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在决定要参加选秀的时候，顾渥丹就开始为比赛作准备了。
首先，她需要乐器。
由于星际时代的娱乐业落后，除了电子合成乐外，几乎没有什么全民普及率高的乐器。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想办法自己制作。为此，她花了一大笔钱，才让中心商城附近的一家材料店替自己找齐了制作吉他的所需材料。反正顾渥丹现在的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她索性直接开辟了一个空间单独做工作室。
好在她前世就有自制私人乐器的经验，所以花了一个多星期，算是做出了一把符合自己喜好的吉他。
其次，她需要一首足够感染人的歌曲。
顾渥丹从16岁出道，到26岁登顶，期间创作出了无数首金曲作品。但饶是经验丰富如她，也必须知道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声音是什么。于是，她查阅了星际时代的所有音乐种类，发现这个时代因为刚脱离星际战争不久，最流行的还是振奋人心的军乐。
时代缔造文化，文化也会衍生出最适合一个时代的声音。
顾渥丹特地去听过那些流行军乐，发现很多都是十分优秀且极具感染力的。激荡的乐声与多人合唱，常常让习惯半夜听歌做笔记的顾渥丹直接失眠。
多方考虑后，她最终定下了自作曲主题旋律——平和、且舒缓。
没人能一直喜欢某一类事物，包括音乐在内。顾渥丹坚信，即便星际军乐再好，也需要开拓一些新的东西。这是她前世所在的娱乐圈，所有创作音乐者都致力于的一件事。
因此，《找寻》诞生了。
……
评审团三人眼眶泛红，脸上还留有某种没有脱离出来的茫然情绪。等埃里克导演拭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平缓下澎湃的心绪，众人才意识到，此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
而舞台中央的少年，也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良久。
“我很惭愧。”中年男人在恢复过来后，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语气十分诚恳：“在我以为我已经明白了艺术是什么的时候，你的出现又让我明白自己的认知仍旧停留在肤浅的程度。”
“我不知道你思念的具体是谁，但你的歌曲所流露出来的感情，已经叫我们所有人都承受不住了。”
“谈谈你的想法吧，我的朋友，我相信你有很多想向我们介绍的。”埃里克此时看向少年的眼神不再是包容，而是一种将对方置于平等地位上的尊重。
“我么？”顾渥丹轻轻笑开：“我已经介绍过了，我叫顾渥，一个单纯来参加比赛的选手。但我的确有一些想向你们介绍的，就是我手上的这把乐器，它叫‘guitar/吉他’。”
屋内的所有人随着少年的介绍，将视线重新放在他手中的乐器上。
造型奇怪，略显笨重，可在听过它发出的乐声后，没有人再会发出什么质疑了。
“……它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演变，变换过无数种身形。但自从它发展成6弦弹拨乐的样子，被冠以‘吉他/guitar’之名后，就从未再被其他乐器挑战过。”
这话听起来好像太过肯定，但顾渥丹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出来。吉他的起源可以追溯到4000多年前的古埃及、古巴比伦和古波斯。它被无数次调整和使用过，最终变成了现在古典吉他的样貌。
流行、摇滚、蓝调、民谣、弗拉明戈……吉他的出现次数数不胜数，是公认的普及率最高的乐器之一。因此，在欧洲著名的三大乐器中，吉他和钢琴以及小提琴得以并列。
顾渥丹虚握住琴颈，继续轻声介绍：“在热情的人手里，它会拨响出最欢快的节奏；在平静的人手里，它会奏出最平缓的赞歌。这个乐器的无限潜力，足以支撑它完成一场优秀的独奏表演。”
埃里克眼神一亮：“既然你能说出这种话，那么你应该是有能力为我们演奏它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场中少年。
“如果你们想听的话，我的荣幸。”少年的口吻依旧平和，没有自傲，也没有示弱。
——果然！！！
埃里克呼吸一窒，他就知道！
从这个少年带来了自己歌曲开始，埃里克就隐隐有种预感，「溯源」这回捡到宝了！
