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一曲结束了，有的人还在发愣。 顾渥看向首位的康南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曲子已播放完毕。
当两人视线相触的那一瞬，康南晗蓦地回神：“刚刚那是……”
顾渥丹大概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当下直接调出了自己的编曲页面，面朝光屏说：“我尝试复原了一些传统乐器的声音，像是古琴、二胡、笙、箫、阮……弦乐用吉他作基础音，再通过最新的调音软件改良，将它们的声音尽可能地去贴合那些已经失传的乐器音色。”
少年说完，双唇轻微地抿了一下。
——这也是她前几天才发现的，古琴这些传承华夏音乐历史最久的载体竟然已经失传了。
顾渥丹没办法，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制作出那些乐器，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将遗音尽可能地复原，再通过星际时代的高科技调音软件进行精修，最终才调出了这一版的国风音乐。
所有人，包括康南晗在看到光屏上投放的那一页面时都几乎失了声。
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不同颜色的乐轨，即便是放大到了光屏上，他们也根本数不过来。
——才仅仅三天，这人就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古蓝扬着一张精致柔美的面孔，失神地望着那张根本无法理解的光屏页面，在桌面下捏紧的拳头骤然放松了。
——真是，怪物啊。
……
对于顾渥的这首编曲，众人虽然有许多想问的，但后面毕竟还有人，于是大家按耐下心思，打算等苏牧的曲子播放完后再进行深入探讨。
于是，在座的人又将目光转至另一个方向。
苏牧深深地看了顾渥一眼，随后点开了自己的光脑系统。
“嗡嗡——噔！”
开头是一阵听得人头皮发麻的电子音效。
离得近的李宁等人忍不住伸手挠耳朵。
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地，这段气势磅礴的电音就成了主旋律里的基础低音，音调被下拉到最低，之后各种富有节奏的轻灵乐声就在这之上不断闪烁、跳跃着。
像是春日里的精灵，在大雨磅礴的灰日里畅快飞舞，身姿灵动！
有好几人已经忍不住踮起脚，用脚后跟一起打起了节奏。
又一段轻灵的节奏鼓点配着电音音效接入**，艾什竭力地控制着自己想要跟着一起抖腿的冲动，心想不管怎样，自己总要站在顾渥这一边。
可他无意中一瞥，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渥居然已经先一步踮起了脚！
艾什：？？？白坚定了。
黑发少年半阖着眼，嘴角上扬，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里随着音乐轻轻颔首，浑身上下连半点拘束都没有。
一曲5分钟。
当曲子过渡到两分钟左右的时候，所有的声音猛地拔高，电子音效重新回到主旋律频道，其他细碎的声音全部消失，只剩下最能带动人舞动身体的那几轨旋律。
主次分明，没有一丝混乱，带动感极强。
顾渥丹睁开眼，看着不远处那个灰白发色的身影，唇角轻扬。
——真是有够可以的，居然做出了「trance」一类的edm。
想象着现场一万多人一起跟着音乐疯狂舞动，顾渥丹忍不住扬起唇。
——不会到时候直接变成音乐节吧？
艾什看着身边居然还在微笑的顾渥，一时间竟有点憋屈。
——这难道就是老祖宗们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真愁死个人！
最后一支编曲结束，除了顾渥和苏牧之外的其他选手都陷入了沉默。
——救命，他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来被降维打击？？？
把编曲初学者和编曲大佬的作品放在一起放人选，真是有够社死的！
康南晗坐在首位，手里拿着一堆卡纸，说道：“那么，我要来宣布大家最后的投票结果了。”
“十个人总共十票，可以投给自己，也可以投给别人。”
“而最终最多的投票数得者是——苏牧、顾渥，两人各五票。”
众人脸一僵：哈？？？
——好尴尬的投票结果。
不过被点到名字的两人都显然没什么负担的样子，看着比其他人更轻松。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还要再投一次？”
“综合考虑一下吧大家，那可是现场表演，除了歌曲好听我们还要考虑别的啊。”
“这是麒麟星，选顾渥那首不是更取巧？”
“总之只要够洗脑，也不怕大家不喜欢吧。”
“……”
“综合考虑的话，我觉得我这首歌不适合。”冷淡的腔调突然打破了众人僵持的局面。
苏牧斜靠在椅子上，面容沉静，仿佛说的根本不是自己这首歌：“它不适合舞蹈类编排。”
