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命

赛罗对浅仓璃的双标颇有微词。 他试图据理力争，但对方显然并不想听他现在纠缠这种细枝末节，很快让他闭嘴，把伏井出k要干的损事全都甩了过去。虽然事实上boss二号要她做的只是把令人一家带去读书分享会而已，完全没透露过自己打算干什么，但手握着剧情这种好用的东西，即便浅仓璃目前对它很有意见，也不得不承认，知晓命运的轨迹的确是一种能够叫人安心的从容。
而或许是这计划实在太过阴损，在听完浅仓璃言简意赅的总结之后，奥特战士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不可能吧？”他震惊地看着对方，脸上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就算伏井出k真是宇宙人，最近出现怪兽也都是他指使。可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费这么大力气杀我干什么？”
……无冤无仇是吧。
您是真的对自己在宇宙中多么能拉仇恨一无所知啊。
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也不想暴露自己知道太多，浅仓璃干脆掏了一本伏井出k出版的小说塞给对方，让他读完了再来找自己。反正里面写的都是赛罗跟贝利亚在另一个宇宙战斗的经过，甚至他还是个挨打的反派，只要他看完就会明白，自己实在用不着跟他费这个事解释。
于是，在被人莫名其妙拉进门之后，奥特战士和他的人间体又莫名其妙被赶了出去。
赛罗应该是在外面跳脚，抱怨的声音大得隔着门都能听见，但浅仓璃现在懒得理他。每次跟伏井出k见面都要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伤害，她现在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连晚饭都懒得吃，就把自己抛上了床，闭着眼开始回忆今天所遭受的新惊吓。
石刈亚璃依，究竟是什么人呢？
早在剧情开始之前便已与各路人物相识，甚至关系匪浅，本身似乎也背负着了不得的秘密。她不记得原主究竟做过什么，也不知道的目的到底为何，只是被动接收着未知的一切，试图猜测那被刻意隐藏起的命运的全貌。
浅仓璃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被隐瞒，被掌控，只能任由别人的一举一动裹挟，她至今已经忍受了够多。而这回找上赛罗，便是她改变命运的第一次尝试，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
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眼神湿漉漉的，如同乖巧的驯鹿幼崽，一望便让人心生柔软。浅仓璃忍不住微笑了下，拿起手机点开和弟弟聊天的页面，最后的记录停留半个小时之前，她正在电梯口截胡到隔壁的邻居的前一秒。对方给她发了一张佩嘉和来叶在桌边埋头苦吃的照片，是浅仓璃特意要他在咖啡馆打包带回去的，当然，记的还是伏井出k的帐。
【他们很开心呢，谢谢姐姐！】
弟弟给她留了这么一条消息，最后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狗撒娇表情包。越看越觉得那跟朝仓陆有谜之相似，浅仓璃在屏幕清冷的荧光中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想在床上翻两圈表达一下愉快，结果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张在黑暗中显得十分阴森、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
……卧槽！！
浅仓璃一句脏话卡在喉咙里，本能比脑子还快，下意识用力拍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卧室，简直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一听就知道是张好脸。她没想到自己能打中，而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打过来，两人一时都愣在原地，彼此默默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让人绝望的窒息。
浅仓璃：“……”
赛罗：“……”
“你竟然打我？！”慢慢捂住脸，年轻的奥特战士面露震惊，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谁让你大半夜一声不吭蹲我床头。”
看着对方脸上被拍出来的红印多少有点心虚，但这事又不只是她的错，浅仓璃立刻决定倒打一耙：“而且是你自己没躲开，怪不了我。”
赛罗：？
这是人话？
“你要我看完小说过来找你的！”
本来揣着很多话想说，结果现在只剩下咬牙切齿。他怒视浅仓璃，看上去确实像是用了很大气力才说服自己不要动手：“令人有妻子和女儿，我又不能让她们误会，只能等她们睡着了才能翻窗进来，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浅仓璃：……
不是，你不觉得这样更容易让人误会吗？
他们在黑暗中彼此互瞪，都觉得对方实在不可理喻。但事有轻重缓急，把时间花在证明对方有多蠢上并不是个好主意，于是两人又很快达成和解，揭过这一篇，开始商讨起正事。
而在看完了科幻小说家的所有作品之后，赛罗已经完全不再怀疑浅仓璃所说的真实性。
“这个伏井出k是怎么回事？”他面色凝重，在夜色中无端显得有些阴沉：“为什么会把我和贝利亚之间的战斗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说呢？”
