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星辰交映

不知不觉，许多有着诡异眼睛的人偶就这么站在控制室的窗前，站在毁掉的包厢里，站在大门口，没有踏入剧院大厅一步，就这样注视着舞台内，像是期待演出的观众，又像虔诚朝拜的信徒。林立掏出了吹响起了唢呐，唢呐的声音回荡在剧院大厅，这声音与钢琴的琴声交织，竟然构成了某种诡异的和谐。犹如被激怒的人一般，这些穿着破烂的人偶们，纷纷从涌了过来，两只画上去的眼睛显得诡异奇特，它们的动作十分的迟缓、生涩。
人偶朝着林立伸出了手，但随后被林立一脚踹碎。
一个又一个的模特人偶被林立踹碎，林立活像一个战神，三步并作两步，抵达了钢琴旁边。
看着依旧淡定的在演奏着的演奏者，林立丝毫没有留情的踹飞了他后一脚踏碎。
演奏声戛然而止。
那些人偶的动作立刻停下，定格在原地，缓缓的消散。
犹如盛大的话剧一般即将落幕。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从穹顶的缺口处月光照耀进来。
他抬起了头。
不对，那不是月光，而是星光。
在那一方破碎的穹顶之外，是深邃而幽暗的夜色，在那夜色中群星正在闪烁。
彷佛注视着此地一般。
在他眼里月光照耀的光芒远远不及星光的明亮。
他注视着在那群星之中，有一颗最为明亮而耀眼的星星，此刻的银白色的光芒正从穹顶的缺口中洒落。
伴随着星光的照耀下，林立的脑中不断地涌入了某种讯息。
某种通过那洒落下来的银白色的星光传递过来的知识。
使得他知道，那颗星星便是全年天空中最为明亮的几颗星辰之一。
他感受到了，某种呼唤从这颗星辰之上传来，超越了时间，空间的距离。
伴随着这星光的照耀下，某种宏伟的，淡漠的，绝对的力量开始充斥整个剧院大厅。
林立脑中，伴随着星光涌入的知识已经充斥着他的脑海中。
在大量的知识的冲击下，他明白、他了解、他知道，这一颗星辰属于某一位伟大的存在，祂拥有远超人类想象中神明的伟力，只是无意识中掀起的涟漪，就足以令人类陷入疯狂。
林立能感受到，彷佛是祂即将注视此地一般，某种特殊的变化正在空气中产生。
这是源自人类最本能，最深处的恐惧产生的反应，无数年前，人类尚未能称得上为人的时候，便已经被身体所记录下来的恐惧。
千百年间人类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仅仅是距离这颗星球数十光年之外的一瞥，便可瓦解掉人类理解的一切。
生命毫无意义，存活只是为了苟活，混乱才是永恒，理性在这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不值一提。
他楞楞地看着那星辰的光芒逐渐变得璀璨耀眼，意识逐渐在消散在脑海中，唯有那颗星辰在意识存在着。
那伟岸，宏大，混乱的光芒传递过来的意识，摧毁着林立的理智。
在他的视线里，大量的星辰变成了扭曲着的文字，来记录着、来提醒他、警示着他。
伴随着不断注视着那颗星辰，他理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蒸发，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冲击着他，彷佛是让他知晓这才是真实的世界的怪异画面。
这些画面有的是庞大而丑陋的蠕虫聚集在一片黄沙的荒漠中攀爬，有的是一种形似树干的黑色生物，它们如同树木一般高大，有着强壮的羊蹄般的足部，大量的触手从它们树干般的躯体上伸展出来，有的则是身体佝偻，充满恶意，皮肤冰蓝，双眼突出的人形怪物在石制的祭台上朝拜。
这些都并非人类的文字能够记录、语言描述出来的景色，使得林立双眼满是血丝，瞳孔放大，身上青筋暴起，血液从他的鼻孔，眼睛，耳朵，嘴巴里流了出来，他的大脑宛若被人热油浇进去再用搅拌机打碎一般，但是却在此期间始终保持着清醒，使得林立的思维无法正常的运转。
他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应该会沦陷成为祂的信徒后彻底疯狂。
在这疯狂中获得片刻的清醒时，林立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抬起手，是唢呐。
“......演奏......对，是演奏！！！”
林立从疯狂中获得了片刻的清醒之时，通过吹奏起唢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那位伟大存在对人的影响。
只有神秘才能对抗神秘。
从古至今，在信仰的文化中，舞蹈、音乐等本身就是对神明的侍奉。
亦即是祭祀神明，祈求神明或者是召唤神明到来的仪式。
此时的林立，已经顾不上曾经这唢呐所带来的影响，而是尝试着呼唤那颗与唢呐共鸣星球，亦或者是神。
林立此刻那仅存的理性告诉他，人类是有极限的。
文明所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毫无意义，在那伟大的存在的眼里，不，甚至祂从未把由人构筑出来的文明放在眼里，而是如同尘埃一般从未在意过。
他拿起了唢呐，一切都即将尘埃落定之时，吹响了这曾经引起祂的注视的乐器。
林立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行动了起来，即使他从未演奏过，但他依旧能将这首献给神明的乐曲吹了出来。
嘟——
唢呐的声音响起，声音传递了出去，影响着四周。
在林立的视野中，无数的破碎的画面重新组合，在他的眼前展示出一幅幅诡异的画面，但一切的画面里他都能看到那颗暗黄色的星球，与银白的星辰交相辉映，在两者之间不断孕育发生着某种他无法感受，无法聆听，无法思考的对抗在顷刻间完成。
无法理解的，使人疯狂的，不断冲击思考的呓语在耳畔疯狂滋长，几乎要占据林立的脑子，不断影响着林立的思考。
只来得及依靠本能记下一些，林立最后看到的是，穹顶那些植物变形而成的文字，以及他从未见过的，真实的星空。浩瀚星海之中，天空和宇宙融为一体。他失去了意识。
在星空之下，有人不停歇地在演奏着乐曲，犹如星辰注视着此地一般，星光洒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