这话就像是一柄锤子，落音的时候击打出沉重的声音。
“它适合大型的音乐活动，也适合聚会场合，但绝不适合这里的舞台。”饶是任性如苏牧，也知道选秀的意义所在。
他不是规则制定者，所以也没有资格去违反它。
有人向他投来一抹复杂的眼神：“那你就要放弃它了？”
“放弃？”
“我从来不会放弃我自己的音乐。”苏牧轻笑一声，坐直身体：“我只是说，它不适合放在这里。”
“况且顾老师的曲子我听了，很有意思，也比我这个更适合放在溯源赛场上。”
众人：？？？
——顾老师？谁？卧槽？！
顾渥眼皮一跳，心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某人拖着惫懒的调子对自己说：“顾老师不愧是顾老师，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你一起学习？”
顾渥丹：？
众人：！！！
————
天空上电闪雷鸣，因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康南晗把自己房间内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他们队伍最后商讨出了最终的人员分配：编曲部分由顾渥和苏牧共同合作；作词部分也由两人领衔，其余队员从旁协助；而最后的编舞部分，则在编曲全部完成后，由康南晗和顾渥一起带领创作。
房间内，顾渥正坐在沙发一角，和苏牧并排，对着自己的初版编曲进行修改和记录。
其他队友偶尔会过来一下，问问自己编曲上的问题，但大多时候都不会主动来打扰两人。
李宁和艾什凑在一起，悄悄念叨：“总觉得这个场景好魔幻，半个月前就算给我一百万，我都不会相信他俩能坐在一起合作一首曲子。”
艾什的表情也相当复杂：“我也不习惯。”
——尤其是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挺和谐的时候。
和苏牧好好坐下来聊过之后，顾渥丹才发现这人的大局观很强，往往能从一个大角度去看待一首歌曲。
短短一个下午，他就给了顾渥丹很多自己都看不出来的问题和建议。
而当对方指出一处比较突兀的笛音插入时，顾渥丹有些惊奇地看向他：“你学过华夏古典乐器？”
“小时后和长辈学过。”苏牧轻轻挑眉：“不过你后来调的那些我就不知道了。”
顾渥丹以前还以为他也是华夏人，但和李宁一样，苏牧其实也属于华夏后裔。他的五官更深邃，轮廓也更偏西方化，还有那一头白发，更是正常人不会有的发色。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顾渥丹对他的知识面有了新的认识。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有了一整天的时间相处，大家彼此都更熟悉了些，李宁甚至还提议一起去食堂吃顿饭。
“老大，苏神！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李宁兴冲冲地跑过来，骤然对上苏牧抬起的视线，还吓了一跳！
——卧槽！我是怎么敢的，居然这么大咧咧地就问起人家的事来了？！
李宁咽了咽口水。
——估计是一天的相处给了他某种错觉吧，他居然以为苏牧是个好相处的！
老、大、救、我！
见苏牧不回话，顾渥丹随意地问了他句：“你习惯自己吃？”
她之前倒是也听闻过苏牧的一些八卦，据说这人对私生活极为看重，不仅不会和别人一起吃饭，也不会和别人一起私下活动。
一言以蔽之，像只孤狼。
“嗯，没什么胃口。”苏牧拖着声音说了句，之后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晚上会按照刚才说的，先改一版给你。你确认下，有问题明天再和我说。”
顾渥丹神色新奇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目送对方走远。
苏牧离开后，李宁就一个大喘气直接坐到了苏牧之前的沙发位置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他骂。”
“这么怕他？”
“那可是苏牧啊！”李宁压着嗓子喊：“我们这一代人里几乎就没几个不认识他的，倒是你老大，居然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聊这么长时间！”
顾渥丹闻言，耸耸肩，没说话。
李宁看着顾渥收拾东西，突然意识到，能和苏牧聊到一起去的，顾渥其实也是个距离他们很遥远的“天才”。
“……”
他愣愣地看着顾渥把最后一张纸拢在怀里，然后掉过头来对他说：“走了，去食堂看看，不好吃的话就回我那儿加餐。”
黑发少年的灰瞳属于冷色调，但在雨幕朦胧下却显得比月光还要柔和。
李宁的一颗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有人的冷淡，是做给别人看的，其余的时候，都满载温柔。】
“好耶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