浅仓璃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能把这些全都写出来，就证明对方和贝利亚关系非同一般。至于非同一般到什么程度，她也不吝于给给赛罗提个醒：
“将贝利亚写成小说主角来歌颂，又把你写成反派迫害，这种事一般粉丝都干不出来。伏井出k大概是有很深的执念吧。”
是哦。
这才想起面前这人似乎也是搞文学的，赛罗摸摸下巴，试图从浅仓璃这里寻求答案：
“你也是作家，能不能分析一下，伏井出k可能跟贝利亚是什么关系，才会给他写书，还把他写成这种特别光辉的主角？”
啊这。
浅仓璃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现在脑海浮现出来的只有一个答案，表情也一言难尽：“估计是……梦男吧。”
赛罗：？
他听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伏井出k究竟跟贝利亚什么关系不重要，但不安好心是肯定的。于是两人花了点时间对此进行了彻底商讨，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按原计划去参加读书分享会，到时候直接当众揭开伏井出k的真面目，并在他召唤怪兽之前把他抓住，挫败对方邪恶的阴谋。
所有的一切都蛰伏在水面下，等待着不久后爆发的那刻。
而到了读书会当天。
因为还要进行一系列流程确认，一大早浅仓璃就被编辑拎到了会场。作为特邀嘉宾，她的环节不算很多，出场时间也比较晚，浅仓璃本来打算利用这段时间隐在幕后，作壁上观赛罗和斯特鲁姆星人对线，尽量不参与进他们宇宙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可谁知道伏井出k这个狗！他竟然临时改了流程，要她直接跟他一起上台亮相，彻底打破了浅仓璃想要当一条苟命咸鱼的所有幻想。
“今天我会将你介绍给我所有的读者，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紧密的联系。”在等待主持人报幕的间隙，伏井出k看她一眼，嘴角微勾：“终于得偿所愿，你应该感到很高兴吧，石刈小姐？”
浅仓璃：……
是啊，我好高兴。
高兴的想在你坟头高歌一曲。
在厚重幕布的遮掩下，没人能看到舞台最黑暗的角落，也无限放大了伏井出k身上的压迫感。而他们离得也太近了，近得浅仓璃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淬了毒的眼睛，这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窒息，喉咙发紧，声音也有些颤抖。
“其实我不必上台这么早。”她忍不住后退一步，还是想据理力争：“这毕竟是你的读书会，特邀嘉宾不应该喧宾夺主，所以……”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似笑非笑打断她的话，伏井出k低头只望来一眼，就让人如坠冰窟：“我可不想让你有机会逃走，石刈小姐。”
顿了顿，他似乎看到了台下的什么，表情更加耐人寻味：“尤其是……跟着不自量力的小朋友走。”
说着，k便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用一种几乎能捏碎骨头的力度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正好这时主持人结束了开场致辞，掌声欢迎作家们登场，他就用这样的姿势，不容拒绝地拉着浅仓璃，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台。
对于两个以往似乎很少在公众注目下有交集的作家而言，这种出场确实有点太亲密了。
台上传来隐约的哗然，随即便是惊讶的交头接耳，连他们的编辑都是一副意外的表情。浅仓璃简直气急，却又不好发作，只能任凭伏井出k拉着她走到舞台中央，接受所有人打量，脸都快要笑僵。
她不动声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又被伏井出k拉近了点，几乎紧贴在他身侧。
“哇哦——”
观众中有人发现了他们的拉扯，发出感慨，听上去有种‘啊我磕到了’的激动。浅仓璃嘴角一抽，目光扫过台下，果不其然发现相当一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了然的笑，就好像她真的跟这个狗东西有什么苟且一样，简直让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再忍忍。
反正马上就要拆穿伏井出k的真面目了。
浅仓璃默默这么想道，跟坐在前排的伊贺栗令人对上眼。他已经摘掉了眼镜，想来是赛罗正在主导着这具身体，蓄势待发。可出乎浅仓璃意料的是，对方的表情却不是严阵以待的郑重，而是吞了苍蝇般的无语，嘴角还时不时抽搐一下，仿佛坐在刀山火海里一般，硬生生扭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来。
‘怎么回事？’浅仓璃动了动嘴唇，无声问他。
赛罗回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微微朝右侧偏了偏头。
她随之望去。
正好看见，朝仓陆垂着头坐在他身边，鬓发遮住眉眼，看不清什么表情。掌心握着的水瓶却已经扭成了一团，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就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极其难以忍受的东西。
浅仓璃：“……”
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