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渭水漾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四）
咸阳城中热闹非凡，膳食坊更是摩肩接踵，陶记羊杂，李氏烙饼，闻着便肚子咕咕叫。李穆在此间闲转，一声银铃般的嗓音传到耳中， “掌柜的，两斤糖块，十张烙饼，要热的啊，给包起来。”李穆便向那人方向望去，随口叫了句：“歌姨？”那人转过头来，李穆欣喜异常，迅速便扑了上去，“歌姨，嗯。”
如歌大吃一惊，拍打着李穆说道：“你个混小子，重死了，到了咸阳，怎么不回家啊，走走走，你娘可天天盼着你呢，混小子，真是，我当哪头猪一下就扑到我身上了。”
李穆笑道：“是我这个大胖猪啊，歌姨，娘亲如何啊。”如歌笑道：“好着呢，要是看到你啊，能年轻十岁。”
李穆打趣道：“嘿嘿，歌姨，咱俩要是走在路上，不知道呢，还以为咱俩是那啥呢？”
李穆说着用手比了个男女的样子，如歌白了一眼李穆，说道：“嘿，混小子，嘴咋那么甜呢，走，回家，吃饭。”李穆唉了一声，趁着如歌不备，一把抱起如歌便飞速跑回了家里。
如歌满脸娇羞，拍打着李穆说道：“你都多大了，拿你姨妈开涮，女孩子家家的，哪能让你这么随便抱啊，要抱啊，抱你未来媳妇去。”李穆脸一伸，说道：“哪家姑娘能看上我啊，就这脸皮，比城墙还厚，我家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家丈母娘的肚子里呢。”
二人正在门口闲聊，只听家里边一人骂道：“槿汐，你是要气死老娘吗？啊。”李穆指了指里边，说道：“我娘这，嗯，啊。”
如歌摆摆手道：“孩子大了，叛逆了，啥也不听了，你娘管不住，没有一点姑娘样子。”李穆惊讶道：“怎么了，槿汐干啥了，能让我娘这破口大骂。”
如歌笑道：“她呀，司马家好不容易养大的老母猪，还没下崽了，她带着司马靳，带着屠户来了家里便给卖了，司马靳每天都是满脸泥巴，偏偏这小家伙，可是干净，就连司马老将军的盔甲，兵器，都能被她二人拿到集市上卖了，买糖人吃，这要不是司马老将军宠着，司马家的那些人啊，早就把咱家闹了个底掉。这些都还次要，最关键的是啊，她天天在司马靳面前说威儿如何勇猛，在军中是多么厉害，这司马靳馋的啊，就要去当兵。”
李穆偷笑道：“我这妹妹，这么皮呢，该揍。话说当兵便当兵呗，秦人当兵，不是好事吗？”
如歌说道：“理是这么个礼，可是司马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孙子，家里可宝贝着呢，老将军倒是无所谓，但是架不住家里女眷的闲言碎语啊。”李穆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拍了拍如歌的肩膀，说道：“放心，姨娘，看我的。”
李穆刚刚进了家里，便看到槿汐在院子里乱跑，沅玑在后拿着扫帚，满院子乱追，李穆一个纵跃，便来到槿汐跟前，揪住槿汐的脖子，一把拎了起来，说道：“跑，往哪里跑，嗯？”
槿汐一个勾手，便抓了上去，李穆抽身躲过，未曾想，槿汐忽地又是一个挠手，招式极为精妙，竟是让李穆着了道，在胸前留下了一道抓痕，还好这丫头没有内力，要不，可就是性命之忧了。
待槿汐看清李穆，一把跳了上去，抱住李穆的脖子，“哥”，李穆问道：“跟谁学的啊，你两个哥哥可都没有这个本事啊。”
槿汐甩着头发，看向沅玑，说道：“我只跟你说，不让娘知道，她老打我。”
沅玑本来恼怒的心，看到李穆，便已经消了大半，坐在那里，摆摆手，让李穆带着槿汐去了房里。“来，跟哥哥说说，哥哥想死你了，你想不想哥哥啊，囡囡姐呢？嗯。”
槿汐坐在李穆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想，囡囡姐去看大夫了，娘亲找了个好大夫，说是能治好囡囡姐的耳疾，囡囡姐就去看了，可是十几天了，姐姐药喝了不少，耳疾反倒加重了，她这会，应该还是去了那个医官那里。”