“那么，我们满怀期待。”
顾渥丹重新回到座位上，环视周围一圈，发现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有的人面露激动，有的人满怀期待，也有的人尚且怀疑。
——真是，久违了。
少年唇角勾起，随意地摘下帽子，捋了把已经微微湿透的头发，将额前遮挡住视线的刘海全部撸到脑后，再干脆利落地扣下帽檐。
她再度翘起腿，将吉他边缘的凹处贴在大腿上，却不再是刚刚平和优雅的姿态。
众人又是一愣。
——这家伙，气场又变了。
白皙的指尖再度拨响琴弦的那一刻，一连串流畅又隽永的乐声便挤挤挨挨地流淌出来。
少年昂起头，眼神向下，眸里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三连指鼓、左手击弦、腕鼓、拍泛音……一个个快到看不清影子的指弹技巧不断冲击着人们的感官。
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旋律打着转地飘向半空，如莺鸟般婉转的尾调又和着下一段的低音齐飞；有力的手指一下下击向面板，共鸣箱里接连传出一串串空灵又直击灵魂的回响。
如果声音有形状，那么此刻，一定有人看到了雨滴落在叶瓣上，花儿飘进泥土里；曼妙的女郎在篝火旁起舞，醉醺醺的男人在高声和歌；他们有的来自天堂，有的来自地狱。
闭上眼，隔着遥远的时空，尼罗河的浪漫与风光，艺术家的陶醉与疯狂，美丽又桀骜不驯的灵魂……
全部，尽收眼底。
————
在那个叫‘顾渥’的选手表演结束后，评审席毫不犹豫地给出了「通过」名额。就连一向自持的著名导演埃里克都直接从板凳上跃起来，热情地给了黑发少年一个拥抱，并表示自己希望在三天后可以再次见到顾渥。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那样的极致表演下，没人会有反对顾渥能力的勇气。
而三天后的五月一日，就是选秀节目正式开启的日子。
在接过那个象征着「通过」名额的红色卡片时，面容精致的华夏少年礼貌道谢，却仍然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
他仿佛永远冷静，也永远自信。
十五分钟后，光辉大厦海选点——4月28日的最后一批海选结果已发布：
蔚蓝星本地居民顾渥（17岁）、艾什勒弗·伊玛目（21岁），入选「溯源」选秀环节第一轮的1001个名额之中。其中，顾渥获得海选评审的三张满票，而艾什勒弗·伊玛目也获得了两张评审票，两人分别拿到了荧红色和荧蓝色的入选卡片。
……
走出大厦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转为漆黑。顾渥丹背着大琴盒，正准备离开这里去赶下一趟的地铁，却突然被一个工作人员追上。
明卉双臂拦在顾渥丹面前，那急切的样子，好像眼前的人会随时飞走似的。
“请等一下，顾渥选手。”她平缓下呼吸，急忙对他解释道：“通过海选的选手还需要到我们的录音老师那里，录一段选手的宣传用语，你走得实在是太快了，差点就要错过这一程序。”
顾渥丹微怔，宣传用语吗？录起来应该很快？
她点点头：“哦，我知道了，去哪里录？”
对方答应得太快，倒是让明卉愣住了。她还以为，演奏出那样歌曲的少年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天才呢。
“就在三楼的会议室里，我带你过去吧。”
……
三分钟后，顾渥丹拿到了自己要念的那句宣传标语：
【5月1日，「溯源」星网官方链接，我是17岁的编曲小天才顾渥，记得到时候要来看我哟！】
顾渥丹：？？？
——哟？
——疯了吧？这确定不是在整我？！
少年呆呆地站在录音棚内，身边是刚录完音的艾什，对方竟然还热情地对着她的肩膀来了一下，安慰道：“放心，很快的，我在外面等你！”
脸色苍白的顾渥丹：不，我不信！
工作人员：“来，顾渥准备！一会儿别用你唱歌的那个声音说，就用你现在这个正常的少年音就行。”
顾渥丹试图商量：“那个，我……”
工作人员激昂地：“来！预备！走！”
“……5月1日，「溯源」星网官方链接，我，我是17岁的编曲小天才顾渥，记得到时候要来看我。”
工作人员继续激昂：“不对，不对啊小渥！你的‘哟’呢？记得把‘哟’带上啊，那个字是灵魂！另外你在介绍你自己是‘17岁的编曲小天才’的时候一定要自信！答应我！自信一点好吗！”
顾渥丹：“……”
自信？
自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