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演奏开始（4）

灯火摇曳的酒店内，老爷正为自己的养子布兰迪庆祝他获得了优胜，他的身体渐渐老去，迫切需要一个有力的继承人，布兰迪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身为主角的布兰迪此时却默默的在角落喝酒。
那时的他就如同现在一样，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就仿佛所有烦恼都会随着究竟飘向远方。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那个诡异的存在似乎料理好了一切。
这世间再也没人记得那个名叫内马尔的少爷，随之而来的则是自己成为了老爷的养子，剧院的继承人。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下比赛的，等他回过神来，整个音乐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朋友的赞美，老爷的肯定，还有各类邀约与小姐们的暗示，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是世界的中心。
但这都不重要，布兰迪拼命的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但直到体力不支的倒下也没有找到。
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为了那一时的愚蠢，自己竟献祭了母亲曾存在的证明！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他还记得那恶灵在最后的宣告。
“我亲爱的布兰迪先生，契约已成，你将获得惊为天人的天赋，相对的，你每年需要向我支付一条生命，当然，必须是同族，你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献祭是指献祭祭品的一切，自然包括他的存在，没人会知道这世上曾经还有那么一号人物。
当然，我是一个有良知的商人，不会拒绝等价交换，哪怕吃点亏也可以，如果没有生命，也可以换成你的三十年生命，同样，你也可以用生命赎回来，要记得，每年一次哦。”
生命吗？若是从自己的天赋突然消失开始算起，内马尔至少已经献祭了两位数的人了，自己真的做的到吗？
就在布兰迪转身之际，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浮现出来。
仔细回想一下，他的身边真的一直这么空空荡荡吗？
过往的经历伴随着契约完成逐渐的清晰，与他青梅竹马的女仆，急性子但人不错的酒馆厨师学徒，还有自己的音乐老师，那些他曾遗忘的人物此刻都如同石子坠入湖水般，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掀起波澜。
“内马尔！”
深夜，当老爷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时候，却被自己的好儿子叫住了。
只见布兰迪随手指了指大厅，邀请他过去。
这孩子难不成是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
老爷喜出望外的跟着布兰迪穿过后台，来到大厅。
只见大厅中央似乎用什么颜料画了一个古怪的圈。
该死，难不成是早上那些演话剧的没收拾场地吗！
他一定要向他们老板投诉，这些家伙别想再到自己的剧院演出。
老爷一点也不担心失去这个客户，他的养子现在可是整个光辉联合最闪耀的星星，没人能抵御他那惊为天人的音乐。
就在老爷畅享未来的时候，布兰迪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拿起大赛的奖品不紧不慢的向老爷走去，那眼神平静无波，就好像死水一般。
“布兰迪？”
商人敏锐的嗅觉让老爷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养子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等等！”
只见那昂贵的小提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老爷的面门。
此时布兰迪的表情就如同当日的内马尔一样。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他其实一直知道的，寻常人家怎么可能允许女佣带着还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
布兰迪恨内马尔，若不是他，一切不该很圆满，他恨老爷，若不是他那令人作呕的撺掇，事情又怎么会到这一步，他更自己若是当年他没有拿起小提琴的话，那他，是不是还能再见母亲一眼。
“自己的仇家和自己最讨厌的东西一起消失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紫红的微光亮起，黑山羊执事缓缓走到布兰迪的身前。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他这位契约人就为他带来了新的祭品，实在是太棒了，虽然看起来不太好吃，但深渊里什么存在都有，总有好这口的。
“我不会再向你献祭了。”