李穆急忙问道：“你知道那个医官在哪里不，我们去找她，哥哥啊，能治好姐姐。”
槿汐抬起头开心地问道：“真的吗？”李穆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哥哥可不骗人的，尤其啊，不骗我家槿汐。”槿汐松开抱着李穆的脖子，跑到沅玑面前，低语了几句。
沅玑将李穆拉到一旁，说道：“穆儿啊，我知道你想哄她开心，我们也遍访名医，钱没少花，可是，唉，囡囡受罪了。”李穆低声说道：“娘，你放宽心，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得尝试不是，我跟囡囡去看看，要是不行啊，我们再回来好不好啊。”
沅玑点点头，说道：“那个丫头听你的话，你带去吧。”李穆抱着槿汐便要离开，沅玑问道：“穆儿，你不吃饭了？”
李穆笑道：“不吃了，对了，娘，跟您打听个事？”
沅玑凑过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还用问我啊？”李穆低声道：“娘，我本来想问父亲的，这不，想在您这里探一下口风，那个，楚王，您知道关哪里不？”
沅玑急忙捂住了李穆的嘴，低声说道：“你一个亲戚为此都失踪了，可不敢胡言，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爹这两天忙着军务，威儿这两天暂摄玄鸟事务，楚王啊，就你弟弟管着呢，他两天了，家都没回。”
李穆说道：“嗯嗯，好，娘，您什么也没说，我带妹妹先去了，囡囡要紧，您做好饭，我到时候还你一个康健的姐姐，嘿嘿，娘，宽心。”
沅玑笑道：“你这小兔崽子，去吧，注意自己安全啊，遇到什么事情，跟娘说，晓得无？”李穆笑道：“晓得，晓得。”
李穆带着槿汐，便出了家门，一路之上，槿汐吃得肚子溜圆，手里拿着两个糖人，喂给李穆，李穆笑着带槿汐四处闲逛，看着槿汐不仅自己吃的好，还让自己买了好些东西拎着，拉着自己向着咸阳城边走去。
“呐，哥哥，那个人就在里边。”李穆顺着槿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破败不堪的茅草庐，绵延数里，泥泞的道路上，蹲着一批衣食无着落的人，穿着草鞋，卧在草席子上，面前生着柴火，架着锈迹斑斑的铁锅，可里边，只有些许的树枝和草根在水里跃动，嘲弄着不公的人间。
李穆让槿汐拿着买的东西，一一地送给了身子虚弱，无所依靠的孩童和老人跟前，他们没有出现哄抢，践踏，反而帮着槿汐将东西分发下去。李穆看着这些人，虽骨瘦如柴，脏乱不堪，可是他们的内心，澄澈透明，他们的笑容，治愈人心。
“庄大人还在里头等你哩，小槿汐，谢谢啊。”槿汐学着李穆施礼的样子，拱手道：“不客气。”众人都哈哈大笑。
“那日，你将司马老将军的盔甲卖了，是不是就为了换些钱，帮助他们啊。”李穆问道。
李穆知道槿汐虽然疯闹，可是本性纯良，随了父母秉性，内心里便相信槿汐做这些事情定情有可原，果然，槿汐所行之事，才是侠义之事。
“嗯。”槿汐点点头说道。“我跟小萝卜一起玩耍，看到他们饭都吃不饱，可是娘亲却将好多吃的倒在猪槽里，小萝卜跟她娘亲说了，被他娘亲骂了一顿，超凶的，我都没敢跟娘说，我怕娘把我的腿打断。”槿汐绘声绘色，小嘴叭叭的，可把李穆逗乐了。
“好啦，妹妹，你是好样的，剩下的事情，哥哥来做，你去将这个大鸡腿送给那位大伯好不好。”李穆拉着槿汐的手，欣慰地说道。
“好，哥哥，他在这里。”槿汐拉着李穆，朝着里侧破败屋子里走去。“小槿汐，你怎么又过来了，嗯？小萝卜呢，去了哪里呀。”
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年人走了出来，却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双目有神，与这贫民茅草屋格格不入。看着槿汐拉着光鲜亮丽的李穆，那人显然十分不高兴，说道：“你是何人，这里不欢迎你。”呼地一阵掌风袭来，李穆运起双掌阻挡，巨大的内劲汹涌而来，李穆正待全力抵挡，可突然之间劲力全无，倒是他自己，向前扑了过去，差点跌了个狗啃泥。那人轻轻一扶，说道：“初次见面，不用如此大礼。”
