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到小区门口的超市随便买了点菜就着急忙慌的往房子里赶。
果然，刚到门口就听到母亲充满着怒火的声音。于芳芳赶紧打开门进去。
于芃芃坐在沙发上，惨白的脸上泪津津的，不时地用手擦着眼泪。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白粥，正冒着热气。
母亲坐在沙发另一头，脸黑黑的。鼻子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冷哼。
“妈，芃芃还发着烧呢，你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于芳芳脱了外套坐在妹妹旁边，摸了一下额头，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她看着妹妹，心里心疼的紧。芃芃一大早没吃饭，又发着烧把那么多东西送来，现在还被母亲骂成这样，她不免也有些气母亲。
“你进去躺着去，还有些烧呢。”
“躺什么，妈只顾着她儿子，不想让我好好活。”于芃芃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整个人因为生气发着抖。于芳芳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给妹妹擦脸。
蒋秀霞把胳膊抱在胸前，也是气的不轻：“哎呦，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好好活，是你自己上赶着让人家瞧不起你。”
“我怎么了，就让人瞧不起了？我是没结婚就和人家同居了，还是咋了。”
“你敢没结婚就和男人睡在一起，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像你小姑似的，那时候骂了那小三贱，你姑父说你不贱啊，领了结婚证，还没办婚礼，你就和我睡一起了。”
“别提那个渣男，他已经不是我小姑父了。”
“哎呦，渣男，人家是公务员，每月工资那么高，多少女人上赶着嫁给人家。”
“我小姑也是公务员，也有退休工资，谁稀罕他。”于芳芳也生气了，母亲总是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把小姑扯进来。
“你说就说，扯我小姑干什么。”
“我是怕你们以后像了你姑妈，给你们敲警钟！”
母亲对姑妈的恨多多少少有些转嫁到她们俩身上去了。
“你就这么诅咒自己女儿？”
于芃芃突然站了起来。
“哎呦，女儿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我说的话也不听了。”
“你让我听什么，我哥他们已经结婚了，她们都有工作，再说了，她们买车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出钱。我难道就不生活了，我们的房子马上下来了，处处都要钱，你为我想过吗？”于芃芃整个人都颤抖着。
“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了？你上赶着把钱送给人家，我告诉你，你婆婆就瞧不起你，哎…你日子能过好？你日子过不好的！”蒋秀霞嘲笑讽刺的口气刺激着于芃芃的神经。
于芳芳刚想劝，蒋秀霞就狠狠白了她一眼。
“你是我妈吗？”
“正因为我是你妈，我才说这些，你花钱把房子都弄好了，人家还会对你好吗？人家随时都会不要你，你以为你找的什么好人家。当时为什么我要问他家要十万彩礼？要是他家拿这十万彩礼，就说明你在徐航心里重要，他们家要是不拿，你俩趁早散。你妈为你想，你可倒好，把钱还往婆家送。你婆家人一看你就是个楞怂。当初要是你找个好人家，我彩礼都不要。老人说的好，不疼人他还疼钱呢，那山窝子没见过世面的，你把钱全送过去，人家还想：我没花一分钱你就跟着我儿子，真是不值价，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候你人也送了，钱也送了，人家怎么虐待你，你都得受着。我是当妈的，我能害了你。”
“房子的事情就让他们家去管，你们住在公司宿舍，脸上不好看的是徐航他爸妈。你不要出一分钱，就算她们家不高兴，想一想我们家娶这媳妇花了不少钱，要好好的珍惜媳妇呢，也不敢怎么样你。你把彩礼，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全送到他们家，房本上又不写你的名字，要是徐航变了心，不要你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有亲妈这样诅咒女儿的吗，再好的日子也过不好了。”
于芃芃这会怒气攻心，根本听不进去母亲的话。她不想在和母亲缠斗下去，她要离开。
于芳芳从卫生间出来，屋子里已经没了于芃芃的身影。早晨骑着电动车来回几趟，肚里进了冷风，正在她俩吵的激烈时她肚子实在疼的受不了，从厕所出来，于芃芃已经走了。
于芳芳连忙穿了衣服鞋子追出去。
于芃芃虽生了病，但因为生着气，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似的，像是要用走路来把肚子里的气出了一样，再加上她腿长，走的更快，等到于芳芳下了楼，于芃芃已经走的老远，于芳芳小跑着追上，两人都到小区门口了。
她们三个，于芃芃一米六八，于朝熙一米八，只有她，一米六。小时候三人打架，她总是打不过他俩。
“姐，难道我不过日子了，那房子我也住，我出点钱怎么了，我住的舒心踏实，我就当是房租行不行，就算我和徐航吵架闹矛盾了，他要赶我出去，我起码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房子老娘出钱了，凭什么老娘要出去。她为了让我把钱拿出来给我哥买车，竟然诅咒我。有这样的妈吗！”
妹妹说的对，母亲说的虽然是歪理，但也有她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摩的是人心。谁知道谁怎么变呢。
依着徐航这几年对芃芃，她知道徐航是真心待芃芃的，但是真心有时候也是会变的。
她想起小时候去小姑家玩，小姑切菜不小心弄破了手指，小姑父又着急，又心疼，本来用个创可贴就能解决的事情，小姑父硬是把小姑弄去了医院。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在四十多岁上出了轨，和小姑闹离婚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知道徐航他是真心待你，但是你也要给自己留后路。你既不能把钱全给了徐航，也不能把钱给了妈。”
“姐，我知道了。我会想想的，我已经给徐航发微信了，他快到车站了，我去车站等他。”
“你把这药拿着，回去记着吃。”她出门的时候随手拿上了放在餐桌上的药。
“走吧，我打车送你去车站，你都没吃东西，姐给你买点吃的吧。”
“现在一肚子气，没有胃口。”
正说着来了一辆出租车，于芳芳还是放心不下妹妹，也跟着坐上去。
快到车站的时候，于芃芃想了又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于芳芳：“姐，这一千块钱你回去给妈。二哥买车，妈肯定是给钱了，估计她手里这会都没几个钱，她在我这没捞到好处，回去肯定又要闹老爸。把这钱给她，她心情总好些。她刚才也被我气的不轻。”
“好吧，妈看到这钱心情会好的。”
她们姐妹都太知道母亲的脾性了。如果母亲不开心，给点钱，不会立即眉开眼笑，但也会舒展了眉眼，不在紧绷着脸。
她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想了想，也去取了一千块钱。
她想，母亲拿着这些钱应该会高兴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