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魂与一线希望

齐天幽幽地醒来，儒衫已被露水浸湿，沾上不少灰尘，好不狼狈。在地上躺了一夜，他只觉浑身酸痛，大脑昏昏沉沉。
齐天下意识魂光一转，感觉脑中一片清凉，一下子好多了。
点亮天魂胎光后，齐天便算是在御妖师的道路上入门了。
作为御妖师的力量来源，魂光除了可以滋养妖兽成长，还可以让御妖师思维活跃。
他来不及细细体会魂光的神妙，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砰，砰”
“稷下墨羽，应约前来”
齐天赶忙跑回房间换上一身白衣。
按联盟的丧葬习俗，丧事和守孝家属都要身穿白衣，也就是所谓的一身缟素。
兄长新丧，他穿一身又脏又湿的儒衫迎客，既不尊重生者也不尊重死者。
门外之人极有涵养，见门内没有动静也只是站在门外静候，并不催促。
待齐天换好丧服打开院门，便瞧见门外是一位苍髯老者，手持半块红色玉佩。
他一身淡红袍服，袍子上有着奇异的纹理。
看到那红袍，齐天不由得皱眉。
既然是应约前来，自然知道兄长的死讯。
这人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袍，实在有些不尊重死者。
难道来错人了？
齐天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与兄长离群索居，这老者名字也对得上，信物也对，便不再怀疑他的身份，只能压下不满把他迎进了院子。
进入里屋，齐瞬冰冷僵硬的身体躺在床榻上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兄长拜我为师时，也是你这般大”
“若不介意，你可唤我墨师，或墨老”
墨羽看着齐瞬，静默了许久。
但齐天迟迟没有反应，于是他说道。
“你兄长托我为你施展命魂附体。”
“老夫马上施展密法”
“你且坐下，莫要反抗。”
齐天有些犹豫，虽然是兄长嘱托，但魂魄乃性命之本，若是会影响兄长的身后事，这命魂附身，不要也罢！
“敢问长者，这命魂附身之法，可有什么代价？”
墨羽沉下脸。
“无甚代价，你且放心就是”
仿佛失去了耐心。
墨羽身上散出妖异的红色魂光，让齐天寒毛竖立。
强大的压迫力从他身上传来，齐天不由得膝盖一软，跪在床榻旁。
“既然无甚代价，为何脸色如此阴沉”
“这老者真是个难相处的”
齐天十分纳闷，却也无法反抗。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老者掐了个道诀，红色的魂光如浪潮般起伏
“天地玄黄，阴阳妙法，天罗维网，地阎魔罗”
红光蔓延到齐瞬的身上，如同罗网，网出十团光点，光点身后有根细线连着齐瞬的身体。
其中三团光点中隐约可见和齐瞬面貌相似的小人，一个小人萎靡不振，一个小人面无表情，最后一个小人愁眉不展，余下七团小光点是相貌各异的小兽。
正是齐瞬的三魂七魄！
“慧剑出鞘，牵魂引，敕！”
魂光化剑，斩开细线，引动三个小人中愁眉不展那一位，系在齐天身上。
一时间，白光大放！
齐天脑中突然多了无数记忆，随后小人发出绚丽的红光...
可就在此时，齐天脑海中的红色流星突然发难，击碎了小人，小人就这样彻底消散。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分魂引，敕！”墨羽再次施法
狂风大作，九道清光飞向不知名处…
在信息的冲击中缓过来，齐天戒备地看着墨羽。
从兄长的记忆中，他已得知此人的确是兄长的导师，对兄长极好。
但刚刚他分明听到此人施展了别的法咒，而此时兄长身上另外两魂七魄也不见了踪影。
“墨家长者，敢问你最后施展的是何法咒？”
齐天瞪着墨羽。
若是墨羽对兄长的魂魄乱做手脚，哪怕此人修为高强，他也要拼得鱼死网破捅到五刑司要一个公道！
“气势不错”
看着眼前的少年，墨羽却一脸轻松，好似卸下千斤重担。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块符牌和一封帛书
“这块符牌是你兄长为你求来的，凭此符牌，可走遍联盟各郡，更可以在各地奇货坊下属的酒坊客栈免费食宿。凭此符牌，你可一生无忧，也可实现你游山玩水的志趣。”
“但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齐瞬起死回生？”
如同天雷劈落，少年恶狠狠的气势不由得散了大半，震惊！难以置信！渴望！
他心中渴望又不安。
“起死回生？此乃逆天之事...”
