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生与死

帝丹小学。 实验楼里安安静静, 显得脚步声更明显。
两个男人握着枪，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扇门检查，不过表情都是放松的。
毕竟要抓的只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 只不过是挺能躲，一旦找到了，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楼没有，二楼。
“喂, 你看前面那个教室是不是有灯光？”一人忽然说道。
“不会吧，这大白天的谁会开灯。”同伴不以为然。
“这边是西边，不像是阳光，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小鬼碰到电灯开关了。”
“也是, 到底是个小孩子。”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靠近过去。
教室门没关，里面隐隐透出光线。
一个男人上前推了一下, 门开了。
“没人？”
“喂, 看！”
两人顺着光线低头, 却发现光线来自于地上点燃的两盏酒精灯。
“谁点的酒精灯？”两人都莫名其妙。
“……不好, 快……”话还没说完，只听“轰”的一声，酒精灯直接爆炸开来。
“啊~~~~”
“两个。”柯南坐在往上一层的楼梯中间，听着声音数道，“酒精灯里的酒精过量, 内部棉芯的燃烧点太靠近酒精就会爆炸, 小学就教过的化学基础知识。”
爆炸的明火触发了屋顶的自动灭火装置，不过近距离被爆炸伤到和后来的烧伤也足够那两人暂时爬不起来了。
这边的响动很快就吸引了新的脚步声。
“1、2、3……喂喂，究竟来了多少人, 抓我一个，至于吗？”柯南一头黑线，不敢迟疑，继续往三楼跑。
消防铃都响了，应该能给老师提醒，至少别让孩子们接近实验楼了。希望绿川警官动作快一点，先控制住学校。
诸伏景光开的是降谷零的马自达，赤井秀一坐在副驾驶上组装他的宝贝爱枪。
白川制药距离帝丹小学不远，但这时候早高峰还没结束，露面堵塞，车速提不起来。
正心急的时候，诸伏景光眼角一瞟，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立刻靠边：“宫本警官！”
“哎？”正在路边教育一个违法抢道车主的宫本由美闻声转头，柳眉一竖，走过来敲了敲车顶，“绿川警官，这里不能停车，打招呼的话等我下班！”
“宫本警官，帮我个忙。”诸伏景光压低了声音道，“我要去解救一个被绑架的孩子，刻不容缓，麻烦宫本警官帮我开个道。”
“什么？”宫本由美脸色一肃，立刻问道，“目的地？”
“米花病院。”诸伏景光解释道，“米花病院离我的目的地很近，警车开道会惊动绑匪，但如果警车是为了送重病患者到医院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ok，包在我身上。”宫本由美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事态紧急我不多问，但是记得事后给我交报告啊！”
“谢谢。”诸伏景光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有几分愧疚。
报告？什么报告？他离开现场连目暮警部都没通知，全交给了伊达航善后。否则要怎么解释，犯人为了威胁白川彦一，去绑架黑川凛和安室透收养的孩子？
反正这事吧，就……嗯，有点对不起宫本由美，但救人事大嘛。
随着宫本由美的车警笛呼啸着开路，一边通过对讲机让交通部一路开绿灯，路面终于通畅起来。
“为什么去米花病院？”赤井秀一这才问道，“那里距离帝丹小学虽然不远，却会额外绕路，浪费时间。有不会引起朗姆注意的，更近的地点可以选择的。”
“我们不去帝丹小学。”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和你两个人，干掉朗姆的人救出柯南，这件事或许不难。但帝丹小学还有上千名茫然不知的师生，一旦交火，后果我们承担不起。不能因为救柯南一个人，让其他的孩子陷入危险。柯南的定位在实验楼，也是同样的考虑。”
“但是这样他虽然拖延了时间，却会被堵在实验楼里，最终无路可走。”赤井秀一皱眉，“让直升机去接来得及吗？”
“不用，我找了个比直升机更好用的。”诸伏景光笑了笑。
赤井秀一：？？？
“第五个。”柯南抹了把汗，坐在楼梯最上方喘气。
楼梯下方，躺着一个摔晕过去的男人。
酒精灯爆炸放倒两个，麻醉针弄晕一个，足球踢晕一个，这个是用伸缩腰带做了个陷阱把人绊倒摔下楼的。
“真是的，我就是个小孩子，太看得起我了吧。”柯南一脸的生无可恋。
“嗡——”插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绿川警官？”
“情况怎么样？”诸伏景光的声音永远带着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柔和气质。
“还好，我放倒了五个组织成员，不知道还有多少。”柯南说道。
“……”诸伏景光无言以对。
放倒了五个——如果朗姆少派几个人，是不是我根本不用管你啊？
“我现在在实验室5楼。”柯南又补充。
“好，你继续往上走，去天台。”诸伏景光吩咐，“没什么意外的话，手机就这样保持通话状态，现在，往上跑！”
“啊？……哦。”柯南站起来，继续上楼，一边问道，“去天台，是警视厅派直升机来了吗？”
“……总之上去就行。”诸伏景光说道。
“知道了。”柯南答道。
实验室总共有7楼，还有——
“找到了。”猛然间，通往7楼的楼梯口出现了胁田兼则笑眯眯的身影。
