起去。”
“还有小区楼下最近有些花在这个季节开了，我觉得很好看，想跟你一起看看。”
“最近也收藏了很多好看的电影，但也还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阮卿絮絮叨叨地说着，顾景辞虽然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阮卿知道顾景辞一定在认真听，因为从刚才开始顾景辞就伸手把车内的音乐音量调低了一些。
“所以啊，就是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说，包括最近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全部都想告诉你。”
阮卿说完以后，忽然撑起了身子，她再一次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搭在顾景辞的右手上。
他的手刚好放在旁边。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麻烦？”
“不会。”
顾景辞看着前路，认真地开着车，他说：“你想分享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算麻烦，我喜欢听你说这些琐碎的日常。”
很有生活气息。
如果恋爱必须要有什么很认真的事情才聊天的话，那根本就不是恋爱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会互相分享这些看似无聊的日常，有些事情好像自己藏着不说又难以消化。
所以要分享给自己的爱人听，对方是不会觉得这些事情无聊的。
“我之前一直在想，跟顾景辞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我还以为会比较严肃呢。”
“怎么会。”
顾景辞笑出声，“你果然把我想得太认真了。”
恰好前面又是红绿灯路口，他停下车，转头过来轻轻地捏了一下阮卿的鼻尖，说：“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
“目前来说…”阮卿舔了下唇，“暂时还无法做到。”
“那就慢慢习惯，我会让你慢慢认识的。”
“因为你的身份实在是太耀眼啦。”
阮卿扣了扣自己的掌心，轻声叹气：“虽然我现在是想通了，觉得没有关系了，但是一想到那些还是会有点觉得难以置信。”
“我们慢慢来，你不要着急。”
顾景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说，“所以我才说你其实一直很勇敢。”
阮卿再一次迈出了一步，她以为自己不会做到的一步，她在门前纠结了许久，阮卿明明是最不喜欢这种差距，最害怕这种落差感的，但她还是为了顾景辞走了出来。
即便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但她已经很勇敢地开始了这一步。
阮卿笑了笑，随后说：“那我现在要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哦！”
“嗯。”
“刚才在上车的时候也跟我妈说了，就是工作的事…”阮卿说，“我最近其实真的一直有在认真思考，我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工作。”
“你不喜欢德语。”
顾景辞说，“所以这种工作你可以提前排除，不然按照你的条件，明明可以进入一个不错的外企，也可以接其他相关工作。”
“可是喜欢不起来就是喜欢不起来。”
阮卿无奈地耸了耸肩，“要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可以这样选择，但是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把自己的人生活得更加满意一点，我就不应该这样委屈求全。”
“我妈说的没错，我也不能一直这样依赖当家教这样的工作，虽然工资待遇是不错的，但是就这样过一辈子还会不可能，我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自己更喜欢的事情。”
“我也尝试过去找其他的工作，但是目前来看，也还没有看到一个很满意的。”
阮卿说到这里，又叹了气，“这么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感觉自己好像在浪费时间。”
“没有在浪费。”
顾景辞认真说，“你的目标已经比之前要明朗许多了不是吗？”
“所以只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所想。”
“正视…内心所想。”
“我觉得我依旧在依赖你。”
阮卿说，“这些事情我自己好像很难得到答案，但是要是你在的话，好像就变得很轻易了。”
“你要相信自己。”
顾景辞轻叹，“我认为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到的，你只是需要我站在身后轻轻地推你一把，然而其实大部分的都是你自己思考的。”
顾景辞明显感觉到阮卿比之前成长了许多，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前阮卿还只是自己不甘心，但是那时候的她并不会去想，自己要不要换工作，换一种生活方式，那时候她习惯把自己禁锢在某种环境之下。
阮卿现在已经能自己思考很多事情了，她表面上还是依赖着他，但顾景辞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阮卿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其实有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你还记得你上次说的话吗？”
顾景辞看着前路，问她。
“什么？”
“上一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一句。”
顾景辞顿了顿，“你说你还是很喜欢新闻学。”
阮卿愣住。
她自己好像都忘记了说过这句话，不过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心情很复杂，她在想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现在也在想，偶尔也会想念新闻学，但毕竟现在已经快二十三岁，从大学毕业都很久了，这件事一直藏在她内心的很深处。
“我想，这就是你的渴望。”
顾景辞淡淡地说，“既然你喜欢，也一直放不下，为什么不现在试试看？”
“试试看？”
阮卿微怔，“意思是…让我重新试试去念这个专业吗？”
顾景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找不到喜欢的工作，这么下去依旧会陷入死循环，你可以考虑换一个思路。”
“比如，考研。”
