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芙蓉

林不假可以确信，这就是明姑娘当时给他展示的，空青石的模样！ 但是……怎么会在阿白的娘亲身上？
明明刚才，他询问的时候，这妇人说的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石头。
空青石模样独特，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除非这妇人刚才在撒谎！
林不假皱起眉头。
但……为何这妇人要骗他呢？
妇人见他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口，顿时面露羞涩。
她娇嗔道：“小官人，你在看哪里呢！”
林不假一愣，才发现自己刚才盯着人家的胸口看了半天。
他连忙后退两步，移开视线。
“抱、抱歉。”
林不假深吸一口气：“不过……你这挂坠，不就是我要找的那空青石么？”
“你何故撒谎说自己不知道？”
妇人脸色霎时间变得刷白，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慌乱颤声道：“仙人饶命！妾身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
“实在是，这坠子乃是我传家宝物，也是家父唯一的遗物，绝不能交给外人！”
林不假却敏锐抓住了重点，皱眉道：“仙人？”
“你知道我是修仙者？”
而且为什么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妇人身子一颤，道：“我们这村子虽然地方隐蔽，却不是完全不与外面沟通。”
“除了如我们一样的凡人，也会有仙人老爷误入。”
“妾身幼时便见过一次，隐约认得您这身衣服。”
“有别的修仙者进来过？而且可能还是长春门的？”
林不假好奇道：“然后呢？”
妇人抬起另一只手横在胸前，抓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手臂，泪眼盈盈地颤抖道：
“那仙人要家父将村里人聚集起来，交出所有的灵草，并交代灵草来源。”
“家父不从，仙人就、就……”
“就将他杀了！”
美妇人身上的湿衣服几近半透明，生育过的身子丰腴而富有生机，像是一朵完全盛开的莲花。
此刻因为紧张，脖颈到胸前都晕染了大片玫红色。
颤颤巍巍，直教人垂涎欲滴。
几缕发丝从她苍白美丽的脸颊边垂下，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渗出几缕血丝。
她这副恐惧瑟缩的样子，展现出了十分的软弱可欺。
林不假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眼神都不怎么敢看过去，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对方说的话上了。
他几乎是心中一惊。
“杀了？！”
“就因为不给灵草，他就杀了你父亲？”
妇人泪眼朦胧地点点头，掩面低泣。
“可怜家父一生从不做恶，村中人爱戴，才当了个村长。”
“结果竟然为了保全村子，落得如此下场……”
“难道，仙人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说到这里，她似乎自知失言，还惧怕地偷偷看了一眼林不假。
林不假立刻摇摇头，坚定道：“修仙者绝不等同于仙人。”
“若是光有修为，却不修心，也只不过是拥有更多力量的凡人罢了。”
“就算世上真有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该是这样的恶徒！”
正如那明姑娘口中的魔头，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成仙。
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终究只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的低劣**驱使的野兽罢了！
少年目光清明正直：“夫人，我虽然不是仙人，但也绝不是禽兽。”
“你放心，既然这空青石乃是你父亲的遗物，我当然不会强人所难。”
妇人怯怯地道：“当真？”
“当真！”
林不假用力点点头，随后沉声问道：“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夫人可否为我解惑。”
“你刚才说，你父亲为了保全村子，宁死不肯告诉那修仙者仙草来源。”
他指了指外面村民送给他的一堆草药，有些不解。
“可那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吧……”
“就算给他也没什么，又何必为此白白送了性命？”
妇人擦了擦眼泪，犹豫了一下，看着林不假真挚的目光。
她咬了咬牙，似乎选择了相信面前少年。
“小官人，你一路走来，可曾见过村子里有种植灵草？”
林不假一愣，摇了摇头。
他还真没看见有什么草药圃，全都是普通的稻田。
据他所知，这些灵草多半都需要人工培育，提供大量的养分和灵气。
若是在野外，根本不可能大量地生长在一起……
而这浣溪村，似乎并不存在它们生长的土壤。
“小官人，你可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妇人神情晦暗，小声哀求。
“其实，这些草药，都是从村民的身上……长出来的。”
林不假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长出来的？！怎么可能？！”
这简直匪夷所思！
妇人早就猜到林不假会不相信，将袖口撩起，露出了自己白皙的手腕。
只见她的手腕内侧，竟然长出了一小株艳丽的赤色花骨朵！
林不假彻底愣住了。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似乎真是一株赤血芙蓉。
此前村民给他的灵草当中，便有同样的。
但……
灵草怎么会从人身上长出来？
妇人幽幽解释道：“我从我父亲那听说，我们这村子一族，祖上曾是仙人豢养在此的药人。”
“后来，仙人不知去向，我们便这样生活了下来。”
“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会生长出不同的灵草。”
“若是等它自然生长脱落，对人体便没有损害，但周期极长，一个人一生也只能供养一株。”
她目光一闪，朝林不假靠近了些，展示出自己手腕上的芙蓉花。
柔媚的声音带着蛊惑。
“但若是血肉落地，立刻便能生发，马上长成一株成草。”
美妇人向林不假伸出那只纤纤玉手：“小官人，要试试看么？”
原来是这样……
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知道了这一点，必定要用整个村子的人当成人形种子库。
剜肉挖骨，催发灵草。
难怪不肯将草药来源告诉外人！
也幸好没人知道。
林不假想。
如此珍稀的药人，自然合该是有缘者得之。
如今我虽然没有找到明姑娘所说的古墓，却发现了更稀罕的东西，不正是机缘所在么？
我不是坏人，当然不会害他们性命的。
只要把这些人都圈养起来，每日割下一些肉种进土里。
岂不是就有源源不绝的灵草了么？
至于伤口，只要施些治愈的法术就好了，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不会痛。
反正……
他们本来就是药人。
不是吗？
林不假看着那朵艳丽的芙蓉花，缓缓地伸出了手。
同时。
一个无比高大的身影缓缓地浮现在了林不假的身后。
这身影足有近三米高，脖颈直接顶住了天花板，只能微微弓起身体。
这庞大的身躯肌肉虬结，光是站在那里就宛如黑云压城。
“嗬……呼……”
呼吸之间，沉重迟缓。
犹如一头巨兽。
更何况，这身影手中还有一把巨大的斧头。
这斧头，光是把柄，就与林不假的身高相仿！
如此巨大的斧头，就算没有开锋，光是砸下来，都能把人砸成肉泥！
“呼……”
那身影举起斧头，对准了前方少年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