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来到萨瑟瑞学院的第一个周末，约书亚打算和塞西一起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 周末的学生可以穿自己的常服，约书亚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腰带，袖口内侧还绣着卡斯德伊的族徽。
下半身则是一条宽松的棕色七分裤，颇有几分灯笼裤的意思，裤口微微收紧，配合脚上黑色的短靴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塞西！”
因为双人宿舍距离宿舍区的大门最近，所以自然是约书亚在大门处等待塞西前来。
只见金发少年上着一件白色花边领长袖衬衫，收紧的袖口处还嵌了一颗蓝色的袖扣，与少年蓝色的眼眸交相辉映。下身则是普通的黑色长裤，然而少年的身形实在优越，衬得整个人腰细腿长。
连约书亚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塞西，你这一出门得迷倒多少人啊。”
塞西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不要打趣我了，你也一样。”
这也是实话，黑发灰眸的少年明明是一副清冷疏离的长相，然而右眼的泪痣却恰到好处地带来一丝妖异，二者相中和再配上约书亚的笑容，总是让人不愿挪开眼。
萨瑟瑞学院位于奥克斯顿大陆的第二大城——雷西特。
而雷西特的周末总是热闹的，因为萨瑟瑞的学生大多都会选择在这两天外出。
走在极具哥特风格的街道之上，周围还有不少摆摊的商贩。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着约书亚的注意力，让他总是忍不住停留。
耐心陪着约书亚走走停停的塞西笑道，“不愧是雷西特。”
正低头打量商贩面前商品的约书亚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
塞西失笑，“你根本没在听我说什么吧？”
约书亚将手中的玫瑰胸针别在塞西的胸口处，“听了呀，不愧是雷西特。”
他满意地后退一步打量着塞西，红色的胸针为金发少年又添了几分艳丽。
听到商贩的报价后，塞西无奈地摇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约书亚并没有送礼被拒收的经验，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送别人东西的经验，所以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塞西，“为什么？”
塞西将胸针放回商贩的摊子上，接着看着约书亚无奈摇头道，“你可能不知道一金币的购买力有多少，而普通的家庭要赚到这一金币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这商贩摆明是在坑钱。”
约书亚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教育一下，顿时懵了，方岚礼只教了他遇到喜欢的东西要和别人分享，却没教他被拒绝了应该怎么办，主要是以前也完全没有实践的机会。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不要了。”
刚才他也想起来塞西是住在六人宿舍的，恐怕家境并不是很好。而他前世的家庭便非常富裕，否则也不可能支撑起他高昂的医疗费，而现在的卡斯德伊家族就更别说了，至少不会在金钱上短缺他。
塞西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他悄悄观察着约书亚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后暗暗松了口气。
那商贩被塞西直接指出坑钱后明显面色不虞，“诶诶，可以砍价的嘛，怎么能说我坑钱呢？”
塞西瞥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商贩见了直摇头，“10银币肯定是不行的。”
塞西也摇头，“是1银币。”
商贩面上明显带了些被屠龙刀的怒气，直接举起那胸针伸到塞西面前，“你仔细看看！这可是纯金的底座，这些花瓣是奥克斯顿大陆最好的工艺师——莫塔所打造的，花蕊处镶嵌的是最珍贵的红炎钻所掉落的碎钻，我卖1金币都是亏本的。”
塞西眼中似乎带了点不屑，然而只是一瞬间，约书亚有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下一刻塞西就抱着手臂说道，“首先，你这并不是纯金，我只是感受了一下重量便知道你这应该是铜镀金。”
“其次，莫塔大师只为皇室打造工艺品，其打造的也只有皇室能用，你说这是出自莫塔之手，难道你盗窃了皇室？”
“最后，奥克斯顿大陆的最后一颗红炎钻早就在五十年前就失踪了，你这碎钻又是从何而来？不过你这碎钻倒是仿得相差无几，算是值得夸赞。”
听塞西说完，约书亚也注意到了这胸针中心的碎钻，这钻好像有点眼熟，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
那商贩被塞西怼了一番，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下不来台，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咬咬牙，“10银币，不能少了。”
而塞西还是举起一根手指沉默地看着他，一番相对无言，终于还是商贩败下阵来，“1银币，拿走。”
接过塞西扔过来的1银币，商贩将胸针塞进他的手中，对他嫌弃地摆摆手，“快走。”
“……看着这么富贵……居然这么小气……”
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碎碎念，塞西并没有理会，他微笑着把胸针递给约书亚，“送给你。”
