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等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三人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然而塞西和拜尔德还未说话，约书亚便率先开口，“抱歉！”
他是真的很尴尬，怎么他的召唤兽每次都如此的不走寻常路。方才如果不是塞西反应快，拽着他们进了门内，恐怕现在已经被外面那东西抓住了。
而塞西也只是面上带着温柔的笑问道，“方才约书亚召唤出了什么？居然如此明亮。”语气中竟然还有几分好奇。
拜尔德也难得看向他，似乎也在等他介绍。
约书亚尴尬地挠头，“它叫迷穀，据说花叶有指引的作用。”
塞西面上展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笑道，“那我们应当就是要进入这里，因为迷穀已经给了我们指引。”
约书亚有些感动地看向塞西，真的是人美心善啊，居然这么会帮他找理由，然而这根本无法消除他内心的愧疚，约书亚在心底暗自唾弃自己拖后腿的行为。
讨论到此为止，因为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房间床上的物体吸引了。
站在门边时只能隐隐闻到一股腥臭味，然而三人靠近了最中间的床后，腥臭味扑面而来。
塞西举着烛台往床上照，微黄的烛光驱赶走了黑暗，露出了一具腹部大开的男性尸体。
这男尸身着滑顺的丝绸睡衣，但死状却异常凄惨，像是腹部直接从里面爆开一般，约书亚哪里见过这种情景，差点干呕出来。
然而他扭头瞧了瞧，发现塞西和拜尔德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不由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塞西更靠近了一点尸体，将头探了过去仔细查看腹部的缺口，“内脏还在，但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挤乱了位置，已经全挪到身体边缘处了。”
紧接着他在约书亚震惊的眼神之下，直接将手伸进了那个缺口之中，居然拿出了一根黑色羽毛，看起来与他们在楼梯处捡到的很像。
然后约书亚就见塞西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竟然走到了一旁的书桌旁，书桌上散落了一些书，像是被人从上方的书架不小心碰落一般，摆放得毫无逻辑。
他原以为塞西是要检查这些记录了文字的书本是否有什么内容。
然而塞西只是扫了一眼就直接撕下了其中一页，将羽毛紧紧地用那书页包裹住，接着递给了约书亚，“麻烦约书亚了，这根有点脏。”
约书亚没想到塞西居然是怕那羽毛弄脏他的包，接过羽毛后回道，“没关系。”
这时拜尔德已经翻开了书桌上散落的其他书籍，约书亚也拿了一本打开，是一部普通的诗集，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等到书桌上所有散落的书都被他们翻了一遍后，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这些书上面一点笔迹也没有。
拜尔德眼神放空了一会后，居然轻声说道，“迷穀。”
塞西也好像想起了什么，“约书亚，你能再把迷穀召唤出来吗？”
约书亚没想到塞西和拜尔德是真的相信自己，他有些迟疑道，“我试试。”
如今他只学了初级召唤阵，而通过名字精确召唤是高级召唤阵才能做到的，初级召唤阵只能通过提供模糊的形容随机召唤出召唤兽。
所以波丽娜在教导他们时也提到，若是想提高召唤某个召唤兽的概率，就要足够了解它。
约书亚回忆着山海经中对迷穀的描述画下召唤阵，紧接着小声念道，“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佩之不迷。”
召唤阵微光闪现，迷穀成功地出现在召唤阵上。幸运的是方才他们已经将门关上了，而房内厚重的窗帘也遮住了所有想要外泄的光芒。
待光芒散去后，约书亚摘下一片迷穀的叶子放于手心，下一刻他突然注意到左边的书架上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他靠近仔细观察其中两本书的缝隙，竟抽出了一封夹在其中的信，他面露惊讶，居然真的找到了东西。
然而正当约书亚想要打开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一阵不安，他将仍在发光的迷穀塞回召唤书，“我们先回去。”
那股不安恐怕是迷穀给他的，他决定相信山海经中对迷穀的描述，而塞西和拜尔德也并未多问。
只见塞西上前悄悄打开了一个门缝，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踏出门。
就在他们回到二楼房间的那一刻，三人听到外面的楼梯居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以及物体摔在楼梯上沉闷的碰撞声。