看着手中早已面目全非的斯托拉蒂巴利欧斯琴，布兰迪的内心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平静。
这世间他在乎的一切，亲人，爱人，朋友，仇敌，都已离他而去，他没必要再牵扯他人进去。
“随你怎么说，我的朋友，你家那位少爷献祭夫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火光乍现，一只黑色的恶犬自那火中跳出，它熟练的咬住老爷的裤管将他向召唤阵撤去。
“对了，为了让你为自己找借口的时候心里能舒服一点，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每个契约者在看到自己的银丝时，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么，祝好梦。”
山羊执事脱下礼帽，友好的向布兰迪行礼离开，他知道，今晚绝不是最后的相逢，因为这个年轻人直到现在，还死死的抓着被他视若生命的事物。
后来，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照耀在大地，一切又恢复了往常。
而与平时不同的是，养父一家出海旅行，而布兰迪自己却因为大赛而逃过一劫，人们羡慕的看着正在为剧院开业而忙碌的布兰迪，这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此时已经成了伦敦炙手可热的存在。
光辉联合音乐大赛的优胜者，家族产业的掌权人，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店铺，这一系列的收入加起来，每年能为他带来超过20万英镑，要知道，哪怕是伦敦的事务官，每年也才17万英镑，更不用说都是一群老头子了，大大小小的贵族与商会领事的介绍人蜂拥而至，每一位都希望这个叫布兰迪的年轻人能和自己的女儿见上一面。
此刻的布兰迪就好像攀上了人生的顶点，但眼前的一切都无法让他再提起一点兴趣，直到两年后。
就在那个相同的日子，布兰迪静悄悄的坐在床上等待着那位执事的惩罚。
布兰迪不敢相信，违反了契约的他究竟会受到何种严惩，然而时间在钟表的滴答声中悄然而逝，那位执事就好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
不习惯熬夜的布兰迪终究是沉沉的睡去了。
然而，第二天，一阵惊呼将他吵醒，只见地上一片水渍，旁边还有一位目瞪口呆的女仆。
想来是见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吧，难不成是看到了黑山羊执事？
布兰迪有些害怕的四处张望，然而，窗前的镜子却映照出来一个陌生的身影。
憔悴的面容，干枯的皮肤，还有那黑白相间的头发，若不是镜中的就是本人，布兰迪甚至以为这是自己未曾谋面的爷爷。
也难怪女仆会吓到，自家主人从年轻有为的明日之星一夜之间成了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换成谁恐怕都很害怕吧。
在余下的日子里，布兰迪本以为他能适应这样的生活，但年轻时的毛病此时全部找上了门，各种老年病接踵而至，现在的他甚至比那个七十多的管家毛病还多。
每当天气不好，或者下雨之际，那浑身的痛楚更是让他辗转难眠，但翻身又会带来更多的痛楚。此时的布兰迪就好像被困在牢笼之中，一座名为末路的牢笼。
病魔缠身的他脾气日渐暴躁，从小小的失误，到东西没有摆正，他能给身边的人挑刺一整天。
就在女仆不小心将花瓶打碎的时候，他甚至想直接杀了对方。
虽然怒意很快很快平息，但当他回过神来，手中早已拿起裁纸刀，自衰老之后，这东西平时就放在果篮，布兰迪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了。
他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就像黑山羊执事所说，每个人的最后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阳台下，管家正指导着花匠细心的整理着布兰迪的花园，最近自己主人的心情不太好，若是看到美好的事物，说不定会变的好些吧。
整天摆弄花草，不如去看看账单！布兰迪的无名火又烧了起来。要不就选他吧，这个年纪的老头儿没几天好活了，与其让他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绝望的牢笼，不如让自己给他个痛快，没错，自己这是在帮他，管家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阳台的盆栽之时，一位访客悄然来到了屋内。
“这样真的好吗？我的朋友，可怜的老管家不过是想让你开心点，你就想要了他的命。”
青年的话就好像一盆冷水将他泼醒，自己刚才究竟是在做什么！他居然想杀了陪伴他几十年岁月的管家，布兰迪自小便受到这位管家的关照，哪怕被老爷冷落，这位管家也没有疏远他，而是不断的为他搜寻琴谱，以及用各种理由塞过来的生活费，比起老爷，这位管家才更像自己的亲人。
“我究竟在做什么！”
布兰迪赶忙向后退去，一不注意便跌倒在地，所幸被青年扶住。
“杀了我！杀了我！我真的不想杀人。”
面对眼前哭泣的老人，青年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本书。
“拥有伟大的天赋的音乐家先生，你可曾听说过黄衣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