“不好意思，之前为了攒学费习惯了如此，方才是我言重了。”
约书亚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胸针，“没有，我也是第一次一个人买东西。”
塞西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嘴上仍在道歉，“我确实要对约书亚道歉，我刚刚的行为很扫你的兴致吧。”
约书亚其实并没有把塞西方才的话放在心上，他将手中的胸针再次别在塞西的胸口，“你戴上这个胸针，我就原谅你。”
塞西抚摸着胸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胸针，“谢谢约书亚。”
“刚刚在那边闹事的不会就是你吧？约书亚？”
二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声音，约书亚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有些头疼地回头，“基恩？”
基恩打量着塞西胸口的胸针，他刚刚是亲眼看着约书亚给那金头发戴上的，“是卡斯德伊家族没给你钱吗？至于和那商贩说那么长时间？”
塞西刚要开口解释，就被约书亚打断，“我只是想为父亲省钱罢了，父亲在教廷工作不容易，我是在体谅父亲。”
约书亚知道基恩最在乎巴泽尔对他的看法，只要搬出巴泽尔，基恩必定再吐不出什么话。
基恩意料之内的语塞起来，“你……哼！”
他直接转身向后走去，似乎不愿意与约书亚多说，“要是没钱了可以和哥哥说，喊声‘哥哥’至少一金币。”
塞西面上带着些许疑惑，“他是你哥哥吗？”
约书亚点头，基恩确实是这个身体的哥哥，“是的。”
而后约书亚又买了不少感兴趣的东西，塞西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不过约书亚也学会了和商贩讨价还价，一路算下来竟是省了不少钱。
塞西帮着约书亚将买的东西送到宿舍楼下，婉拒了约书亚要他坐下休息一会的邀请，然后便直接离开了。
约书亚注视着塞西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一堆东西陷入了沉思。
方岚礼以前告诉他若想对一个人表达好感，可以给对方送礼物。而塞西今天只收下了一枚胸针，而那枚胸针好像还是塞西自己的钱买的，这算是他送的礼物吗？
约书亚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交际带来的头疼，而更头疼的紧随其后，他在宿舍楼的门口遇到了同样回宿舍的基恩。
幸运的是基恩似乎还在想着他下午说的话，并没有准备和他搭话。然而基恩身上的一个小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基恩。”
约书亚少见地喊住了基恩，而基恩也有些诧异地回头，“什么事？”
约书亚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基恩的袖口处，“那个，送我。”
基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扣，“什么怪要求。”
然而就算是这么说，基恩也没什么犹豫，虽然这种材质的袖扣他也只有这么一对，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随手解下来就扔给了约书亚。
约书亚仔细观察着基恩扔过来的袖扣，最后得出结论，确实是比今天买的那个玫瑰胸针上的红色碎钻好看一些。
他总算是想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类似的宝石了，就是曾在庄园内见基恩戴过这对袖扣，不过他也认不出来这是否是塞西口中所提到的红炎钻。
约书亚将袖扣举起来对准夕阳，橘色的余晖经过红色宝石的反射，映照得似乎宝石内部有鲜血流动一般，让约书亚只想到一个词，玫瑰血液。
若是玫瑰会流血，或许就应该是这般瑰丽的红色吧。
待约书亚将东西都放回房间后，便按照约定来到了食堂，果然在门口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塞西。
塞西回去后也并未摘下那玫瑰胸针，远远看去像是心脏处绽放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蕊处的碎钻点缀得恰到好处。
约书亚走到塞西跟前，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露出手心的一对袖扣，“我妈妈告诉我，若是想对某人表达好感，可以送他礼物。”
“今天塞西没有收下我买的玫瑰胸针，那么我希望塞西能收下这个。”
“毕竟塞西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十六年来，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病房内，除了爸爸妈妈基本没有人和他说话，塞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他希望塞西能收下他的礼物。
塞西盯着约书亚手心的袖扣有些怔愣，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好，我收下。”
塞西抚摸着手下袖扣熟悉的触感，面色平淡地将它们收起，接着对约书亚勾起一个微笑，“去吃晚饭吧。”
见塞西收下了自己的礼物，约书亚自然是非常高兴，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这个很像塞西所提起的红炎钻，然而我并不能分清它的真假。”
塞西笑着回他，“真的假的并不重要吧，是朋友送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