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香姨娘的决定（一）
语嫣到香姨娘院子的时候，香姨娘像往常一样，已经让甜杏准备好了一大堆的美食等着她了，这段时间，语嫣都是吃完了晚饭再到香姨娘这里吃“夜宵”的，幸好她现在正长身体，不然这么吃下去，肯定吃成个大胖子，苏氏……呃，貌似也会挺高兴，古代人还是喜欢微胖的美人，因为“胖”代表着富足，有福气，想想也是，只有统治阶级才有机会吃胖，这对于吃货语嫣来说，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好吃的，语嫣就知道香姨娘又没有吃晚饭，等着和自己一起吃，她有些无可奈何：“姨娘，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您准备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太浪费了，而且，您太晚吃晚饭对胃不好，下次不要再等我了啊！”
香姨娘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满口答应：“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你别担心，咱们吃不完，甜杏会分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不会浪费的。我一会儿吃完饭，到院里散散步，消消食再睡。来，快坐下，今天我让厨房熬了你喜欢的骨汤，快尝尝味道好不好？”
语嫣看着她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会“痛快认错，绝不悔改”，可转念一想，她这样也只是为了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和孩子正正经经吃顿饭，语嫣心一软，就不好责备她了，俩人开开心心的坐下来吃饭。
俩人吃完了饭，香姨娘让甜杏把剩下的饭菜撤下去分了，娘俩在里屋说说话。“姨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爹爹就快要回京了，到时候我俩就可以住一个院子啦！那样，我天天都可以陪您吃饭喽！”语嫣搂着香姨娘的脖子甜甜的说。
“是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香姨娘有些意外。
“嗯，今天吃饭的时候爹爹说的，爹爹说太子要来代天子放生祥瑞，到时候松江府可热闹了，我和姨娘一起去看，还有赵姐姐她们。到时候我就让苏嬷嬷在茶馆里包一个位置最好的大包间，我、姨娘、母亲、赵姐姐、赵伯母……”语嫣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说，香姨娘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她。
语嫣数完之后，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姨娘，到时候大哥哥也一起来，您说我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好呢？”香姨娘回过神来，笑道：“你问问夫人大少爷喜欢什么再送，送礼物总要送到人家心坎上才最好。”
“嗯。”于是，俩人细细的商量起准备什么礼物来了。
语嫣走后，香姨娘没有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转着消食，而是微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甜杏奇怪的问：“姨娘，您今天怎么没有去院子里转？”
香姨娘闻言停了下来，问她：“甜杏，你去过京城吗？”
“京城？”甜杏的眼睛猛的一亮：“我是土生土长的松江人，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姨娘，我听人说京城可热闹了，您是京城人，和我说说呗！”甜杏央求到。
香姨娘坐了下来，眼神渐渐悠远起来：“我家在京郊，很小的时候，乳母带我去过一回：京城的城墙很高，高的让我觉得和天一般齐，城墙根上有很多挑着担子卖小食的，有冰糖葫芦、糖糕、卤煮、豌豆糕……我还记得乳母给我买了一块豌豆糕，细腻绵甜，是我吃过最好的糕点了。京城的街道比松江府的要宽，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各种铺子，街上的人很多，密密麻麻，接踵摩肩……”
甜杏听得津津有味，心生向往，半响，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我这辈子有机会去一趟京城就好了！”香姨娘听到她的话，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甜杏，我累了，你去打水吧，我今天要早点休息。”
可是早早上床的香姨娘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一夜的烧饼。
