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疯魔

谢绚深谙“慎密”的道理，除了前头打发的两个护卫，后面段振跟姜奇都是偷偷跟着谢缙，他在谢随舟身边没有安排其他人手，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暴露后被谢随舟抓住把柄。
只是没想到就连这样谢随舟还想硬给他往头上扣帽子。
因为人手不足，所以他不清楚谢随舟是从哪里弄来的尸首，是谢随舟默认的，还是谢随舟根本不知情？
谢随舟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也就是说有人私底下弄了一具尸体假扮大哥，而谢随舟这个亲生父亲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谢绚对谢随舟的失望溢于言表，他甚至十分恶意的想，如果这里头躺着的是在青鸣书院跟着大儒范青鸣读书的易缜，谢随舟又会怎样？
会不会跳进去抱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哭？
他想到这里，就去看谢随舟。
谢随舟正好看过来，当即恼羞成怒:“你那是什么眼神？”
谢绚朝谢老太爷行礼:“今日多亏祖父明察秋毫，否则叫一个陌生人顶着哥哥的名字下葬，我……”
谢王氏刚要说话，谢老太爷突然瞥了她一眼，这一眼让把她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一个人死亡跟失踪这是两码事，为什么在失踪案中一再强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当世人对于生死的重视，三字经有言，“事死者如事生”，在世人眼中，死后的事更要紧，随着阶级地位的提高他们对于身后事看重的程度就越重。
谢绚本来是想着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做借口，不让谢大老爷在家里给大哥设置灵堂或者随便给大哥弄个衣冠冢的，没想到谢大老爷的人竟然李代桃僵的弄了一具尸体，有了这一出，谁再提下葬谁就是凶手。
许玉的主意反而歪打正着，比他先前准备大闹一场的效果要好。
既然尸首不是谢缙，那谢缙就是失踪，这时候没有哪个正经的亲戚来提发丧送葬的事了，谢家也开始谢客。
不过今日这一闹，也让不少人都看了一场大笑话，原来堂堂谢家也出了外室子闹得家宅不和的事。
谢大老爷的威严扫地，昔日给众人留下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当然，也有人说谢绚真是过于桀骜了，竟敢这样质疑亲生父亲，实在不孝。
要不是谢老太爷出面，恐怕谢大老爷就是真杀了谢绚，旁人
也不能说出个别的话，反而还得跟着说谢大老爷这是大义灭亲。
但是，今日来谢家的人家并不只有中年男人，还有青年一代，这些人都很同情谢绚，尤其是家里也有长辈宠妾灭妻的，那就不光同情，还帮着谢绚说好话。
一时间京城说什么的都有。
谢家书房里，谢绚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手里握着谢缙的一块玉佩，它之前系在谢缙腰带上，是谢缙定亲的沈家大夫人所赐，谢缙对这门亲事满意，将沈大夫人赐的玉佩随身携带。
现在沈家还不知道，想必很快就知道了吧。
谢大老爷也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谢王氏对他充满了浓浓的抗拒和敌意。
谢老太爷用拐杖杵地:“造孽啊！”
谢王氏突然跪地:“求父亲开恩，命人去寻找谢缙，只要找到谢缙，儿媳自愿和离归家。”
“你说得是什么话，快起来！”
谢老太爷指着谢绚:“快把你母亲扶起来。”
谢绚无动于衷，只是默默流泪:“那两个人是护卫中的顶尖好手，便是救了父亲，怎么就不能把大哥一同救上来？”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谢王氏更是伤心的委顿在地哭了起来。
谢随舟的怒火已经没了。本来，谢缙救了他，哪怕为了救他而死，顶多算个孝子就是，他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谁叫他是当爹的呢，可现在谢缙救了他，他却随便弄了一具尸首来糊弄，这就太过分了，这是对谢缙的侮辱，也是对谢氏家族荣誉的亵渎。
外头又传来呜呜的嚎哭:“老太爷，您可要为我们家庆儿（旺儿）做主啊，大老爷命人生生打死了他们！我们家都是世代谢家的仆从，从来对谢氏忠心耿耿。”
谢王氏猛地抬起头:“庆儿不是跟着谢缙的？”
她爬起来就去抓谢大老爷:“你还不承认是你害死了谢缙！”
“老太爷，大老爷是您的儿子不假，可谢缙跟谢绚难道不是您的亲孙子么？您现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大老爷害死谢缙么？”
谁也不能小觑一个失去儿子后痛到疯魔的母亲。
连谢老太爷都不为谢大老爷说话，而是将外头哭嚎的人带上来。
庆儿和旺儿都是谢家子，谢家繁衍生息，下仆也繁衍生息，人数众多，这进来的是至亲，就这样也占
了大半屋子，外头院子里还有更多。其中庆儿的老祖母是伺候过老太爷的母亲的人，现在还健在，也过来了，拄着一根木头拐杖双眼含泪的望着屋里。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