“难道这长者真有办法？！”
“我要怎么做？”齐天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墨羽轻叹了一口气。
“你问我最后施展的法咒”
“那法咒叫分魂引，会让死者的魂魄自动寻找到契合的灵物或器具，附身其中。并无害处。”
“齐瞬身中魂毒，毒素寄生在他的胎光之中，日夜折磨着他”
天魂胎光乃生命之光，中了魂毒，堪称无解！
“而现在他的命魂幽精寄托在你身上，其余魂魄也散在联盟各处，你只需得到能净化魂毒的灵物，我来收集齐他的二魂七魄，便可让他死而复生。”
恍惚间，齐天看到墨羽肩上一只红色蝴蝶一闪而过。
“敢问长者贵为墨家学派的大师，您都得不到的灵物，我又如何能得到？”
虽然他有些相信墨羽的说法，但为何兄长生前不见此人来看望？
又为何净化魂毒的灵物要靠自己？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你兄长是我墨家学派新生代最有天分的御妖师，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
“有些东西我无法得到，但你努力的话尚有一线希望。”
齐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毕竟兄长在学宫如此出色，敌人自然不会少。
墨羽神情严肃，看着齐天的眼睛。
“稷下学宫每年都会举办学宫试炼。全联盟有天分的见习御妖师，名门望族的子弟，都会报名参加，他们会被分配到一座座试炼海岛互相竞争，一号海岛榜首的奖励便是一枚涅槃心，此物乃是神农氏出产的至宝，在疗伤祛毒上有着奇效。正是解除魂毒需要的灵物”
“你有齐瞬的命魂在身，但你毕竟从未有过御妖的经验，只能借用齐瞬一两分本事。那一号海岛的竞争十分激烈，你的对手会有少昊的贵族子弟，有天赋超群的平民百姓，更有稷下的圣人之后…”
“带着符牌和齐瞬的命魂，你的人生不会有什么难度，只需安乐悠闲的游山玩水，而带着这块帛书上路，失败、受伤会是你的家常便饭。”
“你若不愿，我不强求。”
”但我会另寻他人为我赢得涅槃心，同时去收集齐瞬的魂魄。”
“你便只能等消息，若是我的人失败了，齐瞬就彻底回天乏术了。”
“现在，告诉我”
“你是想看着不相干的人为你兄长的性命奔波还是自己披荆斩棘？”
“你是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还是碌碌无为的庸人？”
墨羽袖中的红色蝴蝶微微震动翅膀，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苍髯老者盯着那一身缟素的少年，少年的心中，猩红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齐天坚定地向前一步，一把夺走那封帛书。
“我要去。”
“我会夺得榜首。”
贵族子弟又如何？
平民天才又如何？
圣人之后又如何！
他一定要把兄长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绝不会让他抛下自己，绝不会像那只孤独的燕子一般伫立而泣！
“好！”
墨羽开怀大笑，拍打着齐天的肩膀
“既如此，明日你就去渤海湾，带着帛书去试炼海岛罢。”
“这块符牌价值不菲，你也带着，也是你兄长的一片心意。”
“齐瞬的肉身我自会妥善保管，其余魂魄也都交给老夫，待你得到涅槃心后，再与你会合。”
“如此甚好，长者恩情，天没齿难忘”
齐天十分感激地深深一礼，接过符牌。
第二日清晨，齐天带着两套衣服，齐瞬留下的三千文铜票，一卷帛书，一块符牌，迎着朝阳踏上了旅程。
小院内，两块红色玉佩靠在一起，化作一只红蝶晃晃悠悠地飞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