李穆尚未看清那人招数，便被震得退了数步，此人功力高深莫测，为何会出现在此种地方？李穆内心很是惊叹，自己虽说初入江湖，可也是出身名门，头一次碰到如此高手，自己在那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伯伯，他是我哥哥，你要是敢伤他，我就不理你了。”槿汐大叫道，一把将李穆拉了过来，自己勇敢的站在李穆面前，像是一个巾帼英雄。
那人急忙陪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给槿汐赔罪啊，伯伯错了，好不好呀。”
“你跟我赔罪管什么用啊，我又不疼，你跟我哥说，呜呜呜。”槿汐在李穆面前，抹着眼泪，气哼哼说道。
李穆很是惊讶，面前这个武功高强之人，竟然会被面前这个疯闹的妹妹拿捏，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那什么，这个后生，是我不对，啊。”那人看向李穆，说了几句，便急忙跑来，说道：“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要哭了，好不好呀，伯伯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啦。”
李穆向那人点了下头，抱起槿汐，说道：“好了，我的好妹子，哥哥没事，真的，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女孩子，哭久了可不好哦。”槿汐猛地仰起头，小辫子从李穆的脸上直直打了过去，“哎呦”，
“哎呀，哥，你看我，又弄疼你了，我给你吹吹，呼，呼。你真的没事？你别怕他，你要有事，我就揪他的胡子，让他再也不敢欺负你。”
“哥哥没事，真的，你看，嗯？”李穆抱着她转了一圈，将槿汐慢慢地放在地上，向着来人拱手道：“参见庄周庄前辈。”
那人急忙背身道：“嗯？什么啊，你说什么呢？什么庄周？”
李穆却不搭话，只是拱手向庄周鞠着躬。槿汐却坐不住了，“我哥哥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他呀，哼。”嘟着嘴的槿汐跺着脚，向着庄周便是一顿输出。
“你怎么知道我是何人？我哪里有标记了？我都成这样了，你也能认出我来？”庄周被槿汐揪着衣服，拗不过她，便向李穆发问道。
“嗯，我师父说，那条破鱼，啊不，那个庄周行事不拘礼法，无所恃，有句话叫同乎无知，其德不高；同乎无欲，是为素朴，这素朴，便是庄周。”确实，庄子所言的素朴状态，便是无知无欲的自然状态，于此相对的，便是社会中的礼法，**，规范等等，庄周蔑视礼法，行事放荡不羁，追求内心精神的高度自由。
“哦，能叫我破鱼的，除了那个惠施，就是那个老东西了，鬼谷吧，你师父。”庄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没好气说道。
“正是恩师，庄老前辈，您为何会在这里啊？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呢？”李穆问道。
“秦法严苛，重农抑商，这些人艳羡六国商人赚了钱，也从事了商业，可是却赔的血本无归，家中土地也当了进去，政府对这些人不加体恤，却将他们治罪，沦为贱籍，罚没他们修城墙。”
“啊，只是生意赔了钱，便要如此对待吗？这也太不公平了。”李穆叫道。
“便是如此了吧，秦国自商鞅变法便是如此，鼓励农耕，限制商人流动，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也只是想日子过得好一点罢了。”