第二天一大早，甜杏看到香姨娘下了一大跳：“姨娘，您的眼睛有好大两个黑眼圈！”香姨娘揉了揉额头，吩咐道：“甜杏，你拿几个熟鸡蛋来我一会滚一滚。等会吃过早餐，你去找下苏嬷嬷，问问夫人什么时候方便，我找夫人有点事情，想和夫人单独说说。”
“好咧！”甜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下去办了。
香姨娘是松江府著名的“别人家的姨娘”，苏氏不是个刻薄的人，即使她始终介意香姨娘，但也只是平时远着她甚至“无视她”罢了。除了初一十五，香姨娘根本不用去苏氏哪里晨昏定省。苏氏也从不苛待她，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足额发放，而且苏氏嫁妆足，王家也富足，王锐在松江府除了香姨娘也没有别的什么姨娘，松江府王家上下统共只有三个半主子，苏氏治家严谨，没有哪个丫鬟下人敢捧高踩低，香姨娘的待遇恐怕比松江府一般的官家夫人们都要好。
香姨娘也不忙，王锐一月最多到香姨娘这里两三回，而且很少留下过夜，就这还是为着语嫣的面子。香姨娘平时或读读书习习字，或种种花花草草，或做做针线绣绣花。要是闷了，还能出去逛逛街和寺庙啥的，反正苏氏也不拘着她，她的日子过得真是舒适又惬意。比起乳母死后的颠沛流离来说，香姨娘觉得自己简直在天堂，尤其是最近语嫣几乎每天都来看看她，要是能永远都这样多好？可惜……香姨娘叹了一口气，罢了，人要懂得知足！
苏氏收到香姨娘的请求时很有些诧异，香姨娘确实很本分，就连最近自己为着语嫣的面子，格外给她优待，她也和从前一样，从不张狂。这六年来她还是第二次主动要求见她，第一次是知道自己怀孕时。
那是苏氏婚后顺风顺水的日子里第一次遇到大波澜，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也是夏末，天气有点点闷热，她在荷塘上的亭子里纳凉，丫鬟报有人求见，她让人直接领到亭子里来见。远远的，松江府商会戚总管的老婆李氏领着淡雅如清荷一样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李氏满脸的尴尬：“王夫人，老身真是……”还没有等她说完，那女子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郑香草，拜见王夫人！奴婢没脸，但事关王大人的子嗣，奴婢不敢欺瞒，请夫人恕罪！一个多月前，松江府商会宴请松江府一众官员，王大人喝醉了，是奴婢侍奉的大人。奴婢本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月事过了好久都没有来，奴婢昨天悄悄去了趟药铺，老大夫说奴婢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奴婢只求夫人给奴婢一个容身之地！”从那以后，她就规规矩矩的在后院了。
她疑惑地看着苏嬷嬷：“嬷嬷，她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苏嬷嬷也一头雾水：“没有，只说是想单独见见夫人！会不会和回京的事情有关？”苏嬷嬷猜测道。
“那就见一见吧，语嫣呢？”苏氏问道。
“六小姐今儿个一早就去赵府了，说是要和琳儿姑娘说说放生祥瑞的事儿。”苏嬷嬷回到。
“那就让蓝芷去请香姨娘过来吧！”
香姨娘将甜杏留在院子里，打扮的中规中矩的和蓝芷一道来到上房。“嬷嬷，给香姨娘上杯上好的碧螺春，我仿佛记得姨娘好这一口，其他的人退下吧！”苏氏微笑着的吩咐道。
“是，夫人！”苏嬷嬷到耳房去泡茶，其他人微微一曲膝，鱼贯而出。
香姨娘在偏凳上坐下，微微一倾身：“谢夫人！”
待上好茶，苏嬷嬷在门口站定之后，苏氏端起茶，用茶盖刮了刮茶沫子，开门见山地问道：“香姨娘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香姨娘斟酌了一下，开口问：“夫人，昨天六小姐说老爷很快就要回京任职了，这消息确切吗？”见苏氏点点头，她才接着说道：“其实，前几天请安的时候，我见苏嬷嬷在整理松江府的产业，就隐隐有这个猜测，我想问下夫人,松江府留下的产业夫人找好打理的人了吗？”
苏氏有些意外，香姨娘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居然能从自己整理产业中猜出一点端倪，不愧是京城长大的！她不动声色的问：“暂时还没有，松江府的产业不少，我要找个妥当的人打理。你问这个干什么？”
香姨娘放下茶盏，走到屋子中间端正的跪下：“夫人，婢妾斗胆，恳请夫人将松江府的产业交给婢妾来打理！”
“噗嗤”苏氏惊得将刚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她的耳朵没有毛病吧！香姨娘竟然要管理松江府的产业，不回京城了？她不由的看向门口的苏嬷嬷，苏嬷嬷此时也目瞪口呆的望着香姨娘！
苏氏将茶盏放下，抽出手帕擦了擦唇角，放下帕子道：“香姨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先不说我应不应下，老爷那里怎么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王家有这样的先例！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度量，向世人宣告我苏婉没有气度，不容人！”说到最后，苏氏站了起来，声音严厉起来！
