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孤单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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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熙和的父亲顾国强是前国家队的排球队员,他那个时代的明星运动员。在顾熙和童年的记忆当中,很少出现父亲的身影。顾国强总是常年在外训练,比赛,很少回家。就算逢年过节回家了,也是简单地吃一顿饭,然后又外出了。
不,顾熙和并不埋怨父亲,至少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埋怨。因为母亲总是对他说这是父亲的职责,父亲在为国争光,所以才不能在家陪他们母子。顾熙和也一度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尽管他已经连父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顾熙和就在这样一个不是单亲,却胜似单亲的家庭中长大。
盼星星盼月亮,他们母子终于等到了父亲功成名就退役的时候,本以为从此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可惜现实生活并不是童话,没有童话中那样美好的情节。
退役之后的顾国强依然在拼搏,在奋斗。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把奋斗的重心从体育场上转移到了商场上,到了娱乐圈当中。凭借着身上运动明星的光环,顾国强接代言,拍广告,出席各种商业活动,甚至还创办了自己的运动品牌,在名利场中混得是风生水起。
看似面面俱到的顾国强唯独缺失的,就是对家人的陪伴。在顾熙和成长的轨迹当中,父亲这个角色是缺失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丝毫的父爱,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这种积怨越积越深,终于在他十五岁生日那天爆发了。
那一年他刚刚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母亲为他精心准备了生日派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很多同学都说要来看看大明星顾国强,而顾国强也一早就承诺一定会回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就在他满心期待的等待着父亲的出现时,一个电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击碎了他的期待。
他不知道父亲在电话里对母亲说了什么,他只看到母亲在挂断电话的时候,脸上的失落和强颜欢笑。
“爸爸说他临时有事回不来了,我们自己过生日吧……”
“我不要!”一向听话懂事的顾熙和在这一刻爆发了,平生第一次的他冲着母亲大吼起来,他的吼声是那样巨大,连窗户都震动起来。
“工作工作工作,他永远只知道工作,可我们呢?他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我们是不是还不如他的工作?不如他挣的那几个臭钱!”顾熙和嘶吼着,仿佛要用自己的吼叫撕开周围的阴霾,看看那个叫做父亲的人的真心。
他已经压抑的太久了!
“不要这样说你爸爸……”母亲热泪盈眶,却又无力反驳“你爸爸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啊。”
“我不管!”巨大的失望已经让顾熙和情绪失控,这一次他要任性一回,就一回“今天如果他不回来,我就不认这个爸爸了,从今以后我就没有爸爸!”
“熙和,你去哪……”顾熙和不顾母亲的呼唤,在亲朋好友惊讶的目光中摔门而出,冲进了外面那个漆黑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顾熙和站在倾盆的大雨之中,任凭风雨的肆虐却无动于衷。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击打在他的身上,很疼,却没有心中的伤疼。
出门时那些亲朋好友的目光仿佛刀子一般扎在他的身上,肆意的嘲笑着他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他站在这风雨交加的黑暗世界中,仿佛只有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着一切。
不,他并不是孤独的。
一把伞遮挡在了他的头顶上,为他遮风挡雨。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了他这冰冷世界中唯一的温暖。
“熙和……我们去找爸爸吧,好不好?”
顾熙和转过身去,就看到母亲疼爱的目光。
母亲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恬静,如大海一般包容着他。而此刻母亲的目光中还多了几分怯弱,似乎是怕刺激到自己的孩子。于是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顾熙和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可他又何曾给过这个女人什么?
顾熙和没有说话,他转过身去,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拼尽全力。
怀里那个消瘦的身躯仿佛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人,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才不会感到孤单。
——谢谢你,妈妈,谢谢你包容我的一切。
可惜这份温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
都说冲动是魔鬼,顾熙和这平生唯一的一次冲动,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为雨天路滑,能见度又不好的关系。急着送儿子去见父亲的母亲驾车撞上了一辆转弯的大货车,整辆车瞬间化作了废铁。
在顾熙和昏迷前,他看到最后的画面是母亲不顾一切的扑向自己,紧紧的把自己抱在怀里。
这是他最后一次感受母亲的拥抱,那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足够他铭记一生。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当中了。由于保护得当,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而他的母亲,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的母亲,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嘶吼,他呐喊,他哭天抢地的求医生,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依然可以大声吼叫,可那个在他愤怒时在身后轻声呼唤他名字的人,那个在风雨中为他打伞的人,那个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从那之后,他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不和任何人交流,把全部的体能和精力都投入到排球的练习当中。
不,他并不是要学习他的父亲,他恨那个男人,要不是因为他,母亲就不会出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进行宣泄,不让自己有片刻的休息,因为一旦安静下来,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母亲,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刚刚升入高中的顾熙和身体并不像后来那般壮硕挺拔,再加上性格孤僻,训练起来又不要命,因此无论是班上的同学还是校队里的队友都不喜欢他,校园霸凌之类的事情在他的身上时有发生。
可他从来没有反抗过,甚至没有大声的嘶吼。这并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落在身上的拳脚再痛,也没有心底的伤痛。他已经明白,无论再怎样嘶吼也是于事无补的,那个会认真聆听自己声音的人,已经听不到了。
顾熙和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在压抑与血汗中度过,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几乎要把他逼疯!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犹如一束光照进他黑暗的世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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