若是他们迟点回来，恐怕会在楼梯上与那未知的东西相撞，再或者被堵在那三楼走廊的房间内。
塞西将烛台放回房间原来的位置，约书亚此时已经打开了那封信，作为载体的信纸已经泛黄，可以看出来这封信似乎存在了很久。
“我曾经默默无语……”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亨特雷里格
署名也是亨特雷里格，看来这座城堡的主人应当就是这位亨特先生了。只是不知道是他写给谁的，会是那挂画中的女人吗？
然而这些疑惑三人都无法得到答案，至少今晚不能。
约书亚拉开屋内厚重的窗帘，圆月正高悬于夜空之中，“看来现在还是午夜……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的花坛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塞西和拜尔德听到约书亚的声音便也靠了过来。
只是花坛离得太远了，在夜色的遮掩下，他们都无法看清。
“似乎是……管家？”约书亚努力眯起眼睛。
那人影似乎想要转过身来，三人直接藏到窗帘的后面，整个房间内只有被月光带来的树影在晃动。
约书亚耐心地等了一会，接着用窗帘小心翼翼地挡住身体探出头去，紧接着一个趔趄差点倒在身后的塞西身上。
塞西也被他踩得倒吸一口凉气，约书亚紧紧攥住塞西的胳膊，企图平复刚刚受到的惊吓，“外面……管家……”
将约书亚拉到身后，塞西和拜尔德同时从窗户的两边向外看去，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现，远处花坛的黑影也不见了。
塞西小心地拉上窗帘，拉着约书亚坐到床上，“刚刚看到了什么？”
闻着塞西身上的玫瑰花香，约书亚觉得自己瞬间被治愈了，“那个管家就站在窗下，我看出去的时候和他对视了。”
塞西掰开约书亚一直下意识攥住的左手，只见一片迷穀花叶静静地躺在他手中，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透明。
约书亚这才想起来，他之前摘了一片迷穀花叶，刚刚正好是他所能召唤的最极限的时间，所以手中的迷穀花叶才消失了。
塞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应当是某个线索，不要怕。”
约书亚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被突然吓到了。”
毕竟谁大半夜看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老人，站在自己窗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都会有些毛骨悚然。
“为何管家会在那里？”约书亚问出来自己的疑惑，但显然没有人能给他解答。
“估计要等到白天了。”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
这里的时间仿佛和外界一致，甚至后半夜的时候约书亚已经忍不住有了困意。
塞西推了推差点趴在书桌上睡着的约书亚，“去床上睡会吧。”
拜尔德已经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塞西担心约书亚在窗外看到的管家还有后续，所以一直待在房间中陪着他。
烛台撑不住一整晚的燃烧，如今已经几乎燃尽，昏黄的烛光打在塞西的侧脸，却让几乎快睁不开眼睛的约书亚觉得他好像渡了一层光一般。
真好看啊，约书亚在心中感叹。
死撑着不是约书亚的风格，在躺到床上之际他扯了下塞西的胳膊，“不用担心我，你也回去休息吧。”
塞西将几乎快要熄灭的烛台放到了床边的矮柜上，然后他坐在了床空下来的那一半，“睡吧。”
约书亚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被玫瑰花香包裹着，让他舒服得直接失去了意识。
塞西低头看着熟睡的少年，烛光恰在此时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打在金发少年的脸上。
淡蓝的眸子在夜色的掩盖下，让人无法猜透眸子的主人在想什么。
“你怎么就是卡斯德伊呢……”
只有摇晃的树影回应着低声的呢喃。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靠近熟睡中的少年，修剪得恰到好处的指甲轻触到少年温暖的皮肤，塞西似乎能感受到血管下的跳动。
然而下一刻少年的脸颊毫无防备地凑了过来。
“……妈妈……”
约书亚感觉似乎有人靠近了自己，可过于安心的味道却让他想起了方岚礼。
好像是妈妈在为自己掖被子……
十六岁的少年轻轻蹭了下颈边的手指。
离家的少年想要的或许只是回家的路，却不知这里成为了少年的异乡，还是少年成为了那里的异客？
低垂的蓝眸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缓缓闭合，唯有腰间的银剑在回应着月色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