整个正房的气氛也微微凝滞起来！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好吃的，语嫣就知道香姨娘又没有吃晚饭，等着和自己一起吃，她有些无可奈何：“姨娘，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您准备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太浪费了，而且，您太晚吃晚饭对胃不好，下次不要再等我了啊！”
香姨娘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满口答应：“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你别担心，咱们吃不完，甜杏会分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不会浪费的。我一会儿吃完饭，到院里散散步，消消食再睡。来，快坐下，今天我让厨房熬了你喜欢的骨汤，快尝尝味道好不好？”
语嫣看着她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会“痛快认错，绝不悔改”，可转念一想，她这样也只是为了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和孩子正正经经吃顿饭，语嫣心一软，就不好责备她了，俩人开开心心的坐下来吃饭。
俩人吃完了饭，香姨娘让甜杏把剩下的饭菜撤下去分了，娘俩在里屋说说话。“姨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爹爹就快要回京了，到时候我俩就可以住一个院子啦！那样，我天天都可以陪您吃饭喽！”语嫣搂着香姨娘的脖子甜甜的说。
“是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香姨娘有些意外。
“嗯，今天吃饭的时候爹爹说的，爹爹说太子要来代天子放生祥瑞，到时候松江府可热闹了，我和姨娘一起去看，还有赵姐姐她们。到时候我就让苏嬷嬷在茶馆里包一个位置最好的大包间，我、姨娘、母亲、赵姐姐、赵伯母……”语嫣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说，香姨娘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她。
语嫣数完之后，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姨娘，到时候大哥哥也一起来，您说我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好呢？”香姨娘回过神来，笑道：“你问问夫人大少爷喜欢什么再送，送礼物总要送到人家心坎上才最好。”
“嗯。”于是，俩人细细的商量起准备什么礼物来了。
语嫣走后，香姨娘没有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转着消食，而是微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甜杏奇怪的问：“姨娘，您今天怎么没有去院子里转？”
香姨娘闻言停了下来，问她：“甜杏，你去过京城吗？”
“京城？”甜杏的眼睛猛的一亮：“我是土生土长的松江人，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姨娘，我听人说京城可热闹了，您是京城人，和我说说呗！”甜杏央求到。
香姨娘坐了下来，眼神渐渐悠远起来：“我家在京郊，很小的时候，乳母带我去过一回：京城的城墙很高，高的让我觉得和天一般齐，城墙根上有很多挑着担子卖小食的，有冰糖葫芦、糖糕、卤煮、豌豆糕……我还记得乳母给我买了一块豌豆糕，细腻绵甜，是我吃过最好的糕点了。京城的街道比松江府的要宽，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各种铺子，街上的人很多，密密麻麻，接踵摩肩……”
甜杏听得津津有味，心生向往，半响，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我这辈子有机会去一趟京城就好了！”香姨娘听到她的话，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甜杏，我累了，你去打水吧，我今天要早点休息。”
可是早早上床的香姨娘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一夜的烧饼。
第二天一大早，甜杏看到香姨娘下了一大跳：“姨娘，您的眼睛有好大两个黑眼圈！”香姨娘揉了揉额头，吩咐道：“甜杏，你拿几个熟鸡蛋来我一会滚一滚。等会吃过早餐，你去找下苏嬷嬷，问问夫人什么时候方便，我找夫人有点事情，想和夫人单独说说。”
“好咧！”甜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下去办了。
