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路西法？” 棕发棕眼的清秀少年被吓得一个踉跄，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再次摔倒。
“你没事吧？”艾什一个健步上前，把人扶稳了：“你来我们这干嘛，是队里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唰”地一下就涨红了脸，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先进来吧。”顾渥只是督了一眼，就率先开门进了屋。
路西法被他这态度弄得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就呆呆地站在门口。
顾渥走出一段距离，又回过头来说：“你也进来吧。”
“我早上在门口捡到了一个东西，可能就是你丢的。”
这话一出，路西法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于此同时，他脸上的温度也在不断攀高。
——啊，他肯定是知道自己今天早上过来的事了。
——不会以为我有什么偷听的怪癖吧？！
路西法紧张地咬住下唇，连走路的姿势都僵硬地不得了。
顾渥进屋后，把食盒放回到厨房清洗，随后就去到卧室，拿出了两张写满字迹的纸张。
路西法见顾渥什么话都不说，心里不由地更加局促。
“那个……我早上其实正好路过你们这边。”
“哦。”顾渥淡淡地应了，面上看不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朝着他递出一张纸。
路西法接过来，发现除了自己丢失的那一页纸张，下面还附着另一页东西。
棕发青年一愣，他看着那张写满了注释和解决方法的另一页纸，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顾渥。
“你今早过来应该就是为了作曲的事吧，我捡到它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的，只觉得有些问题问得很有趣，所以就自作主张写了另一页纸。”顾渥说话间多了几分笑意：“你是我见过很有作曲天赋的人，如果有机会，我们之后还可以一起探讨。”
路西法维持着嘴巴半张的姿态，呆呆地看着顾渥的方向说不出话，一直等到艾什突然从顾渥的身后探头，说了句：“你们不准备走吗，都堵在门口干嘛？”路西法才终于回过神来。
顾渥低头思考了下，直接对面前的少年发出邀请：“我们约了一间会议室，打算探讨一下编曲上的问题，你要一起吗？”
——说起来，大家都是一队的队员，一起约着探讨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我可以吗？”路西法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顾渥：“当然。”
“人多了热闹嘛～”艾什也在后面接了一句。
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好。”
————
棕发棕眼的少年跟在顾渥和艾什的身后走着，双手环抱着纸张，看似在用心走路，但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他出身于火种星系的一个边缘星球，那里资源短缺，大部分人在经历过义务制教育后就会选择去工作，几乎很少人会想在学业方面精进。
但路西法是个异类。
对他寄予厚望的奶奶给他取了一个据说是移民前神话故事里，一位大人物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光宗耀祖。但实际上，路西法一直被邻居说成是“不务正业”的小孩。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去当地人最喜欢的矿场工作，却对学校里教授的音乐和美术知识情有独钟。老师曾对他说，音乐是能拯救人精神干涸的宝物，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就是因为那些乐章片段，从而诞生了宝贵的想象力。
「溯源」对他而言是一个契机。这个节目不看选手出身，只会招揽一切他觉得符合条件的少年。路西法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很想让家里的长辈和那个小星球上的邻居们知道，音乐是一种能让人心灵得到升华的艺术宝藏，你们可以不喜欢，但请保留对它的评价。
想到这儿，路西法不由地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
事实上，原本在知道这个节目会有苏牧参加的时候，路西法就以为他就是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可没想到之后还有一个‘顾渥’横空杀出，用一首又一首足以颠覆这个时代人们对艺术想象的歌曲和表演，征服了一批又一批的观众。
他在「一公」回家后，也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顾渥所做的歌，发现那谱曲的巧思和其中寄托的想象力，简直都毫无破绽！
——自己就算是再练十年，恐怕都达不到那种境界吧。
路西法呆呆地跟着面前的那道背影走着，眼神里是肉眼可见的放空。直到顾渥突然站停，路西法猛地撞上黑发少年的脊背，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抱、抱歉！”他一手捂着脸，垂下眸子：“是我没注意。”
“没事。”顾渥无奈地笑了下。
——她怎么感觉，这位队友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
“会议室到了，我们直接进去吧。”
他们预定的会议室不大，不过容纳3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房间中央摆着桌椅板凳，他们分别围绕桌边坐下，各自点开了自己的光脑仪器。
顾渥先是教授了艾什一段时间乐理知识，从“音”的概念到“调性”、“音级”、“谱表”，最后是五线谱的辨认。
星际时代记录音乐的方式其实有很多种类，她起初还担心艾什他们无法理解五线谱这种记录乐谱的方式，但真正讲完后才发现，不管是艾什还是稀里糊涂一起跟过来的路西法，都对五线谱这种复古记谱方式燃起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真实难以相信，几千年前的老祖宗们竟然发明了这么一套伟大的记谱方式！”
“我也这么觉得，简直就是人类的伟力。”
顾渥见他们接受良好，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这也没有办法，她毕竟是前世学院派出身的音乐学子，始终认为乐理知识是最为重要的基础学科。如果不先教授乐理，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再教别人。
在艾什和路西法熟悉五线谱的过程中，顾渥直接默了两套前世的经典曲目出来让他们哼唱。虽然过程还有些磕磕绊绊，但两人的进度还算是顺利。
“……知道了这些基础乐理后，之后不管是学习声乐，还是自主编曲，都可以用到它们。”顾渥一边飞快地默写曲谱，一边说道：“一旦有灵感乍现，就要及时记录下来。主旋律重要，但副旋律和混音同样也是完成一只曲子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要写一首歌，必须要有极致的耐心……”
在顾渥认真讲解的时候，没有发现旁边两人的眼睛越来越亮，尤其是路西法，仿佛看到一条以前从未见过的道路！
两个小时后，艾什和两人匆匆道别，说是要赶着回宿舍整理自己的编曲灵感。而路西法则在顾渥准备离开的时候主动叫住了对方。
“顾渥，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愿意让我和你们一起到这里来。”棕发青年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极为郑重，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眼里写满真诚：“我从见证了你的初舞台开始，就一直知道你的能力远远超过这里的许多人，从前我一度认为你应该是骄傲的、眼里不会看到别人……”
——就像那些所谓的大贵族一样。
“但其实是我狭隘了，所以我想，在这里和你郑重地道一声歉！”
顾渥微愣：“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早上过来找我，却又离开的原因？”
路西法这边没想到他会突然联想到早上的事，闻言也一下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才理清顾渥的思路，整个人又再次局促起来：“啊，那个……”
“不是的！”
“我早上想去问你一些关于编曲方面的知识，其实是队长给我的建议，他说如果我来问你的话，你是肯定不会拒绝的，虽然我当时也有犹豫过……”路西法慌忙地表示：“但我的确是打算要去找你的！”
“真正让我离开的原因……其实……是……”
顾渥丹看见面前少年的脸越垂越低，最后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了句：“……我是兽人。”
顾渥丹：？？？
路西法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顾渥还愣在原地消化这个信息。
这么说的话，他早上的确在和艾什讨论着关于「兽化」的问题啊……
——淦！
——这还真是她没有想到的结果！
不过……
顾渥丹不可自控地联想到那个性格敏感的少年：如果是「兽化」的话，该不会是往兔子那种方向返祖的吧？
黑发灰瞳的少年难得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嗯，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