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不错了

海水心里有点空落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奇怪。 她很少有这样的感受。即使当年在边境也见过很多厉害的人物，但那些是与自己相去甚远的大人、本就该有距离感的前辈，不是同学。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自己陪着自己，只会被动地跟主动靠近自己的人往来，不怎么交朋友，也没和同龄人亲密相处过。
海水为此为难着，难掩不知是因为早起还是别的什么生发出的疲倦感。她没再和谁打招呼，选择从过道旁边开的侧门独自离开。
路上，海水继续翻动着叶脉上的新生手册。除了提示需要根据选课情况购买相应教材外，手册还可以便捷地查看叶脉地图。
她惊讶地发现，学校内部居然拥有一个完整独立的商业区，里面各国奢侈品专卖店、高级餐厅、商场等场所一应俱全。
……这购物环境听着就好贵！全是这种大店的话，可怎么买到便宜泡面啊？不会要她一百块钱一包吧？
但很快海水就发现，地图上也标注说，生活区楼下商铺就有不少便利店。于是海水慢慢悠悠地晃到宿舍区，在【做大做强】便利店精挑细选，买足了够三天吃的平价泡面。
……我们社恐人，每对外社交一天，就要用整三天的独处休闲来充充电！
海水心满意足地拎着吃食回到宿舍。她试探地喊了几声，发现无人回应，估计那三人应该都还在礼堂。
她接着转上楼梯，对着自己房间门口的门牌左看看右看看，大笔一挥，在牌面【海水的快乐老家】下面加了一句【三天内勿扰】。
海水一进门就瘫在床上刷起了叶脉，先在【0021队伍群聊】里发出五人小队群的第一条消息：
【0021海水】：如果各位没有急事，三天后再联系哦[玫瑰]
她不忘再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省得她老人家刀山火海地杀出屏障来把自己叫出门：
“敬爱的侃公主：您好！绝无冒犯之意，但是我必须向您表达：我再是不睡懒觉熬夜吃喝玩乐一阵子，就真的要死了……劳烦公主殿下，无论是要杀人还是放火，都请三天后再找我一同行动。届时随叫随到，使命必达！”
群里和公宜侃都没见个回复动静。海水无聊地在设备上切换着界面到处看，突然想起早上那个撞到了自己的男生——说的什么来着？
——他丫的，芝士报的暗号！
按捺住激动和好奇，她颤颤巍巍地在搜索栏输入【夏蝉炖豆腐】，便见网页突然一闪，从花花绿绿的搜索引擎变成了一行巨大的红字：
“请输入传播暗号的同学的发型描述？”
……再晚一点提这个问题，她就要想不起来了。
海水趴在床上托着下巴，思考一番，最后刷刷打字：“介于蘑菇头和寸头之间的乱草窝”。
她刚一点击【提交】，红字就慢慢开始变淡隐退，逐渐消失在纯白色的底面上，界面缓缓浮现出另一篇文字：
“恭喜您回答正确，欢迎来到致力于挖掘校园一手秘闻的民间第一报刊——《芝士报》！”
“拥有披沙拣金的能力当是今天报纸存在之价值。如今，阿斯特里德学院的学子正从浮躁走向成熟，渴望且需求着真相和正义。【1】不同于《知识报》力图成为真理的所谓化身，我们只是真相卑微的追求者。不能承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准确，但是我们承诺，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我们永远争先恐后！【2】”
结尾最后写道：“即使不见天日，《芝士报》也会在地下敬畏真相——请记住我们的口号：芝士报不死，八卦魂永生！”
好性情又慷慨肺腑的一番宣言。
海水都快被这一大段话感动了，直到文字也渐渐幻化不见，显示出花花绿绿的报纸界面，充斥着各种吸引眼球和点击量的煽动性标题：
“850级帅哥美女抢先看！僧多肉少的魔武学院迎来千年第一好肉？”
“精英学部新生大揭秘！她竟能让大陆第一公主殿下为之美言？”
“谁会成为今年赌盘最大赢家？年级评级赛将于半月后启动报名！”
“扒一扒新官上任的愣头青老师：这个男人来自红点城，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色女福利：绝版校草鲜肉报道生图，速速点击！”
海水：“……”
什么狗屁真相和正义，本质不还是个八卦小报呀？！
看它刊头上标注了【每周更新，部分板块将实时变更最新资讯】，海水打算先懒上一觉，等醒了攒着看。
临睡着前她看见了公宜侃的回复：
“【杜曼斯特第一美女】：五天后早上七点生活区门口见，本公主要逛一天街，还有买课本。敢迟到你就死定了！[菜刀]”
……要是爽约的话，公主殿下是真的会用菜刀砍自己的吧！是吧！
海水两眼一闭，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
三天可以勤奋而充实地度过，当然也可以浑浑噩噩、如梦南柯。海水在第四天的下午打开了房门，穿着一身宽大皱巴的背心短裤，头发蓬乱、形如枯槁，但双眼炯炯有神。
大熬特熬的三整天三整晚，实在是……太爽了！！
