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待到晚饭时间，约书亚注意到在女仆们为他们端上饭菜后，便纷纷离开了城堡，只有管家一人站在一旁等待主人的吩咐。 整个餐厅中安静极了，只有刀叉触碰到盘子发出的清脆声音。
贝思打了个哈欠，有些蔫蔫得戳着盘里的食物，旁边的布莱妮温柔地看着她，“困了吗？我的小贝思。”
“嗯……”贝思放下了刀叉，“想去睡觉了。”
布莱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再坚持一会，马上和姐姐们一起去休息。”
贝思似乎有些打不起精神，“今天的是贝特斯姐姐的鸟……我也想要……”
“嗯？”布莱妮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然而下一刻管家就站在了贝思身后，“明日我就为贝思小姐去捉鸟，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贝思乖巧地点点头，而一旁的伊丽莎白却笑了一声，似乎是小孩子拥有独一无二玩具的快乐。
这次伊丽莎白坐在了拜尔德的对面，只见她对着拜尔德眨了眨眼，看起来可爱极了。
而拜尔德也回了她一个微笑，让古灵精怪的女孩羞得低下了头，这一幕让旁边的约书亚看得直摇头。
布莱妮带着四个孩子站在二楼的台阶处，“各位冒险家，晚安。”
“晚安，雷里格夫人。”
看着布莱妮带着四个孩子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三人一起来到了拜尔德的房间。
塞西打开了房内的衣柜，由于这里是城堡的客房，所以衣柜内空空如也，但藏两个人却是正好。
“我们就躲在这里，若是等会情况不对，我们会立刻出来。”塞西在关上柜门前对着拜尔德叮嘱道。
等到门外最后一丝灯光消失，从门缝里透出的是无边的黑暗。
“嘻嘻……”“咚……”
奇怪的笑声和沉闷的砸地声终于出现，并且似乎是以这个房间为目标，靠得越来越近。
“咚咚咚”
是清脆的敲门声，透过衣柜花纹所露出的缝隙，约书亚看到拜尔德来到了门前。
“吱呀”
是门打开的声音，拜尔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生物，约书亚却是突然睁大了眼睛。
纯白色的花边睡衣穿在一个鸟足人身鸟首的奇怪生物身上，尖锐的鸟爪反射着昏暗的烛光。
而那鸟头人却还拖着一人足鸟身人首的生物，被拖着的那个生物的头部分明长着伊丽莎白的脸。
“伊丽莎白小姐。”拜尔德轻声开口。
那鸟头人显然十分高兴，同样小声地回道，“拜尔德，这是我的宠物！悄悄带给你看看，嘻嘻……”
声音不同于白日的稚嫩可爱，其中带着些尖锐和沙哑，听起来难听极了，唯有最后的笑声和白日里一模一样。
“很有趣的宠物，我能摸摸它吗？”拜尔德对着鸟头人露出一个微笑。
鸟头人似乎有些羞涩，她并没有出声回答，只是将手中毫无动静的生物往前递了递。
而拜尔德则带着温柔的浅笑，用手轻轻抚摸了下她手中的宠物后，便礼貌地收回了手。只有躲在屋内衣柜中的塞西和约书亚看得到，拜尔德背在身后的袖口处多了一根灰色的羽毛。
拜尔德最后甚至抬手摸了摸那鸟头人的头顶，“伊丽莎白小姐，那我就……”
然而还未说完，屋内的衣柜中就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
衣柜中的约书亚焦急地捂住自己的包，方才里面传出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往里看的时候才发现是放在包里的那颗鸟蛋裂开了，或者说里面的生物要破壳而出了。
“别慌。”一声极轻的低语传到约书亚耳中。
而原本在约书亚左侧的塞西，突然伸手从约书亚的身后环住他，右手直接伸进他右侧的包内，将那颗已经伸了一条腿出来的蛋拿了过来。
情况不妙。
鸟头人明显被屋中的响动吸引了注意力，她漆黑的豆眼牢牢地盯住拜尔德，沙哑的声音听不清情绪，“拜尔德……”
“啊！！！”
此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是不停跑动的脚步声。鸟头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她仔细聆听着楼上的动静，然后拖着自己的宠物向三楼跑去，只剩下身后的拜尔德对她微微鞠了一躬，“伊丽莎白小姐，晚安。”
那鸟头人听到这句话居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拜尔德行了一个提裙礼，紧接着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塞西和约书亚连忙从衣柜中钻了出来，塞西的手中还捂着一只刚从蛋壳中出来的生物，满手沾得都是粘液。
“先回各自的房间。”塞西率先开口，“恐怕等会人来检查，回去后要装睡。”
虽然没明白塞西为何这么说，但是约书亚还是老实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屋内的烛台吹灭，约书亚直接躺到了床上，没关严的窗帘露进几缕月光。
下一秒约书亚却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塞西的房间。
约书亚记得塞西的嘱托不敢乱动，没过多久，自己这边的门也被打开了，发出小声的“吱呀”。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约书亚努力保持呼吸的平稳。
那人似乎是站在床边观察了片刻，便又离开了房间。在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约书亚悄悄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是管家。
