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啾啾（下）

司珩现在的状态和昨天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昨天见面时他穿着休闲装，虽然也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可远不如今天的咖啡色粗花呢西装三件套搭配黑衬衫黑领带来得震撼。
左手拄暗色木质手杖，右手扶着林久久，微微侧身的动作露出胸前怀表的链条，透过鼻梁上的金丝框单片眼镜睨着她。
身后刚好是一副不知名的油画，青翠欲滴的花圃和民居村妇，有那么一瞬间，林久久竟然有种司珩就是从山上城堡里出来巡视领地优雅公爵的错觉。
公爵先生打断了她的脑补。
“站直。”
简直冷酷无情。
林久久纵是酒劲上头，被冷言冷语一激也立刻清醒了大半，老老实实扶墙站好，乖乖叫人：“五少，你……能站起来了？”
司珩应了声，松开手，却没退开，反而又探过身来吸了吸鼻子。
“这是喝了多少？”
林久久顿时有种变成被家长逮住去夜店的败家子的感觉，再没功夫想他的腿，捂着嘴巴摇摇头，“没喝多少。”
要是没在说完之后立马打个酒嗝该有多好，她遗憾的想。
“就，就几杯。”
司珩显然是不信的，不过没多说，指了指不远的包厢，“你哥也在，去打个招呼？”
林久久当然不会拒绝，急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林长安见了她很是惊讶：“怎么，这就带出来见人了？”
“碰巧遇到的。”
席上人都是大佬级人物，其中一个笑起来很和气的中年男人询问道：“这位是？”
按说应该是由林长安来介绍更合适些，但林长安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饶有兴味的看向司珩。
“传鹿的新总裁，林久久。”
“哦，果然，能跟司五少做朋友，必得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林久久忙道过奖，心知自己是沾了司珩和林长安的光，硬掐着大腿逼自己清醒一些，你来我往言谈中适当的介绍了自己公司的情况。
几位大佬也都是明镜似的，表示出了适当的兴趣，最初开口询问的那位甚至主动交换了联系方式。
林久久面上不显，心里的小人儿都已经开始狂撒酒疯了。
是什么特别的缘分，每次遇到司珩都能遇难呈祥好运连连，他怕不是欧皇本皇吧！快让我吸吸欧气！
散席之后，林长安问他们要不要去酒吧坐坐，憋着好好审审这两个人是怎么暗渡陈仓。
司珩无所谓，林久久更不会拒绝，可还没等起身，林长安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立刻正色咳嗽了两声，乖乖巧巧喊了声“姐”，瞬间忘了要去酒吧的事情，摆了摆手就走了：“别忘了把我妹送回家啊。”
跑出门后对电话那头说：“没有，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妹妹，是久久啊，记得吗？就六叔家那个……”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立刻放柔了声音。
“好，那你先别睡，我买回去给你吃……”
这边司珩也出了包厢，松了松领带，“送你回去？”
“我还在跟江江的经纪人谈……”
“司珩哥。”一个清润的女声插了进来。
江江小跑着过来，站在司珩的另一侧，抱住他的胳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江战南的女儿，江涯的妹妹江江啊。”
林久久蹙眉，心想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江涯的大姨子么？怎么不见你自报家门跟我套近乎？
见人下菜碟哦。
鄙视你。
司珩是无差别冷漠：“松手。”
江江不情不愿地放开手，一双眼珠儿在两个人中间来回瞟，最终遗憾地摇头嘟哝：“为什么我看上的金主都有了女票……”
林久久忙解释：“如果你指的是我，那我不是。”
司珩看了眼手机：“车到了。”
林久久正要开口，就见江江瞪大眼睛，哆嗦着手指她：“你……你们住一起？”
林久久连连摆手：“不是，没有，不可能，我不敢的！”
司珩：“……”
江江还是狐疑，不过看见司珩不耐烦的脸色，只能道：“我们也要回去了，过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说完看向司珩，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一个迅速掠过的侧颜。
“那走吧。”
林久久只好致电许瓷等人道了别，迷迷糊糊跟着司珩上了车。
车里太安静了。
林久久计算了一下路程，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呃，原来你能走路的……”
司珩挑眉：“不然呢？”
“……”
她只是觉得昨天出行还得坐轮椅的人，今天就能站起来了，有点医学奇迹的意思罢了。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司珩一直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意外好脾气地解释：“腿没事，就是之前车祸躺了太久，肌肉萎缩，还有点别的毛病。复健了一阵子已经好多了，现在多数时候还是坐轮椅，不能久站。”
林久久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有点受宠若惊：“哦，这样啊，那还真是……祝贺你。”
说完，车厢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因为酒精的关系，林久久脑子反应越来越慢了，什么话题也想不出来。
算了，下次再套近乎吧。
到了地方，司珩看了眼她身后的集团大厦，“你还住这儿？”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
“封印在公司了？”
“……”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了，林久久有些惊讶，也有点暖心，酒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原来要软糯一些。
“已经在找房子了。”
“嗯。以后少参加酒局，需要帮忙就去找你哥。”
“会很麻烦他。”
“那是你以为，总要问过才知道他麻不麻烦。再不然，找我也可以。我们可以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舍近求远。”
谁是近谁是远？
林久久一颗心泡在营养液里，回味着那四个字，好半晌，才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谢谢。”
车厢里温暖极了，那双水蒙蒙的杏眼一瞬不眨地看着他，是极其信任的模样。
司珩被触动到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恍惚间好似呼吸都缓慢了下来。
“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五少晚安。”
林久久点点头，晕晕乎乎帮他扶正了助步的手杖，才下了车。
靳然停在路口等绿灯时，明显感觉到自家老板的心情非常不错，心想这位大概会得宠好一阵子吧。
司珩低头看着手机，通过了林久久发过来的好友申请，手指一划，不小心把“久”写成了“啾”。
而后莫名想起了几天前初遇时，那个搂着他的脖颈说着“你还没有说我乖”的小可怜。
一边哭一边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有滋有味地嘬，又凶又软。
眼底带了笑意，在后面又添了一个“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