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导演给的日期是下周进组，在某个拍摄进程并不繁重的晚上，时漾接到导演电话，叫她一起出来吃饭。
时漾这几天人就在香港窝着，原本的计划是要休半年假，没什么工作所以她也懒得出。这几年因为巡演的缘故四处飞都没什么能回家的时间，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她待在小姨的房子里，把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接到电话的时候，时漾正站在阳台上浇花，花盆还是小姨买的，原本养得好好的，结果过了几年后，这房子被十六岁的时漾接手时才发现早就枯死了。于是时漾又照模照样买了同品种回来，这些年陆陆续续养死了一堆，死一株她买一株，现在浇的这盆雀尾花是她上周回到香港的第二天买的。
然后王家卫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一起吃点东西。
时漾问了一句是导演请客还是Uncle请客？
“有区别吗？”
“有啊，大半夜的导演请客那肯定不安好心，说不定要潜规则我。Uncle就不一样啦，大半夜叫我出来吃宵夜，肯定是看到世侄女我单身独居没人管，前来送温暖啦。”时漾说起来头头是道。
王家卫：“……”
说真的，生活中他一般不会轻易生气的，但耐不住时漾猫嫌狗厌的一张破嘴。
所以他干脆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几秒钟，一条短信发过来。
-时漾：Uncle我知错了。
-墨镜王：x记餐室，快点滚过来。
时漾立刻丢掉喷壶冲回卧室洗了把脸，梳顺睡了一下午的鸟窝头，换下家居服把自己捯饬出了个人形。
她的经纪人Roy还有别的工作要忙，助理也跟着放假了，时漾在打车和自己开车之间犹豫了片刻，觉得晚上肯定要喝酒，便从车库里提车开出去。
到地方后才发现导演叫来的不止自己一个，还有同组演员。
“这是什么，同组聚餐？”时漾跟早就已经认识了的、算起来也应该是她叔叔辈的导演和梁朝伟、张震以及其他剧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又转向让她感到意外的人，“全智贤前辈好。”
“你也好。”全智贤仰起脸对着时漾笑了笑，拍一拍旁边明显是留好的位置，“过来坐。”
时漾有点无措地看向对面，梁朝伟她是不指望了，这位Uncle话少还社恐，会独自一个人出门聚餐可能是被刘嘉玲硬生生送到门口来。张震其实她不算很熟，虽然当年也跟小姨一起拍过电影，毕竟没有常年合作，时漾小时候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出道后因为各自领域不同就更是没几次碰面机会。
唯一靠谱的只有墨镜王一个人了。然而此刻他戴着本体墨镜，时漾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给的眼神。
于是她就当做是长辈们同意，毫不见外地在女主角旁边坐下了。
没过几秒钟，全智贤问她：“为什么看见我时表情会这么惊讶？”
时漾偏头过去，确定是在问自己，才回答：“因为觉得前辈不太像会对这种饭局感兴趣的样子。”
全智贤笑了一下，“哪种饭局？”
她今天的妆容算得上淡，可能是因为私底下出来的缘故，只是简单画了眉毛，口红也不像试镜那天一样咄咄逼人。
时漾也放松了些，示意对方环顾一圈，然后回答：“全是陌生语言的饭局。”
时漾的表情一本正经，像是真的在担心全智贤无法适应另一种语言文化环境。
的确初来乍到全智贤会有一点忐忑与不适应，这是人之常情，今天导演组局私下聚餐也是为了让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们更快熟悉起来。这种担心原本不属于时漾，毕竟按照全智贤的了解，这个剧组里和她最不熟的就是自己，但她第一个担心的却是自己能不能适应。
这种意外发现让全智贤对时漾的好感又不由得上升了很多。她没忍住笑了一下，说：“也并不全是陌生语言，你现在不是在跟我讲韩语吗。”
“啊，是诶！”时漾似乎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带着几分羞涩说，“我算是意外，本来这个角色也不应该是我。”
“你会来是意外，我今天会来也是意外，意外加上意外就算是有意了。”
时漾听懂了全智贤的话：“所以前辈的意思是，您今晚是因为我才来的？”
她上一秒还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现在出口的问句却丝毫不懂得掩饰。全智贤被她的脑回路逗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脱离时瑜泠的光环，单单从时漾本身来看，应该会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
“我总觉得上次在试戏时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映像，所以想试试看今晚有没有机会挽回。”全智贤原本只是偏着头跟时漾说话，现在却忽然将半张身子都转过来，正脸看着时漾，“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听过你的歌，都很喜欢。”
全智贤今天没有扎头发，她转过来面对时漾时，微卷的长发盖住了半张眼。时漾的手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