门关上之后不久，走廊上就又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只是这次伴随的是女孩的哭泣声。
“呜……”
“我的小鸟……”
“找不到了……”
“在哪里……在哪里……”
这阵怪异的哭声响了一整夜，直到第一缕阳光洒下才渐渐消失。
“咚咚”，这次是礼貌的敲门声，“冒险家，可以前往餐厅用餐了。”
约书亚与其他房间的两人在走廊相遇，接着便跟着管家来到了餐厅。
只是今天餐厅的氛围就不如昨日，唤作贝特斯的小女孩双眼通红地坐在布莱妮怀中，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布莱妮正在小声安慰她，“没事的，我的小贝特斯。”
贝特斯抱紧布莱妮的脖子不愿意说话，布莱妮只得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和刚来到餐厅的三人打了招呼，“冒险家先生，早安。”
“早安，雷里格夫人。”
“请问贝特斯小姐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我们能帮助的吗？”塞西微笑着开口。
“没什么事。”布莱妮摇了摇头，“是管家为她抓的小鸟不见了，所以她很难过。”
“原来如此。”塞西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宠物丢了确实是件很难过的事情。”
布莱妮伸手拍了拍仍旧在抽噎的贝特斯的背，“让管家再给你抓一只好不好？”
贝特斯摇了摇头，“不要！贝特斯只要贝特斯！”随即又小声地哭了起来。
布莱妮没有办法，只得带着歉意地先抱着哭泣的贝特斯离开了餐厅。
等到众人都解决了盘中的食物，剩下的三个女孩也被女仆各自带回了三楼的房间。
而三人也在塞西的房间内相会，只见塞西小心翼翼地拉开床边矮柜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鸟身人首的怪物，而这怪物面上有着和贝特斯一模一样的脸。
那小怪物的身体微微起伏，似乎还有生命，不似昨晚被伊丽莎白拖着的那个毫无动静。
拜尔德拿出昨晚从那小怪物身上抽下的羽毛，约书亚也将包里的羽毛拿了出来。
三根羽毛除了大小以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而这抽屉中的小怪物身上也都是这种羽毛。
“这……”约书亚有些沉默，不可思议的猜测在心底成型，“不会这个才是真正的贝特斯吧？”
“或许你猜对了。”塞西沉思着看向那个小怪物，“这颗蛋是在雷里格先生的体内发现的，那么是谁放进去的？”
“是管家吗？还是贝特斯自己，或者雷里格夫人？”塞西不断提出疑问，“恐怕亨特雷里格身上的血洞便是被上一个这样的生物弄出来的，它们在亨特雷里格体内孵化，最后无路可走只得破腹而出。”
“雷里格夫人说过要让管家为她们捉鸟，所以管家肯定是知情人。”
“但是为什么要在亨特雷里格体内孵化？这一只在体外也孵化成功了，看起来人体应当不是必须条件。”
约书亚也尝试跟着塞西的想法来思考，“若人体不是必须条件，那么如此折辱雷里格先生的做法，应当是某个与其有矛盾的人所做。”
塞西赞许地点头，“我们应当调查一下雷里格先生的人际关系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扫的声音，塞西直接推开了门，倒是将外面正在擦画框的女仆吓了一跳。
“美丽的女士，日安。”塞西将手放在胸前对其鞠了一躬。
那还拿着抹布的女仆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不太习惯地回了一个提裙礼，“日安，冒险家先生。”
金发少年的面上绽开和煦的笑容，像是人间三月洒下的阳光一般明媚却不刺眼，“这幅画在您的手下重新绽放了光芒。”
刚把画框擦干净的女仆有些不知所措，“啊……谢谢您的夸赞……”
“这画上的女士是雷里格夫人吗？”塞西盯着女仆的眼睛询问道，让人感觉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真正的目的是在和他对话的那人。
女仆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是的，是雷里格夫人。”
“雷里格先生居然为雷里格夫人画了这么多画，他们真是恩爱啊。”塞西感叹道。
但女仆却轻轻摇了摇头，“其实……这些都是雷里格夫人要求的……”
塞西有些疑惑地开口，“要求？”
女仆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小声开口，“雷里格大人的画技非常高超，以前这里挂的都是些风景画。不过自从娶了夫人之后，这些画就被夫人强制换成了夫人的画像。”
“夫人来自大名鼎鼎的厄尔默家族，所以雷里格大人根本不敢违抗夫人的要求。”
塞西装作惊讶的模样，“我以为这些是雷里格先生对夫人表示爱意的方式呢。”
女仆小声“嘘”了一声，“其实雷里格大人在结婚之前有过一个情人，不过我们都没见过她是谁……”
这时旁边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议论主人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女仆连忙转过身继续擦起了旁边的画框。
塞西则瞥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管家，接着打开门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