“庄老前辈稍待，在下与舍妹去去便回。”李穆抱起槿汐，便跑回了咸阳城中。便是庄子，也无法猜透李穆想要做什么。
如歌大吃一惊，拍打着李穆说道：“你个混小子，重死了，到了咸阳，怎么不回家啊，走走走，你娘可天天盼着你呢，混小子，真是，我当哪头猪一下就扑到我身上了。”
李穆笑道：“是我这个大胖猪啊，歌姨，娘亲如何啊。”如歌笑道：“好着呢，要是看到你啊，能年轻十岁。”
李穆打趣道：“嘿嘿，歌姨，咱俩要是走在路上，不知道呢，还以为咱俩是那啥呢？”
李穆说着用手比了个男女的样子，如歌白了一眼李穆，说道：“嘿，混小子，嘴咋那么甜呢，走，回家，吃饭。”李穆唉了一声，趁着如歌不备，一把抱起如歌便飞速跑回了家里。
如歌满脸娇羞，拍打着李穆说道：“你都多大了，拿你姨妈开涮，女孩子家家的，哪能让你这么随便抱啊，要抱啊，抱你未来媳妇去。”李穆脸一伸，说道：“哪家姑娘能看上我啊，就这脸皮，比城墙还厚，我家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家丈母娘的肚子里呢。”
二人正在门口闲聊，只听家里边一人骂道：“槿汐，你是要气死老娘吗？啊。”李穆指了指里边，说道：“我娘这，嗯，啊。”
如歌摆摆手道：“孩子大了，叛逆了，啥也不听了，你娘管不住，没有一点姑娘样子。”李穆惊讶道：“怎么了，槿汐干啥了，能让我娘这破口大骂。”
如歌笑道：“她呀，司马家好不容易养大的老母猪，还没下崽了，她带着司马靳，带着屠户来了家里便给卖了，司马靳每天都是满脸泥巴，偏偏这小家伙，可是干净，就连司马老将军的盔甲，兵器，都能被她二人拿到集市上卖了，买糖人吃，这要不是司马老将军宠着，司马家的那些人啊，早就把咱家闹了个底掉。这些都还次要，最关键的是啊，她天天在司马靳面前说威儿如何勇猛，在军中是多么厉害，这司马靳馋的啊，就要去当兵。”
李穆偷笑道：“我这妹妹，这么皮呢，该揍。话说当兵便当兵呗，秦人当兵，不是好事吗？”
如歌说道：“理是这么个礼，可是司马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孙子，家里可宝贝着呢，老将军倒是无所谓，但是架不住家里女眷的闲言碎语啊。”李穆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拍了拍如歌的肩膀，说道：“放心，姨娘，看我的。”
李穆刚刚进了家里，便看到槿汐在院子里乱跑，沅玑在后拿着扫帚，满院子乱追，李穆一个纵跃，便来到槿汐跟前，揪住槿汐的脖子，一把拎了起来，说道：“跑，往哪里跑，嗯？”
槿汐一个勾手，便抓了上去，李穆抽身躲过，未曾想，槿汐忽地又是一个挠手，招式极为精妙，竟是让李穆着了道，在胸前留下了一道抓痕，还好这丫头没有内力，要不，可就是性命之忧了。
待槿汐看清李穆，一把跳了上去，抱住李穆的脖子，“哥”，李穆问道：“跟谁学的啊，你两个哥哥可都没有这个本事啊。”
槿汐甩着头发，看向沅玑，说道：“我只跟你说，不让娘知道，她老打我。”
沅玑本来恼怒的心，看到李穆，便已经消了大半，坐在那里，摆摆手，让李穆带着槿汐去了房里。“来，跟哥哥说说，哥哥想死你了，你想不想哥哥啊，囡囡姐呢？嗯。”
槿汐坐在李穆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想，囡囡姐去看大夫了，娘亲找了个好大夫，说是能治好囡囡姐的耳疾，囡囡姐就去看了，可是十几天了，姐姐药喝了不少，耳疾反倒加重了，她这会，应该还是去了那个医官那里。”
李穆急忙问道：“你知道那个医官在哪里不，我们去找她，哥哥啊，能治好姐姐。”
槿汐抬起头开心地问道：“真的吗？”李穆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哥哥可不骗人的，尤其啊，不骗我家槿汐。”槿汐松开抱着李穆的脖子，跑到沅玑面前，低语了几句。