香姨娘是松江府著名的“别人家的姨娘”，苏氏不是个刻薄的人，即使她始终介意香姨娘，但也只是平时远着她甚至“无视她”罢了。除了初一十五，香姨娘根本不用去苏氏哪里晨昏定省。苏氏也从不苛待她，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足额发放，而且苏氏嫁妆足，王家也富足，王锐在松江府除了香姨娘也没有别的什么姨娘，松江府王家上下统共只有三个半主子，苏氏治家严谨，没有哪个丫鬟下人敢捧高踩低，香姨娘的待遇恐怕比松江府一般的官家夫人们都要好。
香姨娘也不忙，王锐一月最多到香姨娘这里两三回，而且很少留下过夜，就这还是为着语嫣的面子。香姨娘平时或读读书习习字，或种种花花草草，或做做针线绣绣花。要是闷了，还能出去逛逛街和寺庙啥的，反正苏氏也不拘着她，她的日子过得真是舒适又惬意。比起乳母死后的颠沛流离来说，香姨娘觉得自己简直在天堂，尤其是最近语嫣几乎每天都来看看她，要是能永远都这样多好？可惜……香姨娘叹了一口气，罢了，人要懂得知足！
苏氏收到香姨娘的请求时很有些诧异，香姨娘确实很本分，就连最近自己为着语嫣的面子，格外给她优待，她也和从前一样，从不张狂。这六年来她还是第二次主动要求见她，第一次是知道自己怀孕时。
那是苏氏婚后顺风顺水的日子里第一次遇到大波澜，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也是夏末，天气有点点闷热，她在荷塘上的亭子里纳凉，丫鬟报有人求见，她让人直接领到亭子里来见。远远的，松江府商会戚总管的老婆李氏领着淡雅如清荷一样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李氏满脸的尴尬：“王夫人，老身真是……”还没有等她说完，那女子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郑香草，拜见王夫人！奴婢没脸，但事关王大人的子嗣，奴婢不敢欺瞒，请夫人恕罪！一个多月前，松江府商会宴请松江府一众官员，王大人喝醉了，是奴婢侍奉的大人。奴婢本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月事过了好久都没有来，奴婢昨天悄悄去了趟药铺，老大夫说奴婢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奴婢只求夫人给奴婢一个容身之地！”从那以后，她就规规矩矩的在后院了。
她疑惑地看着苏嬷嬷：“嬷嬷，她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苏嬷嬷也一头雾水：“没有，只说是想单独见见夫人！会不会和回京的事情有关？”苏嬷嬷猜测道。
“那就见一见吧，语嫣呢？”苏氏问道。
“六小姐今儿个一早就去赵府了，说是要和琳儿姑娘说说放生祥瑞的事儿。”苏嬷嬷回到。
“那就让蓝芷去请香姨娘过来吧！”
香姨娘将甜杏留在院子里，打扮的中规中矩的和蓝芷一道来到上房。“嬷嬷，给香姨娘上杯上好的碧螺春，我仿佛记得姨娘好这一口，其他的人退下吧！”苏氏微笑着的吩咐道。
“是，夫人！”苏嬷嬷到耳房去泡茶，其他人微微一曲膝，鱼贯而出。
香姨娘在偏凳上坐下，微微一倾身：“谢夫人！”
待上好茶，苏嬷嬷在门口站定之后，苏氏端起茶，用茶盖刮了刮茶沫子，开门见山地问道：“香姨娘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香姨娘斟酌了一下，开口问：“夫人，昨天六小姐说老爷很快就要回京任职了，这消息确切吗？”见苏氏点点头，她才接着说道：“其实，前几天请安的时候，我见苏嬷嬷在整理松江府的产业，就隐隐有这个猜测，我想问下夫人,松江府留下的产业夫人找好打理的人了吗？”
苏氏有些意外，香姨娘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居然能从自己整理产业中猜出一点端倪，不愧是京城长大的！她不动声色的问：“暂时还没有，松江府的产业不少，我要找个妥当的人打理。你问这个干什么？”
香姨娘放下茶盏，走到屋子中间端正的跪下：“夫人，婢妾斗胆，恳请夫人将松江府的产业交给婢妾来打理！”
“噗嗤”苏氏惊得将刚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她的耳朵没有毛病吧！香姨娘竟然要管理松江府的产业，不回京城了？她不由的看向门口的苏嬷嬷，苏嬷嬷此时也目瞪口呆的望着香姨娘！
苏氏将茶盏放下，抽出手帕擦了擦唇角，放下帕子道：“香姨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先不说我应不应下，老爷那里怎么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王家有这样的先例！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度量，向世人宣告我苏婉没有气度，不容人！”说到最后，苏氏站了起来，声音严厉起来！
整个正房的气氛也微微凝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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