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目的地

一灯大师昨晚并未离开，他就在百米之外，这两个年轻人伤得太重，若是再遇强敌一定没命，他不会打扰他们，他只会在关键时刻现身。路途中，他们并没有交谈什么，彩霞眼底透着薄凉，她骨子里应该就是个冷清的人。而罗烈对她的过往也没多问，他没那么多好奇心，只想她可以慢慢变好，往后找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嫁了就是。她看上去瘦削而体弱，走不了一会儿就要停顿休息片刻，他们走了许久，可这贫瘠的山峦上却没有可吃的东西。罗烈想背她可男女授受不亲，“很饿是吗？”
“是。”彩霞弱弱的回应，她已经虚脱到极点。“你去挖草根……我们先垫垫肚子。”在恶劣的环境下求生只要能下肚的都可。
“好。”他一定要带她走出这个山脉，那样她才看得见希望。
现在季节已入春，土壤里的草根冒出了许多嫩芽，罗烈用彩霞的佩剑挖出了很多可吃的，根芽有苦有甜，不过现在有吃的了他们索性就不再讲究。
再往前走些，脚下的山坡就更为陡峭了，他们选的这条道横贯山岭是翻越此山的近道，山途险峻需得格外小心。陡峭的石壁山沟下有一个丢弃的独轮车，这可是好东西，罗烈当即就动了这个心思：他要把车提上来。“你扶好站稳了，我下去一趟……”
“去做什么？”
“我看那个车还能用。你身体弱，你坐上面我可以推着你。”
“不用，下去危险。”如果这野和尚出了事，可就剩下她一人了，荒野之中彩霞害怕没有他。
“不会有事，罗某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听罗烈笃定的语气彩霞不再阻拦，他虽身份不明却还是有些神通的，她怎能将他视为寻常人？
罗烈蹬腿跳下脚踩几个坚固磐石作为落点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山沟下，他的身姿不算矫健想来武功底子还是不太深厚，他自述是个野和尚，别的就没有了，如果要深究他的来历那肯定是非比寻常。
“彩霞姑娘，这里还落下半袋粮食和好些衣裳呢。”不多久罗烈就在底下大声说道，他爽朗的声音一下就打断了她对他的种种猜想。短时间内，能看出什么呢？就像陈靖，明明是有好感的，谁叫她那么敏感对他揭发的这样快呢？或许拐弯抹角会比正面冲突要好得多……
“快上来，小心一点。”没有力量的她只得暂时收起自己的锋芒利刃与这位相伴在身边的男子好好相处，两人加在一起的力量肯定是大于两个单独的个体。
独轮车虽有百斤重，可对罗烈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单手托举起独轮车，而另一只手则拎着装有粮食和衣裳的包裹。他壮硕的胸膛，拉茬的胡须，凌乱的短发倒是一副硬汉的形象，一时间彩霞看得入迷竟又想起那位她曾救下的和尚……“不……”她想了想又否定的摇头，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下去不费劲可爬上来倒是花了些功夫，看他上来了彩霞终于露了个不经意的笑脸，“好了，晚餐有着落了。”
“嗯。”在这处荒山上他们对傍晚前的这笔所得感到相当满意。“夜晚要来了。”
“我们去山顶。上来吧！你走的太慢了。”罗烈说着拍了拍车干，车还是相当结实。
独自面对这么一个壮硕的男人彩霞心中还是有所顾虑的，可若不依仗他自己一定是性命难保。到这关头，想再多也是无用了，所以只能与这位壮汉建立起良好关系。
火堆生起后，罗烈就又去拾柴火了，而彩霞则兢兢业业的准备起晚餐，生活中男女各有各的任务。彩霞用石头将麦粒捣成细细的粉末，这样可以制成粗粮饼，可当这一步骤完成时她才发觉没有水，不过好在罗烈不知从什么地方将水取来了。
“水我喝过，无毒。”罗烈想到什么就照直了说，可彩霞却不明白他为何说这句。她从衣袖上拔下一枚细软的银针，“用这个，有毒没毒一试便知。”他要以身试毒万一死了，那她不是一个人了？她不要……
“谢姑娘。”细节里蕴藏着一个人的内在，所以他从不问别人的过去，因为追究过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摊在石头上烤的粗粮饼外酥里嫩，虽闻到香味了，她却没有先吃。罗烈不知道自己穿着谁的衣服，这绫罗绸缎过于华丽，朴素节俭的他穿不惯这样式的。眼看柴火拾得够多了，他只能将碍脚的下摆绸缎撕开当布条用来捆柴。
“吃东西吧小师傅。”她的口气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其实时间久了，她就会从悲伤中走出来。陪她一程也无所谓，他可不求什么回报。“谢谢。”罗烈总是客气。
夜晚他们就停歇在石岩之下，彩霞离火堆近一些，而罗烈则是坐的比较远。
昨夜，大家的耗损都很大，所以，陈靖这次败阵而逃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了吧！总之，在她还未全好之前可千万别再回来……
镇定的休息一晚，他们俩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罗烈用撕下的碎布浸水擦脸，又用布条将蓬乱的头发扎起，他这么做是身先士卒由此好带动她的情绪，“来，擦把脸。”他说着把碎布递出去，可彩霞却懒懒的不想要，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沐浴更衣，她都要忘了‘天山圣女’这个身份。“山脚下就有村落或城镇，你应该振奋一点，精气神都磨没了，往后又拿什么报仇？”罗烈不想挑起战火，可是只要能拉回她激将法也不失为良策。
“吃点东西然后上路吧！”除了赶路，别的事她现在没心情。
“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她可以去哪里？除了天山，她没有想去的地方。
世界何其之大，大的让两个没有家的人感到迷茫。“去长安。”思来想去，在吃完早餐后，彩霞总算有了明确的答复。
罗烈浅笑，“我正有此意。”历经那样多的朝代，长安始终汇聚着天子之气。
目的地有了，他们也满心期待的朝着这个方向大肆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