想她先把从家里带来一直没弄好的灵狐模型组装完，将联邦城堡的拼图拼了个完整，狠狠地在新生大水群里匿名跟大家水聊，又熬夜看完了更新中的热剧《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到的魔法的名字》，追平了连载中的小说《霸道魔导师太爱我了怎么办》，别提多自在了。
海水只恨没能多留出一天来给自己继续耍，可惜之前在宿舍群聊里乐神望倡议大家今天一起选选课，集中个时间，方便挑一些能为小队集体加分的课。
没有人对能多加分的事有异议，连天道乾都在聊天中扣了个1表示会到。海水倒是好意思装作没看见，但毕竟课都是要选的，不过是早选晚选的问题。
不如和大家一同商量下，正好也见见那位生面孔。
等海水下楼时，发现另外三人已经在一楼客厅就位了。申屠真和天道乾坐在长沙发上，乐神望坐在朝南的单人沙发，正好还剩个单人位。
海水顺势坐在空位上，和几人一样打开叶脉的选课界面，坐着坐着不自觉地盘起了腿。
天道乾原本当然是会直接无视此人的，可惜他正在和申屠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红点城的事，虽然话不算多，但难免需要侧目，余光便瞥到一旁的小沙发，进而观察到那个仪态不佳、气质猥琐的身影。
……同样都是海家的女儿，怎么就既能生出海灯那样的姐姐，也会生出海水这样的妹妹呢？
大概生物真的是有多样性的。
乐神望笑眯眯地同海水打了个招呼，这并不奇怪。天道乾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动不动，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剩下的那个人竟然主动叫了她：“你好，海水吗？我是申屠真。”
……是很有教养的贵族哦。
海水小心地冲他挥挥手，动作有些傻气：“……嗨，那个，申同学。”
申屠真礼貌颔首，随即又低头看起叶脉来。
男生即使坐在舒适柔软的海绵底座上，状态也像立于马鞍或哨站似的警惕紧绷，尽管神情平静，但眉头微凝、薄唇紧抿，无形中给人以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只瞄过去几眼看看，海水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她深吐了口气，飞快地登上自己的选课系统。
乐神望旋即充当起主持人和发话者的角色：“大家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应该也不用自我介绍。”
天道乾难得主动提问，尽管语气还是同往常一样冷淡：“……队伍还有一个人，不来了？”
乐神望摇头：“正常来讲，纠察队成员也是可以住回宿舍、参加开学典礼的。我听学长们说，有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同窗十年的室友也在纠察队服役……还剩下一位万百同学，我去问过学校那边，风纪委员的说法是：还在被关禁闭。”
海水对禁闭一词很敏感，不由得又扁了扁嘴。……这一米九不会跟她那个倒霉哥哥关一起去了吧？等两个人都从禁闭室出来的时候估计熟的都能称兄道弟了。
“因为万百同学的特殊情况，我们队伍的成员，就算只是犯一点小错误，灯都会有很大的变黄风险……”乐神望措辞和缓，神情有点无奈，“如果真触犯了某项规定，明明只需要变黄的灯可能也要亮红。”
海水：“……”
不是，怎么会有这种连坐一样的规定哇！还让不让废物活了？
所以到底干嘛要把她和这个万百分到一个队来？这个孙老头……
变成十万个为什么的少女憋着怨气，脸色臭臭的。
“至少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看起来话很少的申屠真主动出声，“乐神望，你已经有办法了么？”
乐神望笃定地扬唇：“我在论坛上看到过，如果小队成员选同一门课会有隐形加分系数增长，简言之，就是能加快正常学分涨幅的速度。”
这回轮到海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那我们看看都有什么课能选到一起。”
乐神望用魔力驱动了叶脉的投屏系统，泛着冰蓝色星点的光屏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介绍道：“一门主修课程是大家根据自己的修行来选的。辅修的话需要在六门中选择两门，《魔法战斗学实训》属于战斗魔法学类，对应的其他三类就是空间、工程、服务的实训。无门槛的便是剩下的两门，《魔力运行法则》与《大陆简史》，”
说到此处，少年眨了眨眼：“据说大陆简史这门课的主讲教师，是我们神龙不见首尾的校长须来病哦。”
海水立刻把手举得高高的：“……我想选大陆简史！”
跟什么来不来病的没关系，海水都没听过这名字，校不校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辅修课听上去都要大动干戈、或者从头学一番成体系的新东西。
只有这个历史课，听起来既能教会一些她可能需要的知识，尤其是人文地理之类的常识，又不用打打杀杀地使用魔力，简直不要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