“胁田大叔怎么会在这里呢？今天休息吗？”柯南慢慢地按了一下免提，把保持通话的手机塞进裤兜里，露出小孩子天真的笑容，但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柯南君真是聪明，不愧是那个人养出来的孩子。不过一直往上跑，想必是要从天台上坐直升机离开。那么，我只要在通往天台的唯一一个出入口等你，总会等到你的。”胁田兼则说道。
柯南抬头，隔着楼梯和他对望，慢慢后退了两步，才开口：“那是当然的，我以后会成为和安室哥哥一样的人！”
胁田兼则似乎怔了怔，不过想起日本威士忌和波本的关系，又觉得平常，只是一声嗤笑：“你又知道你的安室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了？呵，以为自己有个太阳底下的身份，就是个好人了？波本……不过和我们是一样的人罢了。”
柯南抿了抿唇，压抑着怒火，但他也绝不可能说出安室透是警察才和你们不一样这种话。
而在胁田兼则看来沉默就是无言以对，他拿出手|枪，指着柯南，一步步走下楼梯，微笑道：“好了，乖孩子，现在把手举起来，放在头顶上，乖乖跟我走——你身上的道具实在太多了点，我都有点不安心了。”
柯南盘算着，现在他的麻醉手表被博士改进后，能装两根麻醉针。但这个距离，加上以下对上，很难射中，而对方手里是有枪的，一发不中就是找死，必须等他再靠近一点。
慢慢的，一滴汗水从额边流下来，但生死关头的危机却也让他更加冷静。
“住手！朗姆。”突然间，免提手机里传来冷肃的声音。
“嗯？”胁田兼则一愣，脚步一顿，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震惊，“这个声音，你是……”
“我是绿川明，组织行动代号：苏格兰。”话筒里传来诸伏景光没有丝毫掩饰的原声。
“苏格兰，你没死……怎么可能！”胁田兼则不敢置信地吼道，“你是莱伊亲手处决的，琴酒补枪，怎么可能你还活着！”
“我的话，在这里哦。”话筒里传来赤井秀一懒洋洋的声音。
“不可能！”胁田兼则有些失控，“就算你是叛徒，琴酒也不可能背叛组织！”
即便如今他和琴酒走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也是因为对组织的掌控权争夺，他从不会相信琴酒背叛组织。
任何人都会背叛，只有琴酒，绝不可能！
“琴酒不会背叛组织，但是你别忘了，琴酒是谁的人。”赤井秀一一声轻笑。
“你……”胁田兼则被噎住了。
“日本威士忌要放苏格兰一马，我和琴酒也不过奉命做戏。”赤井秀一随口说道，“朗姆，你别忘了，琴酒忠于的组织，是属于日本威士忌的组织。”
胁田兼则死死握着枪，脸上的肌肉颤抖，表情阴晴不定。
柯南也愣住了。
日本威士忌是白川彦一。
白川彦一想放了卧底暴露的苏格兰，所以命令琴酒和莱伊做戏给别人看——这和之前诸伏警官说的可不太一样。
是赤井秀一随口说说扰乱朗姆的心神，顺便给日本威士忌栽赃，还是这才是真相？
白川彦一为了安室哥哥放了诸伏警官，所以这些年，安室哥哥才不得不受制于白川彦一？
就在他思绪烦乱中，猛然间，手机传来诸伏警官冷冽的声音：“跑！6楼西侧第三间教室！”
柯南闻言，身体反应比思考还快，转身就跑。
胁田兼则被苏格兰活着、日本威士忌私放卧底的事惊到，稍一疏忽，开枪晚了一步，子弹打在地上。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三两步跳下楼梯追上去。
“西侧，第三间教室——这里！”柯南几乎是撞进教室，立刻反锁了门。
这是一间理科实验室，但目前没人使用，收拾得干干净净。
“打开右手第一扇窗户。”诸伏景光吩咐。
柯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打开了！”
“呯！”门锁被子弹打穿。
“很好，跳下去，现在！”诸伏景光喝道。
“哈？”柯南整个人凌乱了，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是6楼，底下就是操场，连个垫子都没有，跳下去——这是自杀吧？
“听我的，跳！”诸伏景光厉声道。
胁田兼则踢开门，刚要举枪，刚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起来：“男孩，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没必要宁死不从……”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柯南爬上窗台，眼睛一闭，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连个犹豫都没有。
胁田兼则：！！！
真跳？？？
柯南闭着眼睛感受着风从身体四周擦过的温柔。
——就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威胁安室哥哥的工具。公安警察就要一路向着光明的正义前行，决不妥协。
何况，内心深处，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位诸伏警官，或许真的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猛然间，腰上一紧，似乎被什么捞住了，下坠的趋势减缓了一下，陡然升高。
下一刻，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而轻佻的声音：“嗨，早安，名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