沅玑将李穆拉到一旁，说道：“穆儿啊，我知道你想哄她开心，我们也遍访名医，钱没少花，可是，唉，囡囡受罪了。”李穆低声说道：“娘，你放宽心，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得尝试不是，我跟囡囡去看看，要是不行啊，我们再回来好不好啊。”
沅玑点点头，说道：“那个丫头听你的话，你带去吧。”李穆抱着槿汐便要离开，沅玑问道：“穆儿，你不吃饭了？”
李穆笑道：“不吃了，对了，娘，跟您打听个事？”
沅玑凑过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还用问我啊？”李穆低声道：“娘，我本来想问父亲的，这不，想在您这里探一下口风，那个，楚王，您知道关哪里不？”
沅玑急忙捂住了李穆的嘴，低声说道：“你一个亲戚为此都失踪了，可不敢胡言，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爹这两天忙着军务，威儿这两天暂摄玄鸟事务，楚王啊，就你弟弟管着呢，他两天了，家都没回。”
李穆说道：“嗯嗯，好，娘，您什么也没说，我带妹妹先去了，囡囡要紧，您做好饭，我到时候还你一个康健的姐姐，嘿嘿，娘，宽心。”
沅玑笑道：“你这小兔崽子，去吧，注意自己安全啊，遇到什么事情，跟娘说，晓得无？”李穆笑道：“晓得，晓得。”
李穆带着槿汐，便出了家门，一路之上，槿汐吃得肚子溜圆，手里拿着两个糖人，喂给李穆，李穆笑着带槿汐四处闲逛，看着槿汐不仅自己吃的好，还让自己买了好些东西拎着，拉着自己向着咸阳城边走去。
“呐，哥哥，那个人就在里边。”李穆顺着槿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破败不堪的茅草庐，绵延数里，泥泞的道路上，蹲着一批衣食无着落的人，穿着草鞋，卧在草席子上，面前生着柴火，架着锈迹斑斑的铁锅，可里边，只有些许的树枝和草根在水里跃动，嘲弄着不公的人间。
李穆让槿汐拿着买的东西，一一地送给了身子虚弱，无所依靠的孩童和老人跟前，他们没有出现哄抢，践踏，反而帮着槿汐将东西分发下去。李穆看着这些人，虽骨瘦如柴，脏乱不堪，可是他们的内心，澄澈透明，他们的笑容，治愈人心。
“庄大人还在里头等你哩，小槿汐，谢谢啊。”槿汐学着李穆施礼的样子，拱手道：“不客气。”众人都哈哈大笑。
“那日，你将司马老将军的盔甲卖了，是不是就为了换些钱，帮助他们啊。”李穆问道。
李穆知道槿汐虽然疯闹，可是本性纯良，随了父母秉性，内心里便相信槿汐做这些事情定情有可原，果然，槿汐所行之事，才是侠义之事。
“嗯。”槿汐点点头说道。“我跟小萝卜一起玩耍，看到他们饭都吃不饱，可是娘亲却将好多吃的倒在猪槽里，小萝卜跟她娘亲说了，被他娘亲骂了一顿，超凶的，我都没敢跟娘说，我怕娘把我的腿打断。”槿汐绘声绘色，小嘴叭叭的，可把李穆逗乐了。
“好啦，妹妹，你是好样的，剩下的事情，哥哥来做，你去将这个大鸡腿送给那位大伯好不好。”李穆拉着槿汐的手，欣慰地说道。
“好，哥哥，他在这里。”槿汐拉着李穆，朝着里侧破败屋子里走去。“小槿汐，你怎么又过来了，嗯？小萝卜呢，去了哪里呀。”
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年人走了出来，却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双目有神，与这贫民茅草屋格格不入。看着槿汐拉着光鲜亮丽的李穆，那人显然十分不高兴，说道：“你是何人，这里不欢迎你。”呼地一阵掌风袭来，李穆运起双掌阻挡，巨大的内劲汹涌而来，李穆正待全力抵挡，可突然之间劲力全无，倒是他自己，向前扑了过去，差点跌了个狗啃泥。那人轻轻一扶，说道：“初次见面，不用如此大礼。”