“去学你真正喜欢的东西，以后的人生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遗憾。”
阮卿之前确实以为，这件事会成为自己永远的遗憾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因为这个时候考研会有些天马行空。
“你错过了今年，还会有明年。”
顾景辞说，“就算错过了明年，也依旧会有下一年。”
“阮卿。”
“一切都不会迟，一切都不会晚。”
顾景辞依旧坚持着这个看法，依旧觉得只要她愿意迈出那一步就好，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
阮卿也不是之前那个一步都不敢往前的人了。
她听到顾景辞提出这一点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抬手压住胸口的位置，感觉到那份有力的心跳。
顾景辞说她的目标是明朗的，顾景辞说她应该相信自己，顾景辞说要正视心中所想。
顾景辞好像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其实没错，她的内心可能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被自己扼杀了，但顾景辞告诉她一切都是可以的。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不敢，阮卿曾经觉得当自己的生活变得公式化的时候，要做出一个小小的改变都是很难的，但是现在她经历了放弃之前的工作，努力做出改变，也经历了面对喜欢的人跟自己距离很遥远的时候，努力靠近努力去适应。
所以现在，要做出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好像再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阮卿沉默了半分钟，突然松了口气，她说：“我好像确实可以做出这样的改变。”
她说完，一瞬间很想侧头吻一下顾景辞，但现在不允许。
阮卿伸出了左手，她把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又转过去，就这样压在了顾景辞的脸颊。
她的眉眼弯着，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
快到家的时候，阮卿收到了宁昔的微信消息，宁昔说之前给她预定的生日礼物已经到了，今天可以去拿。
这件事阮卿本来已经忘了，宁昔这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实在是有些太早，从一开始就神神秘秘的，这会儿又催促着阮卿过去拿，阮卿现在也有点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阮卿去柜子里拿了那个快递，一个大箱子装着，但是却很轻，她看了一眼上面贴的快递单，从上面看不出任何有关的信息。
只看到一行：粉色—升级版—可蓝牙
耳机？
音响？
洗脸仪？
阮卿猜了很久，觉得每一个都很像，但又觉得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因为如果是这些东西，宁昔应该不会那么神神秘秘地跟她说是个“大礼物”。
她原本想先回家，却在刚上电梯的时候被顾景辞握住了手。
他顺手帮她把快递拿过去，说：“你儿子还在家里等你。”
“嗯？”
阮卿眨了眨眼。
“我一直在等你过来给它取名。”
顾景辞的手收紧了一点，“所以，不去家里看看吗？”
“……好吧。”
阮卿无奈，“那我先上楼看看我可爱的小猫咪再回家好啦！”
反正也只是四楼的距离，也只是两分钟的距离。
“名字我也想好啦。”
阮卿说，“就叫魔芋丝好不好？”
“噗。”
“怎么？”
她假装有些生气，“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好听。”
“那如果是你的话，会叫它什么？
这几天它一直没有名字吗？”
阮卿问，“你总不会在家叫它"喂"吧。”
“暂时叫布丁。”
“……”
看来这个取名也没有比她高水平到哪里去嘛。
“那以后大名叫魔芋丝，小名叫布丁好啦。”
阮卿说，“这样我们取的都在里面了！”
“我胡乱取的。”
顾景辞说着，“我们这个取名水平，以后要给孩子取名怎么办？”
阮卿：……
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要考虑给孩子取名了吗？
“顾景辞…”她轻咳了一声，“你是不是考虑地太过于长远了？”
“还好。”
电梯门打开，顾景辞牵着她往外走，“因为我快三十岁了。”
“是应该考虑这些的年纪。”
“那我跟你这个老男人在一起真是太亏啦！”
顾景辞的脚步顿了顿，他眯了下眼，低头看她，有些危险的味道，低吟了一声：“嗯？”
阮卿笑了笑，赶紧道歉：“没有没有！没有哦！”
“我们顾老师这是成熟的魅力，你才不老。”
顾景辞嘁了一声，不语，进去以后，他看到鞋柜上刚好有美工刀可以拆快递，他问：“要拆吗？”
“好啊。”
阮卿低着头换鞋，随口回答道。
她刚换好鞋，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顾景辞就已经非常利索地帮她拆完快递。
覆盖在上面的是一张卡片，大概是宁昔让店家帮忙写的。
顾景辞把卡片递给她，阮卿低头认真地看上面的文字，而顾景辞伸手去拿里面的东西。
【卿卿，你收到这个东西或许会很震惊，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其实我下单的时候内心也很挣扎，不过最后我还是买了，作为一个二十三岁的单身女青年，我相信你作为女人也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的，这并不是男生才会有的。
我也一直觉得，女生要直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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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能送你一个男朋友！但是有了这个玩具！你不需要男朋友！】
阮卿看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跳，她慌张地抬头，却对上了顾景辞打量的眼神，而他的手上正拿着宁昔给她送的生日礼物——
一个情.趣.玩.具。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底部，指尖随意地放在了开关那个位置，顾景辞挑了下眉，嗓音带笑。
“挺会玩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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