李穆尚未看清那人招数，便被震得退了数步，此人功力高深莫测，为何会出现在此种地方？李穆内心很是惊叹，自己虽说初入江湖，可也是出身名门，头一次碰到如此高手，自己在那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伯伯，他是我哥哥，你要是敢伤他，我就不理你了。”槿汐大叫道，一把将李穆拉了过来，自己勇敢的站在李穆面前，像是一个巾帼英雄。
那人急忙陪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给槿汐赔罪啊，伯伯错了，好不好呀。”
“你跟我赔罪管什么用啊，我又不疼，你跟我哥说，呜呜呜。”槿汐在李穆面前，抹着眼泪，气哼哼说道。
李穆很是惊讶，面前这个武功高强之人，竟然会被面前这个疯闹的妹妹拿捏，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那什么，这个后生，是我不对，啊。”那人看向李穆，说了几句，便急忙跑来，说道：“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要哭了，好不好呀，伯伯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啦。”
李穆向那人点了下头，抱起槿汐，说道：“好了，我的好妹子，哥哥没事，真的，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女孩子，哭久了可不好哦。”槿汐猛地仰起头，小辫子从李穆的脸上直直打了过去，“哎呦”，
“哎呀，哥，你看我，又弄疼你了，我给你吹吹，呼，呼。你真的没事？你别怕他，你要有事，我就揪他的胡子，让他再也不敢欺负你。”
“哥哥没事，真的，你看，嗯？”李穆抱着她转了一圈，将槿汐慢慢地放在地上，向着来人拱手道：“参见庄周庄前辈。”
那人急忙背身道：“嗯？什么啊，你说什么呢？什么庄周？”
李穆却不搭话，只是拱手向庄周鞠着躬。槿汐却坐不住了，“我哥哥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他呀，哼。”嘟着嘴的槿汐跺着脚，向着庄周便是一顿输出。
“你怎么知道我是何人？我哪里有标记了？我都成这样了，你也能认出我来？”庄周被槿汐揪着衣服，拗不过她，便向李穆发问道。
“嗯，我师父说，那条破鱼，啊不，那个庄周行事不拘礼法，无所恃，有句话叫同乎无知，其德不高；同乎无欲，是为素朴，这素朴，便是庄周。”确实，庄子所言的素朴状态，便是无知无欲的自然状态，于此相对的，便是社会中的礼法，**，规范等等，庄周蔑视礼法，行事放荡不羁，追求内心精神的高度自由。
“哦，能叫我破鱼的，除了那个惠施，就是那个老东西了，鬼谷吧，你师父。”庄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没好气说道。
“正是恩师，庄老前辈，您为何会在这里啊？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呢？”李穆问道。
“秦法严苛，重农抑商，这些人艳羡六国商人赚了钱，也从事了商业，可是却赔的血本无归，家中土地也当了进去，政府对这些人不加体恤，却将他们治罪，沦为贱籍，罚没他们修城墙。”
“啊，只是生意赔了钱，便要如此对待吗？这也太不公平了。”李穆叫道。
“便是如此了吧，秦国自商鞅变法便是如此，鼓励农耕，限制商人流动，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也只是想日子过得好一点罢了。”
“庄老前辈稍待，在下与舍妹去去便回。”李穆抱起槿汐，便跑回了咸阳城中。便是庄子，也无法猜透李穆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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